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打死我都不說

  小樹林里，薄霧綿綿。

  孔書成和呂慢慢師徒二人，打完一套「陳式太極」之後，意猶未盡，又推了一波手。哦對，就是太極推手。

  太極推手，也稱打手、揉手。它是太極拳中典型的雙人徒手對抗練習，與太極拳套路是體與用的關係，互為補充，相得益彰。清代流傳的拳譜中有言「棚捋擠按需認真，上下相隨人難進」，講的就是推手過程中，靜動需相隨，你來需我往，四兩撥千斤的意思。

  樹影婆娑，晨風和煦。

  孔書成和呂慢慢推完一波手之後，渾身都開始冒汗了。

  「今天，咱就練到這兒吧。」

  孔書成拿起地上的書，轉身正要離開。

  突然聽見不遠處的樹叢里，有人失聲尖叫了一下「啊！」

  「誰？」

  孔書成循聲追去，發現那人居然是小辣椒。於是，他加快幾步，追上小辣椒后，發現她臉色煞白，正用一種驚恐萬分的表情望著孔書成。

  「喂，小辣椒，你怎麼了？」

  「我，我看見了，我全部都看見了。」

  「………？」

  「孔乙己，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

  「孔乙己，你，你是什麼時候，跟他搞在一起的？」

  「………？？？」

  孔書成滿臉黑線。

  此刻，他終於知道，小辣椒心裡在想什麼了。剛才，他和呂慢慢玩太極推手的時候，手機沒電了，音樂也停了，所以在旁人看起來不免會有些怪怪的樣子。

  「小辣椒，你剛才誤會了，我們是在練太極。」

  「孔乙己，你別再解釋了，我什麼都看見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瞎說的。我知道，這是你的秘密！」

  「滾！」

  「好，我滾，我這就滾！你相信我，我不會說的，打死我都不會說的！」

  小辣椒頭也不回地跑開了，臉色依舊是煞白煞白的。

  孔書成：「………」

  ………

  經驗告訴孔書成，寧願相信世上有鬼，都不要相信小辣椒會守口如瓶。

  果然！

  數分鐘后，當孔書成走進高二8班的教室時，同學們詫異和不解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甚至，當孔書成坐回自己座位時，劉銘還把屁股往外面挪了挪，彷彿是有意識要和孔書成保持一定的距離。

  「劉銘，你這啥意思？屁股上長痔瘡了？」孔書成皺了皺眉。

  劉銘輕咳一聲：「阿成，別跟我說『屁股』兩個字行么？你懂的。」

  「懂你涼個頭。別聽小辣椒她胡說。」

  「阿成，小辣椒她都看見了，我勸你還是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劉銘輕輕地拽了孔書成一下。

  「滾！別打擾我學習！」

  「阿成，看書咱先不急，咱先把三觀捋順它，行嘛？哦對了，你先把書放下，聽我給你做個深度分析吧。這幾年，我經常逛B站，對心理學方面的知識也是有些涉獵。我現在，就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吧，你爸和你媽是不是很早就離婚了？」

  「明知故問。」

  「然後，你一直跟你爸生活，是不是？」

  「有問題嘛？」

  「這太有問題了。阿成，你想想看啊，在你成長的關鍵期，身邊卻缺少了女性的關愛啊，所以才會導致你有內個傾向啊………」

  「滾！別聽小辣椒瞎說。我跟呂慢慢他，只是師徒關係，我們是在小樹林里打太極。」

  「對啊，這種見不得光的事兒，一開始都是從打太極啊逛街啊看電影開始的，後面就越來越重口了啊。哦對了，你什麼時候愛上打太極了呢？你以前不是最煩那些老年人玩的運動嘛？看吧，這就是愛屋及烏了。我實話告訴你吧，呂慢慢那個人啊，我已經觀察他好久了，他表面上看起來道貌盎然的樣子，其實吧，他就是饞你的身子啊。」

  「………」

  孔書成徹底無語了。

  他也不想再解釋了。總之，這事兒，有點兒像褲襠上沾滿了黃泥，解釋都沒用。大傢伙吃瓜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一大早」，「兩個男生」，「樹林深處」，「推來推去」，「抱來抱去」一個個羞於入耳的關鍵詞，灌入孔書成的耳朵里。甚至，就連坐在他斜對面的周落霞，也忍不住回過頭來，向他投來了疑惑不解的眼神。

  孔書成無奈，也只好從周落霞聳了聳肩。

  周落霞莞爾一笑，不再說什麼。

  聰明如她，應該沒那麼愚蠢吧！

  ………

  好事不出門，翔事傳千里。

  第一節課後，孔書成只是去上了個廁所，結果就有人開始對他指指點點了。

  他搖了搖頭，回到教室，正準備看書時，書包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

  拿出手機一看，發現對方的號碼，顯示的是「NJ市。」

  孔書成一下就猜到了對方是誰，於是趕緊接通電話。

  「燕教授，你好。」

  「叫我燕姐吧。」

  「燕姐，這是你的新手機號？」

  「對，這是我另外一個手機號碼，原來的那個手機號碼，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從我去了一趟東饒市之後，就會經常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騷擾電話。」

  「哦，是嘛？」

  孔書成強忍住不笑。

  因為他知道，在那些眾多的「騷擾電話」當中，就有一個是馮堂。

  自從燕然教授將她號碼留給在馮堂之後，馮堂有事沒事兒就會給她打電話「請教問題」。次數一多，饒是性格溫和的燕教授也開始煩他了。後來，有一次，馮堂還想和她嘗試著探討「師生戀」這個敏感的話題時，燕教授直接就把他給拉黑了。小樣，寢室里就找不到鏡子嘛？

  「燕姐，你打電話給我，有事兒嘛？」

  「嗯，孔書成，我之前托你辦的那件事，辦得怎麼樣了？」

  燕教授說的「那件事」，是指去建設路天景花園探望「火雲學神」雲焱的父母。上次，燕教授在離開東饒之前，她留下一萬塊錢，讓孔書成轉交給火雲學神的父母，以表慰問之情。

  這段時間，孔書成一直都太忙，只去了三次天景花園。

  但是，每一次去，他都發現火雲學神家大門緊閉，甚至連門框周圍都開始結蜘蛛網了。

  「燕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學習挺忙的，都沒怎麼去雲焱家了。要不這樣，我還是把那一萬塊錢，微信轉給你吧。」

  「不用，錢先放你那兒吧，等你遇見雲焱父母的時候，再幫我轉交給他們就好。今天，我打電話給你，其實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雲焱，他有可能還活著。」

  燕然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將聲音壓的很低。

  彷彿，生怕被別人聽見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