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論聖女制度（三）
老族長關於新晉聖女人數控制的論述非常有道理，如果真的按照這個執行的話，不僅僅獲得拯救的是魂族的女子，對整個魂族的發展也是有著極大的進步意義的。
李坤之前從未涉及到過有關團體，或者大的家族方面的管理問題，今日聽老族長對一個有著百萬人口的部族的重大制度進行剖析，自然是耳目一新，大有裨益。
這聖女制度又要怎麼規範化、制度化呢？
李坤對此也充滿了好奇。
巴彥臉色雖然很難看，卻也忍不住問道：「那依老族長之意，這聖女制度的規範化和制度化又該如何做呢？」
老族長卻先說道：「巴彥，你先告訴老朽，你是否願意對聖女制度進行改革？如果願意，且覺得老朽說得有道理，老朽才繼續往下說。否則的話，說了也是白說就沒什麼意義了。」
巴彥老臉一沉，肅然說道：「老族長，實話跟您說吧，現行聖女制度已經執行了近兩百年了，大家早已習慣了現在這種模式，如果要改變，絕非易事。不過，巴彥身為族長，自然跟老族長一樣，是希望我族越來越好的。如果條件具備，改革也不是不可以嘗試。所以，巴彥還是真心希望能夠從老族長這裡聽到具體的方案。」
老族長讚賞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如此說，足見你的謹慎和真誠，老朽又豈能讓你失望？」
「老朽剛才說的，將新晉聖女的人數控制到一個，以此保護我魂族女子。這只是改革的目的之一。第二個目的卻是為了鞏固族長的權威。」
巴彥驚道：「鞏固族長的權威？這跟聖女制度的改革有什麼關係？」
老族長說道：「當然有關係。如果你按照老朽的說法去做，你以後的族長權威會越來越穩固。」
巴彥早就隱隱地從聖女制度中感覺到了越來越有失控之感，因此，聽老族長說改革聖女制度可以穩固他的地位和權威，自然不可能不動心。
巴彥就此眼睛一亮，卻沒有說話，只是巴巴地看著老族長。
老族長繼續說道：「聖女制度的最核心部分就是新晉聖女的推選，而現行聖女制度新晉聖女的推選全都由婆羅氏和沙羅氏兩大種族自己去做，完全不受族長控制。如果連新晉聖女的推選都失控的話，族長自然不可能控得住聖女制度。這就是你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
巴彥終於忍不住迫切地說道：「可是，新晉聖女原本就是要從兩大種族中去選拔，而且，聖女制度的精神，就是要讓兩大種族從中感覺到競爭。而這競爭與新晉聖女的選拔和培養息息相關。如果族長插手新晉聖女的選送，豈不是對兩個種族的干涉？」
老族長微哼了一聲，說道：「族長控制聖女制度，未必就要一定要親自插手新晉聖女的選送。你只需制定規則就可以了。只要控制住了規則，這聖女制度也就等於受你控制了。」
「規則控制？」巴彥輕輕叨念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由眼睛一亮，忙激動地問道，「老族長的意思是，新晉聖女還是由婆羅氏和沙羅氏兩個種族各自選送，只是我們給他們制定新晉聖女選送的規則和要求？其中，便把新晉聖女人數限定為一個？」
老族長點頭道：「正是這個意思。」
巴彥忙又說道：「想必老族長已經有了具體的條陳，請老族長詳細指教。」
老族長說道：「那好，第一點，那就是嚴格控制新晉聖女的人數，而且，把這個數字控制在一位上。這一點已經清楚了。」
「清楚了。」巴彥忙肯定道。
老族長說道：「那接下來便是第二條，這一條對現行聖女制度的改變也是極大的。」
巴彥對此已有了心裡準備，堅定地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老族長卻又問道：「巴彥，現在聖女競爭之戰可是每年都舉行？」
巴彥說道：「是的，因為這跟聖女的年齡規定有關。按照聖女制度最初的規定，只有年齡達到十八歲才可以成為聖女。因此，新晉聖女也要達到這個年齡才可以向現任聖女發起挑戰。而我魂族人口眾多，每年均有大量的女子成年，達到十八歲，就此，每年都有新晉聖女達到挑戰的年齡。所以，這聖女的競爭之戰也就每年都要舉行了。我們把聖女之戰統一定在每年的年底月中這一天。」
老族長搖頭道：「每年都舉行，太頻繁了，不利於我們魂族的發展和穩定。而且，不管怎麼說，聖女對我們魂族來說，也是一種精神圖騰，她是神聖的。既然是神聖的，就不宜更換得太過頻繁。變換得太頻繁了，有失其神聖性和莊嚴性。」
巴彥忙辯解道：「雖然聖女之戰每年都舉行，可並不是每年都會產生新的聖女。從我族聖女制度推行以來，已經有一百八七年的歷史了，可總共只有十五位聖女。平均算下來，每位聖女差不多有十二年多的時間。應該還算得上穩定。」
老族長搖頭道：「這個問題不能這樣去看。如果每年都舉行聖女競爭大戰的話，必然會讓聖女時時刻刻都處於危機意識之中。這不利於聖女神聖地位的彰顯。既然是聖女，是我族的精神圖騰，就應該讓她有一定時期的穩定性。」
「如果每年都有新晉聖女向聖女發起挑戰，那麼，也會在族人中形成一種意識，聖女不值得尊重。因為，時時刻刻都有新晉聖女在『冒犯』她的尊嚴。」
巴彥認同地點了點頭。
「當然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老族長突然話鋒一轉，肅然道，「最重要的是，聖女競爭大戰舉行得越頻繁，為之喪命的族女就會越多。因此，老朽既然改革聖女制度的目的主要是為了保護我魂族的女子，那自然不能僅僅是從新晉聖女的人數上限制。還應該對聖女競爭大戰的舉行頻次上同步調整。」
巴彥驚道：「老族長的意思巴彥明白了。適度減少聖女競爭大戰的頻次，確實能夠更多地避免族女的死亡。而且，也確實更能體現我們魂族對聖女的敬重，以此更加彰顯其神聖地位。但是，這會嚴重影響到兩大種族之間對競爭的期盼和渴望。他們定然會極力阻止聖女制度的改革。」
老族長說道：「你別那麼死板嘛。老朽現在不過是把整個改革方略都告訴你，並沒有要求你一步到位。你完全可以逐步推行，一點一點地開始改嘛。」
巴彥這才鬆了口氣，拜服地說道：「逐步推行，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老族長是我族當之無愧的智者，確實擁有巴彥遠遠不及的大智慧。巴彥真的受教了。」
老族長面對巴彥的恭維，坦然受之，並沒有任何謙遜之詞。
一旁的李坤，也完全被老族長的智謀折服了，對部族的治理和管理，確實有著讓一般人望塵莫及的能力。這讓李坤在這方面有了開悟性的成長，讓他以後成為崑崙境之主后，在如何統治和管理崑崙境方面，奠定了一定的理論知識基礎。當然了，這是后話，李坤此時根本不可能意識得到這一點。
巴彥忙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老族長覺得，這聖女競爭大戰，多少年舉行一次為宜呢？」
老族長說道：「最少五年，你可以在五年到十年之間，合理確定一個年份。」
巴彥大吃一驚，忍不住驚呼道：「五年？十年？」
老族長肅然道：「最起碼五年，這是老朽經過合理推算出的最少年份。否則的話，起不到根本上改革聖女制度的目的。而且，時間長一點，還可以起到慢慢化解婆羅氏和沙羅氏兩大種族之間的積怨和宿仇的目的。」
說到這裡，老族長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說到這裡，老朽覺得有必要點化你一下。你推行聖女制度的初衷是為了轉移婆羅氏和沙羅氏兩大種族之間的矛盾。可是，你或許沒有意識到，聖女競爭之戰每舉行一次，便是對他們內心對另外一個種族的仇恨意識的一次刺激。」
老族長這話，不但讓巴彥愣了一下，就是一旁的李坤也不由為之一愣。
但李坤立刻就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了，不由暗暗嘆服，這老族長果然見識不凡。因為，聖女之戰的本質便是代表兩大種族的女子之戰，那是一場另類戰爭，既然是戰爭，必然會極大地激發兩大對立方的仇恨。因此，老族長說聖女之戰其實就是對兩大種族仇恨意識的刺激，確實很有道理。
巴彥身為族長，自然也有著極高的悟性，他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是沒有去想而已。此時，聽到老族長點化，自然能夠明白這話的意思。
為此，巴彥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老族長見巴彥懂了，便又說道：「因此，為了真正達到化解婆羅氏和沙羅氏兩大種族之間矛盾的目的，聖女競爭之戰舉行的頻次也應該越少越好。」
「當然了。」老族長突然又話鋒一轉，說道，「你最初推行聖女制度的目的並不是化解矛盾，而是轉移矛盾。這化解和轉移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的。老朽希望你以後能夠朝著『化解』的目標努力，如此一來，改革這聖女制度才具有更為深遠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