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魂族之謎（五）
不得不承認，這姓秦的老者確實吃透了人性，別說是年少單純的葉婞媚，就是李坤，當年家門慘遭不幸后，對於家仇他也是如此的絕望，那時，要是能夠報仇，他相信，他也會不顧一切的。
李坤還從未像此時這般赤裸裸地面對一個陰險的人，即便是他平生最為痛恨的霧影長老，跟這姓秦的老者比起來，也只能是小巫見大巫。
李坤情不自禁地向葉青平投去同情的一瞥，葉家遇上如此惡魔，確實是太不幸了。
葉青平顯然也是極度的悲憤，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悲憤，只是喃喃低語道：「婞媚不會被你控制的。」
李坤也忍不住說道：「就算如此，難道你真的會去找青羊宮替葉家報那所謂的『仇』？」
姓秦的老者沖李坤輕蔑地一笑，說道：「老夫豈能那麼輕易就滿足了葉婞媚的願望，讓她失去了生活的目標？那青羊宮對於葉婞媚來說，是一個執念，也是老夫牽引她的繩子。在未能達到老夫的目的前，這繩子豈能就這麼輕易斷了？」
李坤憤然道：「你是讓葉婞媚為了報仇而心甘情願去鬼域當魂族的聖女，而這『仇』根本就只是一個誘餌，你根本就沒真的打算讓她報這所謂的『仇』，對吧？」
姓秦的老者不屑地說道：「你只說對了一半。這固然是誘餌，但老夫也並不會阻止她報仇。只是，這仇得她以後自己去報。老夫要讓她明白的是，只有她成了魂族的聖女，然後才可以以聖女的名義要求魂族去替她報仇。到那時，只要她命令，老夫自然也是會遵命的。這仇倒也是可以報的，只是要委屈一下青羊宮了。」
聽姓秦的老者如此輕視青羊宮，李坤忍不住問道：「青羊宮好歹也是一大門派，在崑崙境修仙界還是有重要的一席之地。你們魂族真的敢動他們？難道不怕引起其他門派的圍攻嗎？」
姓秦的老者面露不屑之色，傲然道：「我們鬼域魂族只是不為外界所知罷了，我們魂族的實力，在這崑崙境修仙界中，不是老夫誇口，像七星派和青羊宮這樣的門派，根本就不值一提。就是那雲門宗和謫仙門，如果對我們有所了解的話，老夫相信他們也是不會輕易來招惹的。」
鬼域魂族如此厲害！
李坤不由暗暗心驚，忍不住問道：「魂族有多少分神境強者？」
姓秦的老者冷笑道：「怎麼，李坤公子是想要打探我們魂族的實力底細么？難道你們謫仙門想要對我們魂族意欲不軌不成？」
李坤略微有些尷尬，卻冷笑道：「你想多了。」
姓秦的老者竟然又傲然道：「你最好別動什麼歪腦子，否則的話，一定會得不償失的。」
姓秦的老者說著，又補充道：「其實，在崑崙境中，各大門派之間，在沒有利益關係的情況下，誰又會在意別人的存亡？再說了，青羊宮可是殺了我們魂族隱居在陰煞谷的族人，這事實他是無論如何賴不掉的。我們找他們的麻煩是為了報仇，這理由再正當不過了，其他門派有何理由干預？」
李坤雖然對青羊宮並無好感，也沒有理會真的會替他們出頭。但在面對姓秦的老者如此狂妄冷酷的態度時，還是免不了有些替青羊宮感到不平，就此冷笑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姓秦的老者竟而譏笑道：「李公子發此感慨，只怕有些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意思吧？要說狂放自大，巧取豪奪，恐怕你們謫仙門也不遑多讓吧？特別是那霧影長老，老夫雖然隱居，對他的德性，也是頗有耳聞的。」
李坤見他用霧影長老來打自己的臉，倒也無話可說，因為自己此時以謫仙門身份自居，而那霧影長老也確實臭名在外，也怪不得別人拿他說事。
李坤為此只能無言苦笑，微露尷尬之態，隨即岔開話題，說道：「你剛才說培養屍傀是為了提高葉婞媚競爭聖女的競爭力，可現在又說是為了掩蓋你殺她家人的真相，並給她營造一個完整的成長環境。這豈不矛盾？」
姓秦的老者說道：「這並不矛盾，因為，老夫培育屍傀，原本就有這兩個方面的目的。」
李坤忙問道：「那這屍傀又跟葉婞媚競爭聖女的能力有何關係？」
姓秦的老者就此看著葉青平，說道：「葉青平，只怕這也是你最想知道的吧？為了讓你心甘情願地配合老夫完成計劃，老夫有必要告訴你真相。」
葉青平自然迫切地想要知道，就此看著姓秦的老者，巴巴地聽著。
姓秦的老者說道：「剛才老夫說了，會藉助青羊宮人之手，將你們這些屍傀都殺掉。到那時，為了迷惑葉婞媚，這些屍傀自然也就不會再存在了。老夫會將你們的魂力全都收集起來，提供給葉婞媚修鍊。」
李坤驚道：「魂力也可以用來修鍊？」
姓秦的老者用不屑的眼神看了李坤一眼，說道：「我們魂族跟你們不一樣，除了元神的修鍊以外，還可以修鍊魂力。魂力的強弱跟元神強弱無關，但可以提高魂技。聖女競爭考核的是魂力修為，而不是元神修為。老夫從屍傀中提取的魂力可以大大提高葉婞媚的魂力修為。其他聖女不可能有如此多的魂力資源，所以，葉婞媚一旦吸收了屍傀的魂力，便會擁有其他聖女所沒有的資源優勢，其競爭力自然就強了。」
李坤萬萬沒想到這姓秦的老者如此殘忍，不但殺了葉婞媚全家，還讓她吸收他們的魂力！
李坤忍不住憤然道：「你怎麼可以如此沒有人倫？」
姓秦的老者不屑地說道：「他們已經死了！如果不是老夫將他們的魂力封印在體內，他們的魂力早就消散了。李公子也是修鍊之人，應該不會這麼淺薄才是。你應該知道，魂力其實也是一種能量，是一種依附在人體中的特殊能量。一旦人死了，魂力對於死人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就算不用，它也會回歸自然。」
「既然如此，為何要浪費呢？還不如提供給葉婞媚修鍊，也算物有所值了。這根本就跟人倫無關，李公子如此說，只能說明你淺薄，不知魂力的本質。」
其實李坤對此是知道的，但畢竟這魂力來至於親人，對於一個有著倫理親情理念的人來說，又怎麼可能心安理得地享用親人亡故后留下的魂力呢？葉婞媚不知道還好，要是她以後知道了，這讓她如何能夠接受？
「婞媚是不會吸收我們的魂力的。」葉青平痛苦地說道。
姓秦的老者冷冷地說道：「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拒絕能夠讓她變強的魂力？老夫是不會讓她知道的，除非你讓她知道。」
「我——」
葉青平顯然很矛盾，似有話要說，卻又說不出來。
姓秦的老者竟而冷哼道：「老夫相信你不會告訴她。因為，你告訴了她，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害了她。」
葉青平終於忍不住，恨聲道：「她應該知道真相。」
姓秦的老者卻警告道：「如果你真的讓她知道了真相，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如果不能為老夫所用，她還有存在的價值嗎？」
葉青平身體微微一顫，眼中露著痛苦和絕望，卻沒有再說什麼。
姓秦的竟而又語重心長地安慰他，說道：「青平，老夫知道你很愛你的妹妹，你不想她死。所以，老夫覺得，既然你想她活著，就不應該讓她痛苦。你想啊，要是她真的知道了真相，知道是老夫殺了她的家人，而她又對老夫無能為力，永遠沒有替家人報仇的希望，她將會有多痛苦啊？」
葉青平喃喃道：「可是，因為你製造的假象，讓她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死在青羊宮人的屠刀之下，她不也一樣會很痛苦嗎？」
姓秦的老者說道：「你錯了，那是不一樣的。因為青羊宮的人跟老夫不一樣，對於她來說，有著本質的區別。對青羊宮，她是恨，不是痛苦。如果讓她知道真相后，對於老夫，她就不僅僅是恨了，還有痛苦，而且是極大的痛苦。」
「另外，如果她把青羊宮當成仇人的話，會有報仇的信念支撐著她，她會覺得她的生活是有意義的，有目標的。可要是她知道真相后，她會因為喪失報仇的信念而失去生活的意義。沒有意義的生活，就算老夫不殺她，恐怕她自己也會活不下去的。」
姓秦的老者這一番攻心之言，讓李坤大開眼界。他從未想到一個惡人可以把人心揣摩得如此透，並如此心安理得地利用受害人的心裡，竟而讓受害人心甘情願地幫他隱瞞殺害自己親人的罪行！
這姓秦的老者還能算是一個正常的人嗎？只怕最可怕的惡魔也沒他這般歹毒的心機和手段。
李坤的心裡無比震撼，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姓秦的老者，竟而情不自禁在心裡揣摩，這老者究竟是生性就這麼邪惡無情，還是因為曾經受到了某種刺激，這才導致他發生心裡變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