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釋懷
白靈兒這種用近乎尋死的方式來尋求心裡解脫的做法，讓李坤倍感震驚和感動。
李坤定定地看著白靈兒，再細細地回想了一下有關她的所有細節，終於理解了白靈兒的苦。並知道，自己如果僅僅因為她被逼進入李家就將她武斷打入邪惡之列，未免太過無情了一些，對白靈兒也不公平。
不管怎樣，白靈兒並沒有對李家構成事實上的傷害，反而替李家背負了許多原本不屬於她的責任。
相比較而言，在李坤看來，白靈兒跟商小蝶還是不一樣的。商小蝶雖然對他有恩，但她畢竟是仇人商家堡的人，這種難以逾越的仇家鴻溝，註定了他們之間只能是陌路。
而白靈兒不同。
因此，他不能對白靈兒要求太多。他自己也不應該有這種心理上的負擔。否則的話，不但自己以後會活得痛苦，更會對白靈兒帶去更深的負疚感，對白靈兒造成更大的傷害。其實，她也是無辜的，甚至是受害者。
其實，白靈兒也很可憐，跟自己一樣，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李坤就此將那些可能影響到自己對白靈兒感情的想法全數拋開，突然想起她的母親來，忙問她。
「白姑娘，你母親現在怎麼樣了？你不是說她被白自在抓去了嗎？怎麼剛才又說沒有家人的拖累？」
白靈兒正沉浸在悲傷之中，聽見李坤突然提及母親，就此悲憤道：「被白自在殺了。」
李坤驚道：「是因為你沒有完成任務嗎？」
白靈兒搖頭道：「不是。母親是為了救我，才被白自在殺的。就在這裡，還有金狐大哥，一起被白自在殘忍殺害。」
白靈兒說著，指了指兩人所在的荒蕪院子。
「是在這裡被殺的？」
李坤自然頗為驚訝。
白靈兒流淚道：「是的。李坤公子被殺的那晚，白自在也來到了這裡。白自在以為那東西已經落入了商大奶奶的手中，而他又不是商大奶奶的對手，所以，只好偃旗息鼓，並放過了我。」
原來白自在那晚也來了李家村！
這消息無疑讓李坤又驚又恨。
白靈兒又繼續說道：「白自在當時雖然放過了我，但是，我因為受到柳士元的傷害，又因為悲傷過度，就此大病了一場。後來，我身體略為好些，便想著來替李坤公子收屍。」
白靈兒竟然也來這裡替自己收過「屍」！這讓李坤頗為感慨。
白靈兒繼續說道：「誰知，老奸巨猾的白自在竟然並沒有完全相信我，又偷偷地跟了來，發現我已經變得人形。他就此認定那東西被我私吞了。」
心地邪惡的人自然疑心重，李坤心裡暗暗感嘆，並因此情不自禁地替白靈兒接下來的遭遇捏了一把汗。
又聽白靈兒冷笑道：「那白自在竟然認為，只要他的兒子吸干我的血，便能吸收被我服下的那東西的藥效，也能因此獲得人形。為此，他要抽干我的血，供他兒子服用。」
竟有如此狠毒之人！
李坤也為之驚怒。
白靈兒又難過地哭泣道：「就在這時候，我母親和金狐大哥及時趕了來，他們兩個為了救我，死死地纏住白自在，最終以他們兩個的性命，為我爭取到了逃生的時間。從此，我逃離仙居鎮，在外面艱難地渡過了三年。」
至此，白靈兒總算將她自己的情況，還有一些李坤不知道的，有關他家的情況說清楚了。
李坤自然也免不了為之唏噓感慨。
白靈兒擦去眼淚，看著李坤，竟而故作輕鬆地展顏一笑，說道：「謝謝你，聽我絮絮叨叨地說了這麼多。這些話積壓在我的心裡很久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今天終於說了出來，就像卸掉了一塊壓在心上的巨石一般，輕鬆多了。」
李坤心疼地看著白靈兒，忍不住安撫道：「過去的，已經無法改變，也無法挽回。仇固然是要報的，但，我們應該積極地面對未來，這樣方不負我們深愛的人，和深愛我們的人。白姑娘，你以後也不要有心裡負擔，我相信李坤定然不會責怪你的。」
白靈兒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原諒。如果能夠換回他的性命，就算他不原諒我，甚至要殺了我，我也是高興的。」
白靈兒這話無疑深深地刺激到了李坤柔軟的內心，他很想告訴白靈兒自己的身份，但他努力地剋制住了。他覺得，還不是時候。
但是，李坤還是想要給她一些暗示，哪怕能夠給她一些希望，一些安慰，也是好的。
為此，李坤說道：「白姑娘，要是李坤並沒有死呢？」
白靈兒眼睛頓時一亮，但立刻又暗淡了下來，搖頭道：「怎麼可能？我後來來這裡替他收屍的時候，已經是慘案發生后好幾天了。我確認了他的屍體，怎麼可能沒死？李公子不必安慰我了。」
李坤只得淡淡一笑，又忍不住問道：「那柳士元呢？你可知道他的情況？我聽說他已經失蹤三年了。」
白靈兒冷笑道：「那鼠精早就被商大奶奶給殺了，就在那晚，在這裡，被殺的。」
李坤驚道：「這又是為何？他不是商大奶奶的人嗎？商大奶奶為何要殺他？」
白靈兒說道：「我想商大奶奶應該是殺他滅口吧。」
這麼一說，李坤也就明白了。商家老婆子畢竟還是擔心雲門宗追查的，所以，自然是要防範於未然，把一切可能走漏消息的因素都清除掉。那柳士元原本就是她的一枚棋子，無用了，捨棄也是順理成章的。
可惜了，不能讓那鼠精死在自己的手上。
李坤反而有些遺憾。
「白姑娘，我能冒昧地問你嗎？你這三年去了哪裡？」李坤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經過這麼一通傾訴，白靈兒對李坤已無明顯的防範心理，甚至有了一絲莫名的信賴感。
白靈兒用柔和的眼神看著李坤，輕輕嘆了口氣，說道：「當年，我為了躲避白自在的追捕，逃出了仙居鎮地界，到了一個距離此地很遠的地方。當時，我也不知道那裡是什麼所在。因為連續近一月的奔波逃亡，原本就虛弱的我，竟然病倒在路途中。幸好遇到了我現在的師父，是她救了我，並收留了我，還傳授我修鍊之道。」
李坤就此鬆了口氣，說道：「那就好。」
白靈兒又感嘆道：「師父知道我本體是雪狐，但她並沒有因為我是異類而嫌棄我。對我很好，甚至超過其他師姐。」
李坤動容道：「白姑娘不可自輕。我們並不是普通人，都是修鍊之人。在修鍊者的眼中，原本就不應該有異類之別。眾生皆可修鍊成仙。況且，姑娘已經修得人形，並具備了比人類還要善良的心。在我看來，姑娘已經是真正的人了。」
白靈兒感激地看著李坤，高興地說道：「謝謝李公子。」
李坤又疑惑地道：「姑娘此次回來仙居鎮，是專為了替李家報仇嗎？那狐王白自在呢？他也是你的殺母仇人，難道你就不打算找他報仇嗎？」
白靈兒恨恨地說道：「白自在的殺母之仇，我自然要報。他不但殺了我母親，還殺了最最疼愛我的金狐大哥。不過，要殺白自在並不難，他的修為還不如商大奶奶。所以，不急。」
「我此行的目的，最主要還是為了替李坤公子報仇。」
李坤沒想到，白靈兒竟然對待李家的仇還要超過她自己的殺母之仇。由此可見，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方，竟然超過了她自己的親人。
這無疑讓李坤極為感動，繼而心裡一暖，一股從未有過的柔情，猶如春水一般泛濫而出，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可是。」李坤生怕白靈兒發現自己的異樣情緒，忙說道，「要報此仇，並不容易。你為何一定要這麼急？」
白靈兒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一年前崑崙界的修仙界發生了重大變故，為了應對變故，師父決定關閉山莊，任何人不得過問外界之事，直到因那變故引起的紛爭平息下來。」
「李公子，你也是修鍊之人，自然知道修仙界的紛亂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平息的，可我對李家的仇，一刻也不想多等。這仇一日不報，我便一日不得安心，根本無法潛心修鍊。因此，在師父下令之前，我偷偷地離開了山莊，打算等報了此仇再回去，到那時，就算是受到師父最嚴厲的處罰，我也是開心的。」
李坤聽白靈兒提到一年前崑崙界的變故，不由心裡咯噔了一下。在崑崙界，能夠稱得上影響整個修仙界的變故，哪裡還有別的？定是仙落鎮的秘境之難了。
對於那場變故，李坤自然再清楚不過了，確實是崑崙界前所未有之大變故。只是，那以後的一年，他一直在虛境之中，所以對於外面的動蕩一無所知。
為了不讓白靈兒生疑，李坤沒敢提仙落鎮之事。
「山莊？」
李坤突然注意到白靈兒口中的這兩個字，不由心裡一動，忍不住問道：「你所在的門派可是柳月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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