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定數
但甄姜此來可不是為了救曹思脫離苦海，處於盛怒中的她，也丟失了對於曹思的最後一點同理心，管她什麼戰姬「同類」，敢傷害她重要的人，那便統統去死。
再次騰空而起，甄姜卻是一躍至被其挑飛的曹思正上方，然後掉轉身來對準了曹思，從天而降的一槍。
嘭！
伴隨著一聲巨響，曹思的身體被甄姜砸下，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如同隕石墜落，速度快、力量猛，所激蕩而起的的動靜自然也是煙沙瀰漫、塵土飛揚，整個山谷間都彷彿一瞬間沐浴在這土浪中。
旁邊的吳耎和甄道都不得不抬起手來掩住口鼻，吳耎還用身體幫小甄宓也擋住了。
而後是一片寂靜，彷彿瞬間的收聲，終於做了一回完全的旁觀者的吳耎和甄道放下手來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不過他們都相信甄姜，也沒有急著上前去看動靜，而且他們也有點小事要處理。
「這符紙到底是用來作什麼的？」看著甄道將兩張符紙貼在了自己雙手上，吳耎十分好奇。
方才也是用兩張符紙化為颶風，現在又拿來給自己醫手，別說效果還挺好，堪稱立竿見影，原本的疼痛早就消失不見不說，竟然還有一股清涼感氤氳著，頗為舒坦。
或許這就是屬於戰姬的神奇力量？
甄道抿著唇默然無語，吳耎看了她一眼，卻見她眼眶微紅，像是要哭的樣子。
這可真是稀奇的一幕，吳耎敢說自打認識她以來就沒有見到過她表露過脆弱的一面。
他心裡莫名一慌，正要說什麼，卻見甄道又抬起頭來，輕聲道：「暫時不要去動它，便這樣放著一段時間，等到感覺手上有麻癢感時再告訴我，我再幫你取下來。」
語氣竟似乎溫柔了許多，吳耎甚至懷疑自己可能產生了錯覺。
他輕咳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甄道卻已經轉頭去把一旁的小甄宓抱了起來。
方才宓兒被他情急之下推倒在地，只是驚嚇了一下，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後來還主動的跑過來跟在她身旁。
女孩也很乖巧的知道此時吳耎的情況不適合再抱她，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抗拒甄道的擁抱。
而甄道也沒有像是往常那般逗弄小宓兒，只是輕笑，神態溫和，倒有點兒像是甄姜的樣子。
吳耎默然無語，感覺一下子好像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變化，可是是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而這時候，甄姜那邊的漫天席捲的塵土已經漸漸散去，吳耎他們才慢慢看清楚裡面的情景。
首先是一個巨坑，說是巨坑其實卻不深，只是範圍廣了些，直徑目測在十數米，坑的表面還有一條條「紋理」，看起來像是剛被梨過的田地。
在那巨坑的中央處，則有一站一卧兩道身影。
站著的自然便是甄姜，此時的甄姜正背對著他們，她恢復了平常的裝扮，在那塵霧中卻又一塵不染。
曹思似乎是躺在她的身前，只是被她的身影稍稍擋住，讓他們只能夠看到露出來的部分身體。
吳耎和抱著宓兒的甄道一起往那邊走過去，甄道這才終於恢復往常「形態開始」嘻嘻笑道：「看來大姐已經擺平了那惡女人了，就不知道……」
「等等！」
甄姜突然低喝了一聲，吳耎和甄道的腳步便不由一頓，吳耎心裡更是猛地一突。
要說曹思和甄姜的這一戰，雖然結果沒有出乎意料，可是過程真的是一波三折，屢屢出人意表。
曹思在其中的一些謀划算計堪稱精彩，若非甄姜以絕強的實力壓服，或許今次最後的贏家會是曹思。
這也就使得吳耎多少有些心理陰影，就怕曹思有什麼後手。
甄道的話語說到一半就被打斷戛然而止，也是愣了一下，過了會兒才問道：「怎麼了？」
吳耎也奇怪的看著那邊，甄姜卻遲疑了一會兒，才回過頭來對他們說道：「算了，你們自己來看吧。」
這讓兩人更加迷惑，甄姜的前後反應太過奇怪，他們加快腳步走過去，卻見到在甄姜的身前竟然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咦，曹思呢，去哪兒了？
剛想到這裡，突然心中一動，吳耎看著那小小的身影，那不及巴掌大的面頰，那臉孔越看越覺得莫名熟悉。
然後很快吳耎便瞪大了眼睛，這不是之前他們見到那個混跡在流民中的女童么？
同時，也是那曹思「變身」前的樣子。
甄道這時也不確定地說道：「這是，之前那個女童，怎麼會？」
甄姜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雖說這一戰曹思徹底敗了，但她顯然也消耗不小，所以結束后自然也解除了戰姬的狀態。
不過曹思這卻又是怎麼回事，是被「打回原形」了？
可是……
他們原本一直以為，這女童的模樣其實是曹思故意偽裝出來的，畢竟她那形似刺客般的屬性很具有迷惑性，加上後面又一直以那副高挑女子的形態示人，讓他們更加確認了這一點。
更何況……如果只是這麼一副女童的模樣，為什麼還會有要競爭曹氏家主的想法？
這樣的年紀，莫說是個女童，便是個男孩兒，也不可能繼承家主的位置吧？
都說是一葉障目，那是因為有時候以一葉，卻容易讓人腦補、聯想到一棵樹乃至整片森林。
而從曹思過去表現出來的言行舉止，怎麼也讓人想象不到她原本竟然就是一個和小甄宓差不多大的女童，雖然性情古怪甚至有些乖張，處事也絕對談不上成熟。
「以她現在的狀態，這一定就是她最真實的樣子了。」吳耎看了一會兒，見那女童完全不似偽裝，也確實是昏迷不醒，斷言道：「看來之前她給我們看到的，其實是她戰姬的形態。」
甄姜遲疑道：「可若是如此的話，她又怎麼可能維持得了那麼久的狀態？」
甄道想了想卻笑道：「這還不簡單，她走的是刺客之道，這或許也是她的某種能力呢。」
「可是，」吳耎卻又想到了一個問題，看了懷中的宓兒一眼，奇怪道：「如果她本身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話，以她的年紀，又是如何變得這麼強大？
「莫非，她從娘胎里出來便成了戰姬了？」
曹思的確能配得上「強大」二字，雖然與甄姜的強大並不相同。
宓兒一臉懵懂，還不知道自己進入了吳耎他們的話題中，只是一隻小手撐在了甄道環抱住她的那條胳膊上，另一隻小手則輕輕攥著甄道胸前的衣服，抓起了碧波微浪般的褶皺。
然後歪過頭來，好奇地看著這邊。
她當然也注意到了躺在那裡的「小曹思」，對於這個曾經出現過一次的女孩面孔卻似乎沒什麼印象，眼中帶著疑惑和驚奇。
甄道這時突然笑道：「還別說，現在這副模樣的她，可比之前瞧著順眼多了。不過嘛，還是沒有咱家的宓兒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