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當心你的海馬體

  面對孔書成撲面而來的靈魂拷問，高冷的系統並沒有正面作答，它只是機械地彈窗。

  【請問宿主，是否同意開啟全新的學霸之旅】

  界面彈出「是」與「否」兩個綠色按鍵。

  孔書成剛想按「是」，轉而又想，萬一要是個坑呢？

  他戳了戳冰涼的雙手，決定先緩一緩。王小波曾經說過：一味的勇猛精進，不見得就有造就；相反，在平淡中冷靜思考，倒更能解決問題。

  嗯，先緩一緩，看看行情再說。

  搞不好，還有「新手福利」或「安裝返現」都還沒有領呢。

  【提示：請宿主務必在2分鐘內，做出選擇】

  2分鐘？才一東時間，這也太快了吧！？

  那，我要是不決定呢？畢竟，娃兒要尊嚴撒。

  【宿主若是與本系統對抗或是選擇棄權，本系統將自動解除與你的思維聯繫。於此同時，所有關於本系統的任何記憶，都將從您的Hippocampus（海馬體）中全部切除，由此所帶來的身體傷害（例如大概率地導致阿茲海默症（老年痴獃）病發，將由宿主自行承擔】

  「………」孔書成臉都綠了。

  淦！這到底是「學霸系統」，還是「惡霸系統」？

  我要是不聽話，海馬體就會被安排，然後變成個老年痴獃，生活不能自理了？

  天吶，還有沒有王法啊，我還是個孩子啊，今年剛滿十七，我人生中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都沒有做過啊………

  罷了罷了，不能再剛了，兩東時間很快的。

  孔書成顫巍巍地選了「是」。

  【恭喜宿主，已經開啟學霸之旅】

  【以下內容，望宿主悉知】

  【一，本學霸系統，所擁有的權威不受宿主的挑戰。任何獎勵與懲罰，宿主都必須無條件接受或遵從。否則，請當心你的海馬體】

  【二，本學霸系統，採取學分制。學分的獲得，原則上遵循天道酬勤。當學分積累到一定額度時，系統將自動升級。另，宿主每天賺取的學分不得為0。否則，請當心你的海馬體】

  【三，本學霸系統，尊崇叢林法則，提倡強者更強，一共分為7個學霸進階等級。它們分別是：

  草木級學霸（100-1000學分），

  牛羊級學霸（1001-10000學分），

  虎狼級學霸（10001-50000學分），

  神獸級學霸（50001-100000學分），

  山海級學霸（100001-1000000分），

  玄天級學霸（1000001-100000000分），

  星際級學霸（100000001分以上）。

  宿主在一定時間內必須完成升級。

  否者，請當心你的海馬體。】

  【四，……否則，當心你的海馬體】

  【五，……否則，當心你的海馬體】

  【六，……否則，當心你的海馬體】

  ………

  系統推送了一大波「宿主悉知」，孔書成基本都沒記住，就只記住最後那句「當心你的海馬體」了。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個執著且冷血的學霸系統。

  等等，他好像還記住了七個學霸等級：草木級、牛羊級、虎狼級、神獸級、山海級、玄天級、星際級………看著挺牛逼的丫子。也不知，我孔某人現在是個什麼等級呢？

  【宿主：孔書成，身高185cm（偏高），體重66.23kg（偏瘦），智商115（中等），顏值83分（滿分100，偏高）………最近一次理科模擬考試成績：語文85，數學75，英語87，物理56.5，化學55.5，生物45，總分404分………經本系統綜合評定，你目前的學霸級別為：-1級（即學渣）】

  孔書成：「………」

  不是吧，顏值才83分？

  打分有點兒苛刻啊。

  而且，我總分404，怎麼就成學渣了呢？

  比我學習成績差的人太多了。就拿劉銘來說吧，他總分才兩百多，而且還都抄我的。我是學渣，那他是個啥？

  【………】

  系統陷入了沉默。

  ………………

  半小時后，孔書成帶著一款別人看不見摸不著想都不敢想的學霸系統，豪氣面對萬重浪地回到了寢室。

  剛推開門，就看見劉銘像只基圍蝦一樣，側躺在床上刷斗音。

  秋天了，這傢伙還是喜歡光著膀子，他那個與年齡極不相符的肥肚腩，此刻就顯得格外油膩和霸氣側漏。

  在他的枕頭邊，放在一包可比克薯片、一包洽洽瓜子，和一瓶下午才買的2.5L的重磅百事可樂。此刻，那瓶可樂已經被他幹掉了大半，一隻綠頭蒼蠅正繞著那瓶可樂飛來飛去。

  畫面很末世。

  劉銘是孔書成的室友，也是同桌，外號叫「火鉗」，靈感來源於彈幕之「火鉗劉明」。

  高一的時候，孔書成睡在他上鋪，因為受不了他那核武級的腳臭和蔣門神般的鼾聲，就和對面的毛南換了個床鋪。按理說，毛南家是三代礦工出身，適應能力號稱是全年級最強的。但即便如此，毛南躺在劉銘的上鋪，沒有堅持三天就毅然決定換寢室了。直到現在，劉銘的上鋪還是空著的。

  他的床鋪，也被大家拉拽到寢室的西北角。

  為這事，劉銘還跟寢室人大吵了一頓，說你們他媽的這是「種族隔離」。孔書成則當場糾正他：「不，咱們這不是種族隔離，而是種豬隔離！」

  說起來，劉銘的生活作息，也跟種豬沒啥分別，他吃了睡，睡了吃，偶爾無聊時，也只都是異想天開地想異性。

  ………

  昏暗的寢室燈下，劉銘猛一抬頭，看見孔書成就站在門口，被嚇了一大跳：「卧槽，阿成，你進來怎麼都不敲門啊，嚇死本寶寶了。」

  「自己家寢室敲什麼門啊？哦對了，你不就刷個斗音嘛，又不是掃雷，用得著命懸一線嘛？」

  劉銘嘿嘿一笑：「也對哈。」

  孔書成發現他那僵硬的笑容裡面，居然還帶著一絲猥瑣，於是秒懂：「原來你不是在刷斗音啊？」

  劉銘猜到孔書成心裡想什麼，趕緊澄清：「喂，阿成，你可別瞎猜啊，我就只是看了個初中同學聚會的視頻而已，你要不信我這就發給你，裡面真的啥都沒有。」

  「別發了，我不感興趣。而且，我手機也沒了。」

  「手機沒了？開什麼玩笑？」

  「真的。」

  「難道，被龍飄飄給沒收了？」

  劉銘說的龍飄飄，是他們班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名字叫龐晶。因為龐老師平時總喜歡聽龍飄飄的歌，而且名字裡面又暗藏著一個「龍」字，所以大家都管她叫「龍飄飄」。

  孔書成：「我手機不小心掉江里了。」

  「啊………？」

  劉銘定睛看了看，這才發現孔書成全身都濕透了：「阿成，你是不是去直播打野了？怎麼會濕成醬紫？」

  「我看見有人掉進河裡了，本來想去救的，結果差點兒沒命了。」

  「吹，你小子接著吹。捨己救人，這是你乾的活兒？你要是覺悟這麼高，就不會開掛搶紅包了，而且連人家劉老師發群里的水滴籌紅包都被你這個掛逼給搶走了。」

  「那次不是誤傷嘛？你不信就拉倒。」

  孔書成也不想多解釋了，關於系統的事，他更加不能解釋。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趕緊換身衣服，然後去上晚自習。系統的「宿主須知」裡面已經明確說了，他每天必須努力學習，而且每天都要賺到學分。如果某一天，他的學霸積分為0，那麼還是那句古話——「當心你的海馬體」。

  魯迅曾經說過：人在系統下，不得不低頭。

  「阿成，你今天是怎麼了？看你這神神叨叨的樣子，是不是因為考砸了，心裡憋得慌？」

  「沒有。我考得再差，也是你的分數供應商。」

  「那倒是。那你是不是失戀了？沒關係的，如果是失戀，等會兒哥就給你發個電影，讓你解解壓。」

  「滾！我都說了，手機丟了。」

  「手機丟了也沒關係啊，哥先借你兩千，七天內免息，你趕緊去華為商城買個P系列，國服單排都不帶半點兒卡，現在下單還有滿減。」

  「真不用。買手機的事，以後再說。」

  「我靠，沒有手機你可怎麼活啊？行吧，你說買手機不急，那什麼事最急？」

  「上晚自習。」

  「晚什麼習？」

  劉銘立刻擺出一副「馬什麼冬梅」的欠揍嘴臉來：「阿成，你是不是發燒了？腦子也跟著燒漿糊了？今天可是星期六，咱們不用上晚自習的。」

  「這我知道。」

  「知道你還去？哦對了，你去幹嘛啊？」

  「學習啊。」

  「………？」

  那一刻，劉銘突然覺得孔書成好陌生。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談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