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黎時第二天起來才看見昨晚其實童婧琰還發了一句：「明天見一面吧，我可以告訴你該怎麼做。」
黎時想了想，將手機隨手丟在一旁，掀開被子翻身下了床，他懶散的趿著拖鞋去洗漱。
唐起今天到校很早，今天是元旦，她要先去綵排為晚上做充分準備。
「起起，今天妝不要畫得太早啊，下午五點鐘左右畫完以後撲一層定妝噴霧，隨身帶著散粉就可以了。」一門之隔，倪湳給抵著門沒化妝經驗的唐起叮囑著。
「知道啦！你快一點，我還要再去背一遍稿子。」背靠在門上的唐起無奈地催促道。
「好啦，你先出去吧，我洗一下手就出去。」倪湳打開門對唐起說。
唐起看來她一眼點了點頭，走出了洗手間。
她百無聊懶地握著欄杆趴在上面，朝樓下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操場上一道眼熟的身影走進她的視線範圍，是黎時。
旁邊還有一個陌生女孩兒，看校服是上一屆的。
女孩兒狡黠得眨著眼睛，心情頗好地張開雙手伸到黎時面前，黎時無奈地看了她手心一眼，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了一袋麵包、一盒牛奶放在她手裡，繼續往前走。
女孩兒接過早餐撕開后笑盈盈的跟在他身後，邊小口吃著邊偏頭同他說些什麼，黎時聽后很高興地勾起唇好像還有點隱隱的期待，女生又說了幾句，黎時聞言還好似不好意思地抿笑著低下了頭。
唐起站直了，僵硬地看著他們繞了半圈操場，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女孩就是和黎時一般年紀的童婧琰吧。
「在看什麼呢？」洗完手后的倪湳朝著唐起的半邊臉彈水，張口問道。
「沒什麼，看一對天作之合。」唐起狀似不甚在意道。
「喲～哪一對兒啊，能得你這般祝福？」倪湳好奇地往下眺望著。
「沒誰，走啦！」唐起不等她看清就拽著她往班上拖。
「沒誰你這麼說，知不知道天作之合多用於婚姻祝福啊，太早了昂！」倪湳被她拽的腳下不平衡，跌跌撞撞道。
「由小見大，那男的還給帶早飯呢，說不定那盒牛奶還是熱過了的呢，一直揣在口袋裡捂著。」唐起的話聽起來很正常，語氣卻怪怪的。
倪湳沒去深究，唐起也沒再多說。
回到班上后，唐起面色正常地拿起桌上的幾頁稿子，目不轉盯就差把眼珠粘在上面了。
挺好的，他放下自己啦，還遇到了一個和他棋逢對手勢均力敵，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孩子。
唐起長吁了口氣，理了理手中的紙稿。
他們可以有一個，誰都不會缺席的未來。
中午唐起去食堂比較晚，因為她被叫去了階梯教室試晚上要穿的禮服。
到餐廳時，倪湳走在唐起的右側，轉頭和她聊著昨晚新播出的綜藝。
唐起不經意的越過倪湳看了眼轉彎處，好熟悉的背影。
他輕輕抬手好像要去攬一個女孩子的肩，很快放下了，女孩扭過身子………林諾？！
呵！黎時，你也不過如此。
唐起震驚之餘，拉上倪湳的手憤憤的走了。
出了食堂的大門，倪湳才堪堪反應過來，「起起，不吃飯了？」
唐起冷著一張臉，從自己的思緒里抽身，「哦不好意思啊，我剛剛看了眼沒什麼飯菜了，你想吃什麼？點外賣吧，我請你，今天辛苦你陪我啦。」
「算了吧，我也沒什麼想吃的，上節課吃了半份炸雞，感覺一點兒都不餓，還有，你跟我瞎客氣什麼？」
唐起扯了扯嘴角，沒像劇本寫的一樣順勢問她另外半份誰吃了。倪湳也看出她今天心情欠佳，只當她是因為晚上要主持，所以緊張，她很有眼力見地沒多說話。
下午唐起提前坐在後台準備間里，到的時候空無一人，她默默溫習著手上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主持稿。
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一天稿子就沒離過手，可愣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唐起有些委屈，倪湳來的時候給她帶來一杯奶茶，唐起心事重重地接下，插上了吸管悶頭喝了一口，平時她最愛的三兄弟今天竟然一點兒味也沒有，「奶茶是不另外加糖的？」唐起不在意的隨口問了句。
「沒有啊，按著你的喜好三分糖，但是我看那個服務生好像是個兼職的，機器不怎麼會用，給你調成九分糖了，怎麼啦？」倪湳解釋道。
九分糖？怎麼感覺……淡淡的呢。
「嗯，沒事，奶茶很好喝，謝謝啊。」唐起順手把它放在腳邊。繼續低頭看稿。
腦子裡全是黎時抬手欲攬著林諾的肩，以及黎時給上一屆的另外一個女孩子遞早餐的身影，來回交替。
想著想著，唐起不屑地冷呵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她又短嘆一聲。
他不應該是這種人啊，到底為什麼！
真的……有點兒難過呢。
好像，好不容易驚艷了我一整個青春的人，讓我失望了。
「怎麼了學姐，有哪裡需要我幫忙嗎？」唐起聞聲從稿子里抬起頭，透過面前的化妝鏡，看著身後的人，看校服應該是這屆初一的學妹，唐起笑了笑輕聲說道：「沒事，不好意思啊，你忙你的就行。」
她點了點頭欲轉身踏步離開，剛抬腳就踢翻了唐起放在凳子旁的奶茶，「對不起對不起，學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沒看見它。」奶茶灑了一地，唐起紅了眼圈，她搖了搖頭，「沒事，不好意思啊，還要麻煩你去拿個拖把來清理一下，待會兒還有人要用化妝台，地上粘粘的不太方便，我現在想先去趟洗手間，所以要辛苦你了。」唐起向她表達歉意。
「沒事，是我不小心踢翻的，清理乾淨是我應該做的，還是要跟學姐道個歉，對不起。」初一的小學妹緊張極了，她第一年入學就有機會參加學校這麼大型的活動，現在出了岔子，把她嚇壞了。
唐起略表歉意的點了點頭，沒再多言，轉身離開了準備間。
倪湳是在一間已經很久不用的器材室後門角落裡找到的她。
唐起看起來委屈極了，她背靠著縮成一團，頭深深地埋在臂膀間。
倪湳心下一驚，唐起很少哭的，她知道今天唐起的心情不好，整個人鬱鬱寡歡的，可她沒料著這個時候她情緒崩了。
倪湳快步上前蹲在她的面前，雙手輕輕環著她，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唐起帶著濃濃的哭腔說了一句：「我的奶茶被踢翻了，它沒了！」說完又放聲大哭，倪湳沒立即搭話，輕輕拍著她的背，「想哭的話，就哭吧。」
唐起從大放悲聲到抽抽涕涕，最後泣不成聲。
倪湳一直無聲地安撫著她，到最後她才輕言開口，「奶茶沒了，咱再買一杯。」
唐起靠在她的肩上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換全糖的。」唐起的話攜帶著鼻音。
倪湳應和著：「好～」然後起身輕輕把她拉起來，「趕緊去洗洗臉，馬上化妝換衣服啦，咱得美美的上台哈。」
唐起點了點頭，看著倪湳破涕為笑。
她沒有因為今早看見黎時疑似和「前女友」複合而悲傷落淚，也沒有在下午看見黎時同時和林諾曖昧而情緒崩潰。
但是因為一杯奶茶，一杯明明九分糖卻一點兒也不甜的奶茶翻了向隅而泣。
唐起笑了笑，自己還真是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