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老族長的格局
李坤真誠地說道：「謝謝老前輩理解。」
老族長卻又鄭重道：「那燭龍畢竟是空間神獸，其具有毀天滅地、吞噬萬物之能。對付它務必要謹慎。如果會危及鬼域的安全，寧可不救老朽。」
巴彥動情地說道：「老族長，您放心，我們一定不惜一切代價把您從燭龍的體內世界中救出來。」
老族長肅然道：「荒唐！這可是一族之長該行的事？族長當以闔族安危為重，豈能以闔族之性命博老朽一人之命？別說很可能博不成功，就算僥倖成功了，其代價之大遠勝老朽之價值，也是不值的。」
巴彥羞愧地低下了頭。
老族長並沒有因為巴彥的羞愧而停止對巴彥的教訓，繼續嚴肅地叮囑道：「另外，你務必要記住，鬼域是我們魂族賴以生存的根本，是我們的家園。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比保護我們的家園更重要。老朽的性命跟鬼域的安危比起來，不足掛齒。你巴彥的也一樣，任何一個族人也不例外。」
巴彥連忙躬身道：「巴彥一定謹記老族長的訓導。」
老族長滿意地點了點頭。
巴彥看了李坤一眼，又對老族長說道：「我相信木少俠應該會有辦法救老族長的。」
李坤只得表態道：「晚輩一定儘力而為。」
老族長卻說道：「能救老朽自然是好。人都是惜命的，不然的話，老朽也不會特意請木少俠來相見了。不過，老朽原本以為木少俠確有可以破解燭龍瞳域的能力，現在看來，並非如此。老朽雖然難免失望，但冷靜下來，也就釋然了。」
說到這裡，老族長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索什麼，也或許是一種失望的情緒吧。李坤和巴彥都不敢打斷他，默默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老族長終於又開口了。
「燭龍一直跟我們鬼域相安無事，即便是老朽擅自闖入異域空間，它也只是處置了老朽一人而已，並沒有遷怒魂族。可因為木少俠的出現，那燭龍竟然出了異域空間，到了我鬼域，毀我族聖池。」
「木少俠，你跟燭龍之間有五年之約。老朽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那只是你們之間的事，老朽無權過問，也無權干涉。但只一點，老朽懇請你以後不要因此連累到我魂族。」
老族長說得雖是懇請，但其話意中分明帶著責備。
李坤只得歉然道：「晚輩也沒想到會這樣，實在是抱歉。請老前輩放心，晚輩以後一定謹慎處理跟燭龍之間的事，絕不因此連累貴族。」
老族長點頭道：「如此甚好。」
老族長說到這裡，又嘆了一口氣，說道：「至於少俠是否能夠救老朽，那就看天意了。」
巴彥急道：「木少俠答應了的，一定要救老族長。巴彥既然知道老族長並沒有亡故的真相，豈能不設法營救老族長？巴彥真心盼望著老族長能夠回來，繼續擔任族長。果真如此，那便是我巴彥之福，魂族百萬族人之福。」
老族長終於發出了呵呵一笑，儘管那笑因為沒帶情緒而有些詭異，但還是能夠感覺到他對於巴彥這話還是很受用的。
老族長笑畢，說道：「巴彥，不管你這話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吧，老朽都很受感動。」
巴彥忙說道：「巴彥是真心，絕無假意。上天可鑒！」
老族長說道：「好，老朽相信。不過，老朽的本神即便是有朝一日真的回來了，老朽也絕對不會再當族長了。你的族長之位是按照族規，通過正當禪讓程序得來的。不管老朽是因為何種原因將族長之位傳給你的，這傳位都已經合法有效，斷無再索回之理。」
「況且，你也當了兩百多年的族長了，在我族已有了不弱於老朽當年的威信。在這兩百多年裡，我魂族人口增長了近一倍，那些晚輩後生，可不認老朽。只是老朽當年治下的族人，存活下來的，恐怕心裡還會惦念著老朽。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即便是你誠心將族長之位還給老朽，老朽也不敢受讓。因為，自古以來，兩主並立，便是禍亂之道。我魂族發展到今日，實屬不易，豈能因為一個族長之位而將我族帶入戰亂的深淵？」
老族長這番話雖然說得平實，而且不帶任何情緒，但其話語中折射出的世間哲理卻是顯而易見。由此可見，這老族長有著非同一般的見識和胸懷，著實讓人敬佩。
這一瞬間，李坤竟而覺得老族長的形象沒那麼模糊了，而且，顯得更加高大而威嚴了。
巴彥拜服道：「老族長高瞻遠矚，見識遠超巴彥。巴彥受教了，請老族長放心，巴彥一定恪盡職守，當好這個族長，守護好族人。」
老族長說道：「你也不用自謙，其實，這兩百多年來，你這個族長當得極為稱職，甚至比老朽當年還要好。別的不說，就是這聖女制度，便是開創之舉。」
沒想到老族長突然提到聖女，李坤頓時來了精神。就此也才知道，原來這聖女制度是巴彥族長上台後才搞的。既然老族長此時突然提到這個，想必他對此是有什麼話要說的。李坤自然非常感興趣。
老族長突然提到聖女制度，顯然也頗為出乎巴彥的意料，他略微愣了一下，即刻就回過神來。
聖女制度的推行，對於巴彥來說，是一大豐功偉績，他對此也頗為得意。但在老族長面前，卻不能表現出來。
巴彥忙謙恭地說道：「老族長，這聖女制度，是巴彥為了調和族內種族間的爭鬥而採取的權宜之計。雖已執行了百餘年，也確實達到了當初預想的效果。但其制度尚有許多不完善之處。既然老族長提及，巴彥很想聽聽老族長對此有何看法。憑老族長的智慧和見識，定能給巴彥提出有價值的意見和建議。」
老族長呵呵一笑，說道：「說實話，這制度你剛剛推行出來時，老朽雖然也覺得耳目一新，但心裡並不如何看好。可經過這百餘年的實踐證明，這制度還是起到了作用，達到了你想要的效果。這一點確實讓老朽刮目相看。」
巴彥忙謙遜地說道：「能夠得到老族長的認可，巴彥也就心裡踏實了。」
誰知，老族長突然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據老朽這些年的冷眼旁觀，還是發現了一些問題。既然今日興之所至論及此事，就權當我們兩個就事論事的商討吧，至於是否有用，全憑你自己決斷，老朽今日說過也就罷了，斷無干涉你之意。」
巴彥忙說道：「巴彥願聽老族長教誨。」
巴彥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李坤一眼。
李坤心裡咯噔了一下，暗道：「聖女制度是魂族極為重要的制度，此時兩位族長評論制度的優劣，巴彥一定是不希望我在場的。可是，對這制度的了解越多，對於營救小蝶必然會更為有利。我該怎麼辦？要知趣地迴避，還是厚著臉皮賴在這裡偷聽？可是，要是巴彥開口讓我迴避呢？那豈不尷尬？」
「罷了，這種犯忌的事有違江湖規矩，是為人所不恥的。我李坤自有決心和把握救人，無需靠這種不光彩的手段。」
李坤想到這裡，便決定知趣地主動表示迴避。
誰知，李坤剛要說話，卻聽老族長說道：「木少俠不是我魂族的人，原本不宜聽聞我族的內情。但是，也因為他不是我魂族的人，這聖女制度對他來說，並沒有利害關係。況且，今日木少俠是老朽請來的客人。期間，老朽偶然興起論及聖女制度，斷無中途讓客人迴避之理。所以，木少俠不用迴避，權當聽閑談吧。」
既然老族長發話了，巴彥自然要成全他這個面子，忙含笑道：「這是自然，我也正擔心木少俠不自在呢，剛想說，不曾想老族長先說了。這樣自然再好不過了。」
既然如此，李坤自然巴不得，卻故意勉強道：「既然兩位前輩都發話了，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晚輩還是懂規矩的，今日所聞，必定是左耳進右耳出，出了這靈洞，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聽了李坤此言，老族長因為形容模糊，看不清表情。而巴彥卻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
李坤對於巴彥究竟怎麼想的，倒也並不在意，索性裝傻。
巴彥呵呵一聲乾笑，算是默認了，便不再理會李坤，轉而對老族長恭敬道：「請老族長說吧，巴彥洗耳恭聽。」
老族長點了點頭，緩緩說道：「說到我族的歷史，倒也是一部血淚史。我族蝸居在這與世隔絕的鬼域中，從未有過外來之敵，但兩大種族之間的爭鬥卻是此起彼伏，從未消停過。老朽當了一百多年的族長，雖然也是竭盡所能地調停，而且，憑著老朽的強權手段，倒也比以往少了些大的戰爭。但並沒有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未能解決這個問題，這一直是老朽心裡的一個結啊。」
「不曾想，你巴彥竟然用一個小小的聖女，就把這個困擾我族千餘年的矛盾給化解了。老朽確實深感欣慰和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