第一百三十六回 一類人
當夜,燕青和李奎便在李府住下,次日又與童貫商議個把時辰,才和李彥告辭,此一趟雖然沒有完成宋江交代下來的任務,但也算帶著好消息回去了。
李彥上午依舊與往常一樣,處理著日常工作。為了這場大戰,所有人都沒有踏踏實實的過年,所以,李彥不惜拿出萬兩白銀犒賞眾人,權當年終獎了。
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李彥深知,成大事者必須要具備的條件,尤其在這個年代,聲望好比什麼都重要。
韓世忠嘴裡不說,但意思很明確,希望能儘早安排童貫回京,若真的與遼開戰,他定是要從軍的,哪怕只做一名衝鋒陷陣的小兵卒,也在所不惜。
下午,李彥心神不寧的與李瓶兒閑談,小七跑來說,童貫要見他,有事相商。
來至書房,見陳鶴不知何時到的,而且可以看出二人相談甚歡,屋裡氣氛異常融洽。
大太監童貫經過一夜的休息,臉色也恢復正常,雍容的氣質盡顯無疑,見李彥進來,帶著笑容起身相迎,語氣異常客氣,沒有一絲高高在上的感覺。
當然,畢竟還處於「軟禁」,傻子才會在這個時候作威作福。
免不了客套一番,童貫對李府的飯菜大加讚賞,直言不諱道:「雜家以往對小門戶人家不怎麼看好,不過是能賺些臭錢,擺擺闊,過著自認為奢靡的生活,其實嗷,與京都真正的貴族相比,相差八萬里了掰,但是,在李小官人府上呆那麼一天喲,可真是讓雜家刮目相看啊。」
童貫越說越激動,拍了拍李彥放在桌子上的手,神秘道:「卻沒想到啊,李小官家的祖上與雜家同為一類人掰。」
嗯?
李彥被說的有些迷茫,疑道:「這,不知童大人指的是哪類人?」
說罷,再看童貫明顯一怔,笑容也頓時消失,鄒著眉頭注視李彥良久,見其不像是裝出來的,問道:「李小官人真不懂?」
「李某愚笨,確實沒猜出來,還請童大人直言相告。」
「那我問你嗷,這個宅子,不是族上傳下來的吧?」童貫翹著蘭花指,指著棚頂道。
「啊啊,對,並不是族上傳下來的。」李彥含糊道。
童貫點點道:「那就對了,你看嗷,這梁枋上的彩繪有個名兒,叫做和璽彩繪,又名金龍和璽,這種彩繪呀,只有聖上的睿思殿才有,普通的小民啊,就是見都沒見過掰。」
李彥恍悟,連連點頭,以前沒有注意,剛才看了一眼,也是嚇一跳,還真畫著五爪金龍。
這可不是小事,往大了說是圖謀造反,想來這花太監還真是野心勃勃,在自己的書房搞這麼一出,真是可笑,以為這樣就是皇帝了嗎?
但,也不能由此來斷定和他童貫是一類人,也許是還鄉的大臣也說不定,怎麼就確定是太監呢?
似乎看出李彥的疑惑,童貫接著道:「昨日走到府門啊,童某心裡就有此疑問。為何門口的石獅子兩隻都是雄的,今日看到這金龍和璽彩繪,還在摘星樓里掛著的書畫嗷,雜家才知道,這宅子原來的主人還是本朝的同僚,若雜家沒猜錯,應該是廣南鎮守使花大人怹老人家掰。」
李彥被說的啞口無言,看來還得見多識廣,如果不是從他口中得知,一輩子恐怕都不會知道,門口的石獅子竟然公母之分。
但,摘星樓的畫是怎麼回事?
李瓶兒曾經對那幾幅畫評價過,只說還可以。
若說石獅子有可能是觸及到李瓶兒的知識短板,她也不曉得其中的道道,還說得通。
但書畫領域,那可是李瓶兒最擅長的,如果真要與太監有關,那一定會告訴自己啊,不至於一直丟臉的掛在那。
「不知那摘星樓里的書畫有什麼特別之處?」李彥不禁好奇的問道。
童貫翹著蘭花指捂著嘴,發出一陣難聽的笑聲,道:「李小官人是真不識貨,那些個畫兒喲,可特別的緊,皆出自同姓之人,而且嗷,有價無市,雜家也千金難求啊,沒想到一下子看到七幅。」
千金難求?
這與李瓶兒說的正好相反,難道是這老鳥哄騙自己開心不成?
「童大人莫不是打趣李某吧,李某雖然不懂,但曾經找人鑒定過,告知並非名品,不值幾個錢。」李彥道。
童貫聽完,竟然顯得異常憤怒,拍桌子吼道:「是哪個濁蠢才說的吆,帶來與雜家見,他懂個甚麼呀,那七幅畫兒啊,全是本朝聖人的大作掰。」
「什麼?」李彥怪叫一聲,確認道:「童大人說,那七幅畫,全是當今聖人的大作?」
童貫糾正道:「不是當今聖人,是本朝聖人,有英宗兩幅,有神宗兩幅,哲宗兩幅,還有真宗一幅掰。」
李彥呆若木雞,心疼不已,這麼貴重的東西就放在那裡無人搭理,任其落灰,真是暴殄天物,李瓶兒啊李瓶兒……
太坑了!
看著童貫那冒著亮光的眼睛,李彥咬咬牙決定再大方一次。
「也不能讓童大人白來一趟,童大人可以先挑倆幅帶走,回府慢慢欣賞,我呢也學習一下,餘下的等李某欣賞完,便也會一同送給大人。」
這次輪到童貫坐不住了,扯開嗓子道:「真的?」
李彥肯定的點點頭,暗道:剩下的給不給,還須看你表現,既然這麼喜歡,那就先用話套住,這樣便又多了一個保命符。
童貫驚訝的合不攏嘴,歡喜的同時,又暗暗佩服李彥的大氣,這等人物絕非小小的陽谷縣能容得下的。
京都派系林立,魚龍混雜,如這般底細清晰,能力出眾的人,著實不多。
趁其根基維穩,先收至麾下,日後定會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想到這裡,大太監童貫的臉色皺紋堆積,笑容明顯與之前不同,不摻雜任何虛假,道:
「從今個開始,李小官人的事兒嗷,那就是雜家的事兒了掰。」
李彥頗有些為難道:「童大人,李某有個請求不值當講不當講。」
「講呦」
「能不能讓李某進京做官?」李彥心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