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麻煩
幻境既破，幻術即解，那周圍自然也都恢復了正常。
回首來時路，才發現這一個破落山谷剛好與那條狹小穀道相連通，反倒是中間依然是坑坑窪窪的小路，並不存在什麼能豁然開朗的坦途。
這「幻境」的波及範圍的確是夠廣，之前還未覺得，現在一眼望去，雖然這山谷間地勢高低不同，但囊括範圍卻相當之大，而這也幾乎是之前的幻境所作用的範圍了。
吳耎這時候卻突然想到，這樣一個禁術球所製造的幻境，對於那些山賊可能反倒是件壞事吧。
本來他們雖然談不上逍遙自在，但也可以自由去往各處，而到了這裡雖說起先的安全有保障，但先是自由的喪失，到後面連意識也會受到影響沉淪下去，總的來說還是對他們不利。
因為他們基本也只能居於此處了，之前不知道怎麼誤入，最後卻連出都出不去。
若不是吳耎他們過來，或許最後那些人都會和那大堂室內的山賊頭目們一樣的下場。
儘管按照甄道的說法，這只是他們自我意識匯聚之後的結果，但也確實受到了禁術球屬性的影響，這已是不爭的事實。
繼續這麼一想，那些去劫掠的山賊若是和這邊的人一夥，或許該說他們是逃出去的也不一定。
不過他們逃出去了，不管他們以前是做什麼的，也不可能再回得去了，也就只能「重操舊業」，而好巧不巧又碰上了吳耎和曹思他們在，最後就落得了一個慘淡收場，還「連累」到了大本營這裡的兄弟。
當然對於甄姜的殺戮，吳耎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他不是什麼聖母，也不想做什麼聖母。
雖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理由替別人決定原諒和恕罪，倒是可以幫他們送去見一見那些他們曾經的刀下亡魂，讓他們好好看看自己當初造的孽——雖然這也主要是甄姜在干。
走在離去的道路上，四人一時都有些沉默，除了宓兒在吳耎懷中輕眯著眼睛在休息，另外三人似乎都各有所思。
直到快要走出谷口了，甄道回頭看了吳耎一眼，卻突然問道：「吳大哥，會否覺得可惜？」
「可惜？」吳耎剛一回過神來就聽到她有此一問，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對啊，可惜，可惜了這麼多這麼好的人力，就被這麼簡單的屠殺了。若是能夠將他們留下來，吳大哥就等於平白驀得一支義兵，如此的話到郯縣之後，就算沒有大姐，也不會有人能小瞧你了。」
聽到甄道的話，另一邊的甄姜也愣了一下，隨即莫名似乎有些慚愧。
她剛剛只是根本沒怎麼思考這些，現在聽了甄道所說，自然也免不了開始考慮。
她不太常思考不代表不能思考，她自然也知道男人手底下有屬於自己的力量多麼重要。
大丈夫人生在世，總要有自己的一番事業，而在這天下紛亂之際，總要有自己的人手，才能有幾分底氣。
何況甄姜也一直記掛著吳耎的周全問題，她和甄道在也總有顧慮不周到的時候，若是吳耎身邊有其他人，不說能否保護好他，起碼在萬一她們都不在的時候，也能夠為她們回援爭取時間。
更何況，是在當前黃巾肆虐之時，此時若有一支人馬，便能建功立業，便是朝廷事後也只會嘉獎，不會苛責。
而有了功名，對於吳耎未來的路自然是大有好處，不管是升官發財還是牧守地方，都能進退自如，他來歷不明的身份也不會再是一個問題。
只可惜，現在想這些都已經晚了，人都已經沒了，想得再多也不會復生。
倒是她不由得把這件事情暗自挂念在心裡，想著日後有機會再碰到同樣的事情，自己就會做另外的選擇了。
畢竟這些山賊、土匪什麼地，與自己並沒有直接的仇恨，只要吳耎願意，她也能心甘情願的接受他們。
甄道會想到這些也並不奇怪，她雖然行事打扮比較另類，看起來不問俗事也不懂似的，但出身於無極甄氏這樣的大家族裡，從小耳聞目染的熏陶，許多事情不用刻意去學都會知道，如今不過是經歷過後有了體會更加深刻而已。
而且甄姜也覺得這位三妹在外經歷一番之後，比以前要深沉多了，知道的比自己還要多得多，當然這是一件好事情。
這時卻聽吳耎道：「我還以為你在說什麼，若是說這些……人渣，那有什麼好可惜的？」
甄姜剛剛的想法還沒完善，似乎就要有掐斷的苗頭了，立刻抬頭看著他，眨了眨眼。
吳耎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姜兒，我這可不是安慰你，而是心裡當真這麼想。」
吳耎其實也曾經有過想法，是否可以將這些山賊悍匪收編了。
因為昨夜甄道與他的一番談話，讓他心裡難免產生了些許別的想法。
時局不斷在變，想要立足於此，那麼光靠著自己一個人，或是光靠著甄姜她們，都是不可行的，甄姜、甄道她們同樣也是有極限的。
何況若真有爭天下之心，就更不可能只靠幾個戰姬了。
當然此時的吳耎還很難談到野心上，只是即便只是為了自保，也的確需要有屬於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勢力。
但是不是有這方面的需求，就可以來者不拒，毫無顧忌的收人了？
吳耎當然不想這樣，他沒有精神潔癖，但在知道這些人來路不幹凈、也沒有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寧願不要他們。
想到這兒，他又搖了搖頭，輕笑道：「這世上無辜、良善之人還是在多數，這些身負血債、罪孽的奸惡之徒，不要就不要了。往後若有機會，咱們還是去尋那些良家子，出身乾淨也有培養潛力的人，總好過這些渾渾噩噩的敗類。」
甄道看他一片誠懇的樣子，也不由嘖嘖稱奇，「大姐說的果然沒錯，你確實和外面許多人不一樣。」
吳耎好笑道：「你又見過幾個人了？」
「自從流落徐州以來，我見的人可比大姐殺的山賊要多多了，他們……」正說著甄道話音卻戛然而止，然後突然停下腳步喝了一聲：「等等！」
「嗯？」吳耎他們不由都望向她，卻見她豎起食指在嘴邊，然後又指了指此時正一片敞亮的谷口外面。
吳耎他們再望出去，什麼也沒有看到，但還是相信甄道的判斷，等了一會兒，終於發現那邊隱約有一道身影慢慢向這裡走來。
而且很快，他們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