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抉擇
姓秦的老者看著李坤，半晌不語，神色極為凝重。
李坤知道他的心理。他知道對於營救南小蝶這件事，姓秦的老者跟他的處境完全不一樣。他可以沒有任何壓力，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才能救出南小蝶。
而姓秦的老者就不同的了，他畢竟是魂族人。不管種族內紛爭如何，即便是他當年侵犯了聖女南蝶衣，但這也是基於族人內部兩大種族之間的正常爭鬥而發生的內鬥而已，並不影響他對魂族的信仰。
可現在，如果他公然參與營救南小蝶的話，那他的行為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那就不再是魂族內部兩個種族之間的內鬥的，而是公然違抗整個魂族。這對他的信仰是一個巨大的衝擊。他必須要先突破這個心理障礙。
為了南小蝶，他真的能做到叛族嗎？
另外，這之前，他侵犯南蝶衣的罪行並不為魂族所知，他除了良心上的不安以外，並不擔心魂族會唾棄他，處罰他。可是，如果他公然營救南小蝶的話。他不但會因此公然與魂族決裂，而是，他當初侵犯聖女南蝶衣的罪行也將不可避免地暴露。
到那時，他在魂族就再也不會有任何立錐之地，並將會受到整個魂族的唾棄，並永遠釘在魂族的恥辱柱上。當然了，甚至會有極大可能會被處死，除非他能夠成功逃出去。即便如此，他以後也必將受到魂族無休無止的追殺。
在李坤的心裡，雖然對姓秦的老者並沒有好感，甚至還因為他殘害葉家而憎惡他。但是，他並不覺得自己可以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來審批他的罪行。因為，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魂族內部紛爭導致的。即便他有罪，那也該魂族來給他定罪。自己可以否定他，憎惡他，但不能代表魂族來審判他，懲罰他。
同樣的道理，對於營救南小蝶這件事，李坤原本也沒指望姓秦的老者能夠幫他，他最初找上他，也不過是希望從他這裡了解如何前往鬼域而已。
現在，雖然知道他竟然是南小蝶的生父后，李坤依然覺得，自己不由因此而對他進行道德綁架，必須要求他跟自己一起去營救南小蝶。要不要跟自己一起救南小蝶，得讓他自己決定。
想明白這一點后，李坤索性坦然表明自己的心跡，對姓秦的老者說道：「秦老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小蝶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必須去救她。不管她現在境況如何，我都要去鬼域。別的我不會強迫你，只一點，希望你能夠告訴我鬼域在何處，我要怎樣才能去就行。」
姓秦的老者終究不再沉默，狠狠地瞪了李坤一眼，不悅地說道：「小蝶畢竟是老夫的女兒，老夫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已經知道了她的情況，豈能坐視不管？否則的話，老夫那還能算是人嗎？還能枉為人父？」
李坤欣慰地說道：「秦老先生願意跟我一起營救小蝶，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李坤話鋒一轉，又不無擔心地說道，「您不怕就此跟魂族為敵？甚至很可能為此死無葬身之地么？」姓秦的老者竟而浩然一笑，說道：「為了自己的女兒，即便是死了，又如何？」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葉青平突然說道：「秦老，您要救您的女兒，自然也就跟魂族決裂了。如此一來，你就沒必要再讓婞媚去魂族當聖女了吧？請您放過我妹妹婞媚吧？只要你放過她，我保證，不再因為你殘害我們葉家而記恨您，我也永遠不會讓婞媚知道這件事。」
葉青平說著，忙又跪下去哀求。
事已至此，李坤理所當然地認為不再與葉家相干，姓秦的老者自然不用再讓葉婞媚去魂族當聖女了。
為此，李坤忙將葉青平扶起，自作主張地安慰道：「葉兄放心吧，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秦老先生自然會放棄之前的計劃。小媚姑娘自然也沒必要去魂族當聖女了。」
葉青平喜極而泣，哽咽道：「那就太好了，謝謝，謝謝！」
誰知，姓秦的老者卻冷哼道：「誰說要放棄之前的計劃了？要救小蝶，葉婞媚就更應該去魂族當聖女。」
李坤顧不得理會葉青平的感受，忙不解地看著姓秦的老者，驚問道：「這是為何？」
姓秦的老者肅然道：「這跟營救小蝶的計劃有關，其中的細節，老夫還有待推敲完善，此時不便多說。」
說著，姓秦的老者又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李坤說道：「李坤，如果你真的想救小蝶的話，從現在開始，你必須無條件服從老夫的安排，並不得對老夫的指令有任何的違抗。否則的話，你是救不出小蝶的。」
李坤用驚疑的目光看著姓秦的老者，也肅然道：「你有何計劃，還請告知，不得有任何隱瞞。否則的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我是不可能被你牽著鼻子走的。」
姓秦的老者平靜地說道：「老夫說了，這個計劃的細節，老夫還沒有完全想好。等老夫想好了，自然會告訴你。因為這計劃需要我們配合完成，老夫又豈會向你有所隱瞞？」
李坤將信將疑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著聽你的計劃。」
姓秦的老者又冷冷地看了葉青平一眼，隨即又對李坤說道：「那老夫就先告退的。等老夫想好了，會來找你的。至於葉家，老夫相信你知道該怎麼應對的。」
姓秦的老者說完，便不再理會二人，直接從原地消失不見。
待姓秦的老者走後，李坤便不得不尷尬地面對葉青平。
葉青平冷冷地看著李坤，竟然並沒有急著說話。
葉青平此時對李坤的態度自然有了極大的變化，李坤能夠明顯感覺到他對自己沒那麼信任了。
李坤苦笑了一下，索性主動說道：「葉兄，這個情況，我之前也沒想到。沒想到我要去鬼域營救的人，竟然是秦老先生的女兒。」
葉青平竟然冷笑了一下，用譏諷的語氣說道：「是啊，沒想到他竟敢是你的岳丈大人，對吧？」
李坤莫名地臉微微一紅，想要辯解，卻又不知該怎麼辯解。葉青平又冷笑道：「罷了，你現在自然是不會再幫我們了。」
葉青平說著，就要往外走。
李坤忙一把拉住他，將心一橫，鄭重道：「葉兄，請你放心，我李坤言出如山。既然已經答應了你要救小媚姑娘，就絕不食言。」
葉青平詫異地看著李坤，不相信地問道：「真的？」
李坤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千真萬確。」
葉青平依然不相信，冷冷地說道：「你不是要救那個叫南小蝶的女子嗎？剛才秦老說了，要救她就必須要用到我妹妹婞媚。你願意為了保護婞媚而放棄那南小蝶？」
李坤肅然道：「小蝶我一定要救，但我絕對不會以犧牲你妹妹作為代價。」
葉青平的神情終於有了一些變化，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中似乎又出生了一絲希翼之光，略帶顫音地說道：「可是，秦老剛才說了，你必須聽他的。如果為了救南小蝶，必須要犧牲婞媚呢？」
面對葉青平這個靈魂拷問的問題，李坤此時不願意去細想。因為，他不清楚秦老先生的具體方案，是不是一定要犧牲葉婞媚。尚未有定論的事情，他不想為之徒耗心力。
但是，有一點，李坤很清楚，葉青平此時急需安慰，況且秦老先生走之前似乎也有讓他要穩住葉青平的意思。
為此，李坤看著葉青平，認真地說道：「葉兄，情況我現在還不了解，所以，我也不便跟你多說什麼。但是，我依然還是那句話，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以犧牲你妹妹小媚姑娘為代價去救小蝶。」
葉青平定定地看著李坤，恍惚要看進李坤的心裡去似的。李坤迎著他的目光，不敢有絲毫的迴避和閃爍，否則的話，葉青平就一定不會相信他。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葉青平緊繃的神情終於鬆懈了下里，就此嘆了口氣，說道：「李公子，我願意相信你。可是，對於秦老，我是不會相信的。你應該感覺到了，他是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為了救他的女兒，連他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他還會顧及我妹妹嗎？」
對於葉青平這說法，李坤自然是能夠理解的。對於姓秦的老者來說，如果他真的去鬼域營救南小蝶，就等於跟魂族公然為敵了。這無疑是豁出性命的決心。一個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性命都敢豁出去的人，為了達到目的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這樣一來，自然很難讓人相信他會顧及別人的安危。
葉青平見李坤沉默不語，又是凄然一笑，不再說什麼，竟然朝李坤深深鞠了一躬，然後默默地向外走出。
李坤知道葉青平並不真的相信他，只是他也沒辦法，只能認命而已。
李坤知道，此時，事情沒有結果之前，他說什麼都是蒼白的，葉青平是不可能相信他口頭上的任何承諾的。可現在，除了口頭承諾，他什麼也給了了。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李坤默默地散去結界，仍由葉青平黯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