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天山童姥

  農夫山泉都有點兒甜，這上品的廬山雲霧，自然也不會苦。

  覺得茶苦，是因為飲茶之人，已經失去了品茶的心境。

  此刻，李羅根終於將手中那杯沒喝完的茶，也緩緩地放下了：「孔書成同學，你這麼篤定地認為，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平定鐵拐李』？」

  孔書成：「是的。」

  「你覺得我有腿疾？實話告訴你，我現在每個禮拜都在莽山縣中踢球，而且幾乎每場都進球。」

  「外號叫鐵拐李，未必一定是瘸腿大俠。就好比是，我的班主任外號叫龍飄飄，那麼她就未必一定要姓龍，或者是一定要在天上飄。按照我的猜測，『平定鐵拐李』可以是一個網名，也可以是一個精神象徵。」

  「精神象徵？呵呵，這個觀點，倒是有一些意思。就算只是一個精神象徵，那你又如何能夠斷定，我就是那個擁有『鐵拐李精神象徵』的人呢？請給我一個理由，可以嘛？」

  「理由有很多。」

  「比如呢？」

  「比如，你書房裡的那幅《笑八仙》。」

  「哦？」李羅根眼裡有光。

  「李叔叔，剛才，你說那幅《笑八仙》，是韓梅林先生親自送給您的？」

  「是的。」

  孔書成點了點頭：「剛才，我又認真地觀察了一下，韓梅林其實在畫這幅畫的時候，一共就只畫了七位神仙，在那七位神仙當中，有的背負寶劍、有的吹簫演奏、有的臂挎花籃、有的手執芭蕉扇、有的手捻荷花……………卻唯獨看不見，那個杵著拐杖背著酒葫蘆的鐵拐李。畫外之意，便是在暗指，李叔叔您就是當世之學術界的鐵拐李。」

  「哈哈哈，有點意思，被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真的成鐵拐李了。」李羅根笑了笑。

  「李叔叔，難道不是嘛？你正是我要找的，平定鐵拐李。」

  「………」

  李羅根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起身，兀自走向書房，又神情專註地看著牆上那幅《笑八仙》。

  孔書成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要走過去。

  突然！

  李羅根轉過身來，正視著孔書成，面無表情地說道：「孔書成同學，你是一個比較聰明的學生，但卻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學生，你還是回去吧。」

  「為什麼？你認為，我會白嫖………哦不，是白上課嘛？別人給你多少補課費，我願意翻倍給你。」

  李羅根微微一笑：「孔書成同學，並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我們真的沒有緣分。」

  「………」

  孔書成（⊙_⊙）

  緣分？找一個數學老師補課，又不是找個人滋陰補陽，為啥還要這麼講究緣分呢？

  孔書成清了清喉嚨，剛想說「緣分是可以培養的嘛」，結果李羅根就獨自一人走進了書房，並且將門也關上了。

  很明顯，李叔叔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孔書成無奈地看了看旁邊的李瑞云：「喂，你叔叔他，到底是怎麼了？」

  李瑞雲聳了聳，尷尬地說道：「剛才，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么？天才和瘋子之間，只有一步之遙，我叔叔他，恐怕………已經快瘋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書房裡面，傳來了悠揚的音樂。

  孔書成一聽，就知道那是一曲非常經典的英文歌曲《The Sound Of Silence》（《寂靜之聲》）

  這首流金歲月的歌曲，是美國奧斯卡特級經典電影《畢業生》的主題歌。在很久以前，影帝達斯丁.霍夫曼主演的《畢業生》電影，曾經風靡全球。對於華夏國80年代到90年代間的很多大學生來說，這部電影幾乎是他們接觸到西方文明和青年生活的窗口。

  自然而然，這部電影優美而質樸的主題曲，也是令他們著迷的原因之一。

  孔書成望著那房門緊閉的書房，突然皺起了眉頭：「沒想到，你小叔，居然也喜歡聽這首歌。」

  李瑞云：「他何止是喜歡聽啊，簡直是中毒太深了。我每次來他家，他都是死亡循環的播放這首歌呢。」

  「哦？這就說明，你小叔他，肯定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了。」

  「廢話，他今年都42歲了，一直單身，能沒有故事嘛？」

  「不是吧？42歲都單身？這，這就不是有故事了，而是有事故了吧？你小叔他，內方面的傾向，應該都還正常吧？」

  「喂，孔書成，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李瑞雲怒不可遏的樣子，也挺可耐。

  「哦，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我們四中好像也有一個有故事的老女人。對了，我想起來了，咱們學校的那個天山童姥，她好像跟你小叔一樣，也喜歡聽這首歌啊。」

  「天山童姥？沒想到，你們東饒四中，居然也特產《天龍八部》里的人物？而且，還是天山縹緲峰靈鷲宮主人。」李瑞雲感到很好奇。

  孔書成點了點頭：「嗯，還是李秋水的師姐呢。」

  「孔書成，你趕緊說說看，你們那個四中的『天山童姥』吧。我很想聽一聽。」

  「我說她幹嘛啊？我來這兒是想拜師的，既然你小叔都不肯收我做學生了，恐怕我也得走了吧。」

  說著，孔書成就站起來了。

  畢竟，天色已經很晚了，李羅根都開始下逐客令了，他孔書成要是死乞白賴地呆在這兒，指不定人家就要關門放狗了呢。再說，他今晚也不可能住在這裡啊，樓上倒是有一間亮燈的客房，他總不可能跟李瑞雲搶吧？難道說………

  不可以，不可以的。

  「喂，孔書成，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我現在應該要走了，要不然，我今晚都沒地方睡覺了。」

  「………」

  李瑞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有關「在哪裡睡覺」的問題，她只是看了看手機：「喂，現在才八點半，你等會兒再走嘛，我還有問題要問你呢。」

  「什麼問題嘛？」

  「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天山童姥啊，她到底是誰嘛？」

  「你問這個幹嘛？」

  「孔書成，你要是告訴我有關天山童姥的秘密，那我也有秘密要告訴你。」

  「呃………學姐啊，介於咱倆目前的關係，我彷彿也不大適合打聽有關你的秘密吧？」

  「啊，孔書成，你，你想什麼呀？你的腦子………簡直壞死啦！」

  饒是李瑞雲作為一枚大風大浪過來的學姐，此刻也有些臉紅了。她生氣地瞪了孔書成一眼：「孔書成，我要講的秘密，其實是有關我小叔的，你不想聽就拉倒。」

  「啊………真是這樣的嘛？」

  「當然，你愛聽不聽。」

  「聽聽聽，當然想聽。」

  孔書成認真地看了看眼前這個眼睛大大的李瑞雲學姐。嗯，按照她剛才說的那個什麼「貝葉斯定理」來推測，她好像也不會撒謊的樣子。

  「好吧，學姐，等會兒我把有關天山童姥的秘密告訴你，你也一定要告訴我，有關你小叔的秘密哦？」

  「一言為定。」

  兩個小夥伴，就這樣狼狽為奸了。哦不，是互相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