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自信與擔憂
李坤在心裡感慨了一番，怔怔地看著秦佑，一時無語。
秦佑見李坤不說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被老夫說中心思了？」
李坤回過神來，苦笑道：「秦老先生，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心開玩笑？」
秦佑沉著臉道：「老夫可不是跟你開玩笑。老夫可警告你，老夫知道你心善，對葉婞媚定然會於心不忍。但是，小蝶和葉婞媚兩人，必須要犧牲一個。要救小蝶，也必須獻出葉婞媚。你必須要清楚這一點。」
李坤沉重地點了點頭，心裡免不了尋思。
有所得，必然要有所失。人的一生中，難免會做許多交易。在權衡得失之後，只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麼對於選擇失去的東西，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對於葉婞媚來說，她要報仇，殺掉秦佑，這應該是她此生最大的願望。可是，如果憑她的實力，恐怕她這一輩子都報不了仇。為此，通過這樣的方式報仇，便是她通過權衡得失后的選擇。只要最後達到了目的，她應該是能夠欣然接受「失去」的這個結果的。既然如此，別人又何必替她難過呢？
同樣的道理，秦佑為了救自己的女兒南小蝶，要利用葉婞媚，不得不用自己的性命跟葉婞媚做交易。這雖然是無奈之舉，但對於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得失的取捨？到最後，只要救出了南小蝶，秦佑就算死了，應該也是幸福的吧？
在這件事情中，葉婞媚和秦佑都有了自己明確的得失，並甘願為之買單。可李坤的？他的得與失又是什麼呢？
這時候，李坤就像參禪一樣，在心裡冥想。
「我的得自然是小蝶的自由和幸福，可我的失呢？是葉婞媚嗎？可我跟她原本只是萍水相逢，彼此間原本並無責任，更談不上情感。那麼，我的失又是什麼？是良知？還是別的什麼？」
李坤一時之間，又哪裡想得明白？為此，索性搖了搖頭，讓自己從這種糾結的情緒中擺脫出來，對秦佑鄭重說道：「秦老先生放心，我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我此來鬼域的目的是為了救小蝶，這一點毋容置疑，任何事、任何人都干擾不了我，也阻止不了我。」
秦佑竟而冷哼了一聲，說道：「但願果真如此。」
「自然如此！」李坤諾然道。
秦佑深深地看著李坤，說道：「既然如此，那對於葉婞媚，你以後就不要再跟她有什麼交集了。畢竟身份有別，稍有不慎，就可能引來大麻煩。她現在畢竟已經是新晉聖女了，跟真正的聖女一樣，不容褻瀆。」
李坤點頭道：「秦老放心，今天跟她見面，把該說的都說了，以後自然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我會聽從您的安排，在這裡耐心地等著營救小蝶。」
秦佑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李坤趁機問出了自己一直比較擔心的問題：「秦老先生，您肯定葉婞媚能夠勝過小蝶嗎？」
秦佑詫異地看著李坤，問道：「你為何會擔心這個？」
李坤說道：「我有十餘年未見小蝶了，老實說，她現在的表現跟她當初留在我心中的樣子有了很大的改變。我總覺得她變得有些莫測高深了。」
不等李坤說完，秦佑不以為然地打斷道：「十餘年之久，沒有變化就奇怪了。她當初還只是個小姑娘，現在已經長大了，還成為了魂族的聖女，怎麼可能沒變化？再說了，難道你就沒變化嗎？單就修為而言，老夫敢斷言，任何一個之前跟你打過交道的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既然你都可以有如此巨大的變化，為何小蝶就不可以？」
李坤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秦佑不解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李坤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說道：「她敢於跟族長叫板，今日又去聖女堂見葉婞媚，這種種舉動都給人一種有恃無恐之感。可您是知道的，魂族的聖女雖然名分上高貴，但並不真的具備可以高調行事的資格和底氣。」
說著，李坤生怕秦佑不以為意，又補充道：「另外，星仔非常崇拜她，說她是魂族有史以來最強的聖女。星仔您應該了解，他雖然還只是一個孩子，但他是魂族公認的修鍊天才。天才無不心高氣傲，是極少看得起別人的，並別說崇拜別人了。星仔既然崇拜小蝶，便說明小蝶定有非常之處。所以，我總有一種莫名的擔心，葉婞媚是否確保能夠勝過小蝶。因為，這關係到營救小蝶計劃的成功與否，切不可大意。」
秦佑呵呵一笑，不以為然地說道：「你想多了。老夫雖然之前並不了解小蝶，但通過今日所見，能夠明顯感覺到她內心憋著一口氣。」
說到這裡，秦佑的神情又變得沉鬱起來，繼續說道：「老夫覺得她心裡有著深深的怨恨，而且，怨恨蒙蔽了她的心智，再加上年輕氣盛，所以，難免會有些自以為是，不知收斂。這是幼稚的表現，是非常危險的。好在我們會儘快救她脫離鬼域了，所以倒也不用擔心這以後會給她帶來危險。」
李坤聽秦佑這麼說，似乎也有一些道理。
秦佑又說道：「至於小蝶的戰鬥力，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她絕對不是葉婞媚的對手。你說星仔非常崇拜小蝶。」
說到這裡，秦佑竟而捻須一笑，說道：「那也太正常不過了。小蝶貌美，尤勝其母南蝶衣當年。星仔雖然年少，但對絕色異性產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他的那個所謂崇拜，可不是你想的那麼複雜。」
李坤沒想到秦佑竟然會如此想，想那星仔，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而已！對此，李坤很無語，卻又不便跟秦佑相爭，只得作罷。當然了，內心也希望真的如此，確實是自己想多了。
李坤忍不住又好奇地問道：「葉婞媚現在究竟有多強？」
秦佑得意地一笑，說道：「暫時保密，你以後就知道了。」
秦佑不說，李坤也沒辦法。
這以後，李坤便在秦佑這裡住下了。李坤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招搖的人，又不想在鬼域引起別人的關注，所以，在秦佑處基本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毫無存在感地隱居著。
這一段時間，族長一直在忙於組織族人修復被燭龍毀壞的聖池，所以也沒空來搭理李坤，而星仔聽聞因為違反族規，雖然免了死罪，但活罪不能免，被罰去關了禁閉，所以也沒來找李坤。
李坤雖然對星仔頗有好感，但尚未達到想念的程度，所以也不以為意，反而落得清靜。
距離葉婞媚向南小蝶發起聖女挑戰的日子還有差不多小半年，這期間，李坤和秦佑幾乎什麼都做不了，也沒必要做。
葉婞媚在來鬼域之前，在秦佑的幫助下，利用屍傀之術，就已經完成了相應的修鍊，據說已經具備了向南小蝶挑戰的能力。而她進入聖女堂進行所謂的培養，也不過是一些聖規的學習和訓練而已。
當然了，聖女制度在魂族有著頗為複雜的成因，其後背代表的是兩大種族之間的利益競爭。所以，對於葉婞媚這樣的新晉聖女，其代表的種族，必然還會有一些暗中的針對性培養。這一點，就是秦佑都無權過問，李坤就更不會關注了。
當然了，秦佑送葉婞媚來鬼域當聖女的目的只是為了救南小蝶，所以，對於她以後真的當了聖女怎麼在魂族生存，又代表誰的利益，受誰的控制和抵制，秦佑根本不在意，自然也不會去關注。
說到底，葉婞媚對於秦佑來說，不過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對此，李坤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願意去多想而已。他現在故意麻痹自己，特意不去想以後的事，他只想早點救出南小蝶。至於葉婞媚以後怎麼樣，他現在還顧不著，也不願意去想。
時間就這麼一天一天地過去，在極度無聊之中，不知不覺過了三個月。
在魂族人舉全族之力，不眠不休地修復了三個月後，聖池終於修復如初了。魂族為此還舉行了盛大的慶祝活動。當然了，因為聖池是魂族的聖地，是絕對不容許外族人進入的。所以，這樣的慶祝活動，李坤自然不能參加。對此，李坤自然不會在意，反而落得自在。
慶祝活動舉行了三天。
誰知，在第三天晚上，祝賀活動剛結束，族長就跟著秦佑一起來見李坤，這讓李坤頗感詫異，不知道他的來意。
李坤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秦佑，卻見秦佑並無異狀，從他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端倪。
李坤只得沉著應對。
「木少俠，真是慢待了。」族長一見到李坤，便歉然道，「老夫這一段時間忙於族務，未能關照少俠，還望少俠勿怪。」
李坤忙客氣道：「族長客氣了，貴族聖池毀損，其實跟晚輩也不無干係。為此，晚輩心裡頗覺過意不去。族長不就此追究晚輩的罪責，已是莫大之恩寵，晚輩哪裡還敢再讓族長掛懷關照？」
誰知，李坤話音剛落，便看見族長臉色一變。李坤便知族長此來必有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