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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八回 你羞辱我

  那女子的聲音在空曠的房子里回蕩,由於紗幔阻隔,不知其身在何處,只聽她繼續道:

  「請二位官人說出自己妻妾的名字」

  柴富面如死灰,性命攸關之際,哪還有什麼心思回答問題,壓低聲音道:「小官人想怎麼答?」

  李彥心裡疑惑,難道是自己猜錯了?殺人何需這麼麻煩。

  但,當柴富說出這句話后,察覺他似乎很忌憚回答這個問題,遂回道:「柴大官人如實答便是,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小官人有所不知,柴某與王輔正是因為一個女人才有的過節……」

  未等柴富說完,只聽那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請二位速速作答。」

  李彥率先道:「在下妻妾共四人,瓶兒,妙夢,萱草。」

  柴富支吾道:「柴某,柴某妻妾共三十五……六個,名字……」

  待柴富說完,那女子道:「韓小官人的回答似乎有些問題,你說有四人,為何只說出三個名字?」

  李彥嘆口氣道:「實不相瞞,在下的那位紅顏與師師姑娘重名,在下是怕說出來,會讓師師姑娘以為我要輕薄於她。」

  「那小官人的四位紅顏中,哪一位是正妻?」

  李彥沉吟片刻,道:「在下心裡沒有妻妾之分,若必須說出一個正妻……那便是師師姐。」

  「好的,二位官人稍作休息,容奴婢將答案告知師師姑娘。」

  那女人走後,屋內死一般的寂靜,忽的一股清風吹來,紗幔徐徐擺動,李彥眯起眼睛,企圖借著微弱的燭火看穿幔帳。

  片刻后,那女人的腳步聲由遠至近走來,輕聲道:「師師姑娘見二位官人有些緊張,所以想為倆位吟唱一曲,以緩解心裡的不安。」

  話音剛落,突然一聲脆響從四面八方傳來,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撫琴人用力之大,似要把琴弦扯斷一般,錚錚聲經久不息,如驚雷一般使人膽寒發豎。

  待尾音盡消,那丫鬟問道:「二位官人從琴音中可聽出什麼來了?」

  「憤怒!」柴富搶先答道,身為風月老手,自然對音律頗有研究。

  不知怎地,李彥聽到琴聲后,忽的想李瓶兒來,剛才在錢莊推搡他時,便是怒中有恨。

  但這種怒不是真的怒,恨也不是真的恨,一切都是因為深愛自己,所以才會如此。

  「相思。」李彥若有所思道。

  聽到李彥回答,那女人忍不住咦了一聲,明顯是很驚訝,但立即清了清喉嚨,道:「請二位官人繼續聽。」

  「暑夏紅幔魂銷,秋風撫黃柳梢,冬雪凌寒增煩擾,春來難消。

  「綉樓百花齊凋,胸中仇恨盡拋,妝閣香榻尚完好,郎可明曉。」

  ……

  一段讓人肝腸寸斷的相思曲,如小溪一般潺潺的流進李彥耳中,歌者情深意切,琴聲委婉淡絕,任憑再粗糙之人,也會被此真情所動。

  曲罷,那女子開口道:「由於韓小官人所答更符合師師姑娘的心意,所以,韓小官人請隨奴婢入妝閣。」

  柴富一怔,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並沒有什麼暗殺,立即怒視李彥,惡狠狠道:「姓韓的,你玩的一手好心機,暗殺是假,讓柴某心亂是真!」

  而後,大聲嚷道:「我不服,我要求重來,剛才柴某是被這奸人所騙,才心煩意亂沒有聽出琴音,重來!」

  李彥苦笑一聲,剛欲解釋,只見房門被人推開,走進五名龜奴,其中一人道:「柴大官人,還請遵守規則,切莫在此鬧事,否則……」

  柴富冷哼一聲,不甘心的向門外走去,行至門口,用眼角餘光冷冷的瞪了眼李彥,才拂袖而去。

  「韓某也告辭了,家中還有些事兒。」李彥對著幔帳道。

  那女人輕笑一聲,道:「瞧韓官人氣宇軒昂,怎地如此膽小,還怕我家姑娘會害你不成?」

  李彥心道:你家姑娘不知道,那姓王的少宰可不好說。

  猶豫一下,問道:「怎麼不見少宰大人?」

  「奴婢不知,韓小官人有疑惑,為何不親自問師師姑娘?」

  李彥摸了摸袖口的匕首,又看了眼那五名龜奴,各個身材健碩,虎背熊腰,知道今晚只能任人擺布,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幔帳深處走去。

  撥開三道綉幔,只見一名扎著倆個髮髻的俏皮丫頭笑臉相迎,又穿過七八道絲幔,眼前豁然開朗。

  原來,幔帳後面竟另有一方天地,四周空空,無任何擺件,只有牆上掛滿彩繪字畫。

  一條長桌,一把方椅,噹噹正正的擺在中間位置,異常突兀。

  一道珠簾將不大的房間一分為二,李彥坐在椅子上向對面望去,隱約瞧見珠簾後面端坐一位女子,高束髮髻,面帶粉色紗巾,墨綠色的對襟綴花襦裙,腳穿金絲綉邊的淺色繡鞋。

  一雙縴手搭於小腹,只是在右手上,有幾道結疤的擦痕,猶如雪地里的一串腳印,讓人又愛又氣。

  良久,李彥見無人說話,尷尬的輕咳一聲,道:「姑娘,這天也不早了,若沒什麼事兒,在下也該回家休息了。」

  「公子在京都有家嗎?」

  李彥聽完便是一愣,故作鎮靜,笑道:「呃,姑娘說的是,韓某回客棧才對。」

  「公子姓韓嗎?」

  李彥一陣無語,知道自己早被認出來了,但這種語氣,真是讓人好不舒服。

  但不敢放肆,畢竟是在人家地盤,分分鐘便可要了自己小命。

  胳膊上的傷口還未結疤,白天的教訓怎敢忘記,忙忍耐道:「是是是,在下沒報真名,其實姓李。」

  怎料,那女人依舊刻薄道:「不敢報真實姓名,是因為怕丟人嗎?」

  「姑娘此話何意,在下不懂。」李彥快要爆發了,暗中計算著和那女子的距離。

  「不懂?舉家來京,入贅煙家,做倒插門姑爺,攀上高枝,自己不要臉面也就罷了,可曾替你妻妾想過?」女子語氣冷厲道。

  李彥被說的面紅耳赤,即便臉皮再厚,也受不了這般羞辱,恐懼瞬間消散,一股熱血直衝頭頂,殺意畢現,咬牙道:

  「姑娘請注意你的言辭,李某的家事,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哼。」女子冷笑一聲,道:「只是為你的妻子鳴不平而已,她們對你懼怕,當然不會說這些。我一向快言快語,若聽不慣,公子可以走了。」

  李彥拍案而起,怒道:「故作神秘,不敢與真面目示人,紗巾背面,指不定是一張多醜陋的臉,也沒準是老豬狗也說不定!李某今日便替京都所有的嫖客驗驗貨!」

  說罷,李彥抽出匕首,劃開珠簾,直奔那女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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