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寒戰

  天色灰濛，陰暗的走廊上，如刀的北風吹在臉上如刀割一般。

  看見孔書成心思凝重，龍飄飄突然停下了腳步。

  作為班主任，此刻，她當然知道孔書成心裡在想什麼，於是笑了笑：「孔書成，我聽肖蘭嬌說，你和劉銘、毛南他們兩個人，在高一的時候，還納過投名狀？所以，無論做什麼，你們都是好兄弟？」

  孔書成苦笑：「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龍飄飄輕咳一聲：「孔書成，老師希望你能明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像劉銘和毛南這樣的朋友，沒有也罷。而且說實話吧，老師對你目前的表現也很滿意，無論是在學習方面，還是在為人處世方面，你和之前都判若兩人，老師希望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不要抱殘守缺，開倒車。」

  孔書成點了點頭：「龐老師，我不會的。」

  「嗯，那就好！老師就擔心你走老路，畢竟你的數學和語文成績都提高的很快，如果再加把力，極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進入第一梯隊。至於，毛南這種學渣，你離他越遠越好。」

  「龐老師，學校真的不能再給毛南一次機會嘛？哪怕是，給他記過也行啊！」

  「記過？我建議你，去保衛科翻一翻毛南的違規記錄，他都已經被記過三次了。第一次是跟人打架，第二次是販賣假古董給退休的宋老師，第三次是去女生宿舍………算了，我都不好意思說了，說出來我自己都臉紅。你覺得，對毛南記過，有用嘛？」

  「老師，毛南雖然動手打了人，但也沒有對熊老師造成很嚴重的傷害啊。」

  「書成，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覺得，毛南要把熊老師打成怎樣才算合適呢？腦震蕩？還是生活不能自理？」

  「老師，我只是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嚴重，不一定就要開除吧！」

  「呵呵，書成啊，我看你啊還是太年輕。你認為，學生打老師，是一件可以輕描淡寫的事情？說實話，現在的情況，對毛南十分不利。我猜啊，開除他都是溫柔一劍了，搞不好他還要吃官司呢。剛才，熊老師已經在辦公室里說了，學校要是不嚴肅處理，他就直接躺去醫院，讓毛南家準備好高額的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吧！」

  「這，這不就是碰瓷么？熊老師他，怎麼可以這樣？」

  「隨便你怎麼說。總之，這件事，毛南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熊老師，你讓熊老師以後又怎麼見人呢？如果學生打老師都不會被開除，以後咱們老師來上課，豈不是都要穿防彈衣戴三級頭？」

  「龐老師，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

  「你說。」

  「在你心目中，熊錦華老師，到底為人怎麼樣？」

  「………」

  龍飄飄張了張嘴，去終究沒有說什麼。

  「龐老師，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孔書成，你說。」

  「我總感覺，最應該被學校開除的，其實不是毛南，而是熊錦華老師！」

  「孔書成，你………」

  龍飄飄猛然抬頭髮現，孔書成的眼神里，居然充滿了莫名其妙的憤怒情緒。

  於是，她立刻地皺了皺眉：「孔書成，等會兒到了熊老師的辦公室，裡面人多，你可千萬不要亂說話，要不然，連我都保不住你！」

  孔書成頓了頓，然後點頭：「龐老師，您放心，禍從口出，這個道理我懂的。」

  「那就好！」

  龍飄飄點了點頭。

  接著，兩人推開了熊老師辦公室的門。

  ………………

  熊老師的辦公室，面積約四十個平方，剛推開門，就看見辦公室里坐滿了人，而且一股濃濃的煙味襲來………

  孔書成看了看，高二8班的任課老師全都在。而且，還有幾個其他班級的物理老師，甚至連吳霜老師都來了。畢竟，大家都在物理教研組，也算是同在一個屋檐下。今天，熊錦華老師遭到了學生的攻擊，他們也覺得很震驚，特意來這裡安慰一下熊老師受傷的心靈。

  吳霜老師看見孔書成進來后，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孔書成不要亂說話。

  中層領導裡面，郭小龍處長和政教處的梁衛處長也都來了。聽人說，熊錦華老師是梁衛這條線的，平時他和梁衛也走得最近。梁處長此次來，為的就是給熊老師伸張正義的。

  此刻，毛南正低著頭，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樣，癱坐在辦公室中間的那張凳子上，目光也有些獃滯。毛南旁邊，一左一右，都是保衛科的老師。左邊是保衛科長桂太彪，右邊是保衛科的副科長何鵬。

  桂太彪手裡緊握著一根橡膠輥，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何鵬身上沒帶警棍，但手裡卻握著一塊巨大的木質三角板。這個直角三角板，是從旁邊的辦公桌上拿過來的，必要時也可以「民轉軍」，隨時投入戰鬥。

  總而言之，整個辦公室里，充滿了批鬥大會的氣氛。

  ………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劉銘作為毛南的「幫凶」，也被請進了辦公室。他雖然沒有毛南那麼狼狽，但看起來也是面無血色。毫無疑問，在龍飄飄和孔書成沒來之前，劉銘估計也被老師和領導們好好教育了一番。

  熊錦華老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抽煙。

  學校規定，辦公室里不讓抽煙，但是此刻，大家也都忍了。畢竟，這個時候，受傷最大的還是熊老師。

  ………

  看見龍飄飄和孔書成走進來后，辦公室里再一次沸騰了。

  情緒最激動的，自然是高二8班的現任班主任俞紅老師。按照學校文件，俞紅從高二0班退下來后，就順其自然地接管了龍飄飄的班級。但是她沒想到，才接管了沒多久，班上竟出了這麼大事情。

  俞紅老師看見龍飄飄進來后，故意走到毛南跟前，然後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腦袋：「毛南國啊毛南國，你倒是繼續橫啊！現在你的前任班主任來了，你的好兄弟也來了，你倒是繼續給我橫啊！」

  「………」

  毛南咬了咬牙，用幾近兇狠的眼神看了看俞紅。

  俞紅：「怎麼著，你連我一個女老師也想打啊？來啊，你喜歡打就打咯，剛才把我打死了最好，我還懶得去帶你們那個垃圾班呢。每天面對著你們這些垃圾學生，我連想死的心都有。也不知道，你們以前的老師，究竟是怎麼教你們的。」

  話剛說完。

  龍飄飄突然用力一拍桌子：「俞老師，你有話就直說，不要含沙射影。你可以說我龐晶沒有教好學生，但是不許罵學生是垃圾，你要是再這樣滿口噴糞，拿學生不當人看，我龐晶現在就走，我來這裡是開會的，不是來看你耍潑的。」

  俞紅：「你………」

  毫無疑問，又是一場辦公室里的寒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