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老師，我可以交卷了嘛？

  敵動我不動。

  儘管，從考試一開始，卡莉法就跟木樁似的站在孔書成旁邊，並且擺出了一副「你是風兒我是沙」的瘋狗式防守策略，但是孔書成壓根就不Care。

  畢竟，沙沫已經接過了他的槍。

  卷子發下來后，孔書成就戴上「火眼P鏡」，稍稍過了一遍。尤其是對選擇題，他重點審視了一遍。

  12道選擇題，基本上都是弟弟。

  難度係數最高的，也沒有超過0.9。

  最難的一題，是選擇題中的壓軸題，第12題選擇題。

  這是一道，相對來說比較複雜的、有關「函數中能不能用二分法求零」的題型。

  此題的難度係數是0.89，完全不傷肝。

  孔書成知道，函數能用二分法求零的話，必須具備2個條件：一是函數有零點，二是函數在零點的兩側符號相反。但是這題給出的四個答案，都比較冗長，一般人很容易炸毛，所以必須用瘋狗式的排除法，才能最終解開。

  大概花了整整4分鐘后，孔書成解出來了。

  答案是，D。

  解出這道最難的選擇題之後，孔書成又微微側過頭，看了沙沫一眼。他發現，一路綠燈的沙小姐，也被這題給禍害了。

  她正在咬筆頭；

  她正在皺眉頭；

  她那白皙的額頭，也都沁出了汗。

  ………

  或許是心有靈犀，孔書成用餘光看沙沫的時候，她也微微抬起頭，瞥了一眼孔書成。

  電石火光之間，孔書成假裝撓了撓頭，沖她比劃了四根手指。

  聰明如她，立刻就悟了。

  嗯，這題………選D！

  她嘴角一歪，用同樣的方式，向孔書成很隱蔽地比劃了一個「OK」手勢。

  再狡猾的獵人，也逃不脫獵人的眼睛。孔書成和沙沫的手語交流，雖然只有一兩秒鐘，但還是被站在一旁假裝修指甲的監考老師卡莉法發現了。

  只聽「啪」的一聲。

  卡莉法一掌拍在了孔書成的桌面上。

  孔書成：「………！！！」

  所有人：「………！！！」

  卡莉法：「孔書成同學，我先口頭警告你一次。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和同學比劃暗號，我就直接沒收你的試卷，聽清楚了嘛？」

  冰冷的一句話，從她牙齒縫裡擠了出來。

  孔書成沒說話，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畢竟，剛才這一波操作，的確是他大意了。

  ………

  殺雞儆猴，效果明顯。

  孔書成和沙沫被卡莉法和肖老師重點防守之後，高二0班的其他同學，也都沒有一個敢隨隨便便抬頭的。教室里，一片安靜，大家全身心投入到數學試卷當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孔書成也排除雜念，認真刷題。

  當考試時間，差不多進行到85分鐘的時候，孔書成已經率先將整張數學試卷做完了。大概又花了五分鐘檢查后，剛想站起來交卷時，沙沫突然舉手了。

  「老師，我做完了！」

  因為興奮，沙沫滿臉通紅。

  卡莉法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疾步走到沙沫課桌邊，檢查了一下她的試卷后，冷冷地道：「既然做完了，那就交卷吧。」

  沙沫起身，將答題卡、試卷、草稿紙提交到講台上。然而，就在她背上書包，正要急匆匆地離開考場的時候，卡莉法卻突然大聲喊道：「你先站住！」

  「………」

  沙沫停下了腳步。

  卡莉法站住講台上，突然用手將一張草稿紙拎了起來，然後在空中晃了晃，就像是搖白旗：「沙沫同學，請你解釋一下，這張草稿紙，為什麼好端端地少了一個角呢？」

  底下，同學們驚悚地抬頭。

  果然發現，沙沫那張寫滿運算公式的草稿紙上面，的確少了一個角。

  面積很小，約摸只有3平方厘米。

  換作是別的監考老師，誰也不會在意這點兒細節。

  但是，卡莉法不一樣。

  她就要糾結。在她看來，誰提前交卷，都有可能會作妖。尤其是，沙沫和孔書成一樣，都是綜合營的學霸。無論如何，她都要弄清楚，沙沫草稿紙的那一角去哪兒了。

  沙沫笑了笑，然後看了看卡莉法：「老師，至於這麼糾結嘛？不就一個破角嘛？你以為，我會怎樣呢？」

  卡莉法：「剛才，我就發現你和孔書成之間，使用暗號作弊了。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你草稿紙缺失的那個角。首先，你不要跟我說，那張草稿紙本來就缺了一個角，以為我之前明明就發現，你的兩張草稿紙全都是完整的。為什麼，你一交卷，就少了一個角呢？」

  她這麼一說，高二0班的所有同學，感覺都要原地爆炸了。雖然，大家不敢把心中的不滿發泄出來，但所有人看向卡莉法的目光裡面都充滿了仇恨的火苗。

  「媽的，這個女人，她是來自地獄的嘛？」

  「不就草稿紙上缺了一個角么？又不是缺鋅缺鈣，她至於這樣容嬤嬤嘛？」

  「簡直就是被迫害妄想症啊！」

  「這哪是監考啊？這分明是福爾摩斯探案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女人，該不會要搞莫須有吧？」

  「上帝保佑，小捲毛可千萬不要出錯啊！」

  ………

  正當所有人都愣愣地望著小捲毛的時候，小捲毛卻傻愣愣地笑了笑，然後從牛仔褲口袋裡面，摸出了一根極小的白色紙棒棒。

  沒錯，她手中的那根紙棒棒，就是用草稿紙的一角捲成的。因為它小的可憐，而且卷得很嚴實，看起來就像是孫悟空剛從耳朵掏出來的一根縮小版的金箍棒。

  看清楚她手中的那根紙棒棒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就連孔書成，都忍不住咬了咬牙床。

  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出事兒啊！

  看清楚那根紙棒棒后，卡莉法也老謀深算地笑了笑：「怎麼，沙沫同學，你想把這張小紙條，帶去哪兒啊？想給誰啊？」

  沙沫：「帶回家，給自己。」

  孔書成：「………」

  所有人：「………」

  我靠，小捲毛她，這是要圖窮匕見了嘛？

  卡莉法點了點頭：「想把小紙條帶回家？呵呵，你方不方便，拿過來給我看一看？」

  沙沫笑了笑，然後折回去，將那根極小的紙條丟在了講台上：「你想看，就隨便看咯。」

  卡莉法看了看講台上的那根小紙幫，剛想伸手去檢查的時候，沙沫笑了笑：「老師，在您看完這根小紙幫之後，您能答應我一件事兒嘛？」

  卡莉法皺了皺眉：「什麼事兒？」

  沙沫假裝認真嚴肅地說道：「老師，看完這個小紙棒后，您能不能去洗洗手呢？」

  卡莉法：「為，為什麼？」

  沙沫：「因為，我這個小紙棒的確是從草稿紙上撕下來的。不過，我沒有在上面寫答案，而是，用它來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卡莉法明顯感覺，沙沫的語氣里彷彿帶著嘲諷，立刻問：「你用它，做什麼？」

  沙沫：「老師，您不覺得，它卷得得這麼小，這麼可愛，很適合用來掏耳屎嘛？」

  卡莉法：「你………」

  她話沒說完，立刻就感覺有些胃痙攣，然後趕緊將手中的那張小紙棒，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台下所有人，全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笑，笑什麼笑？認真做你們的題！要是再讓我發現，誰的草稿紙少了一個角，我就直接按舞弊處理！」卡莉法說話的時候，臉部肌肉都扭曲了。

  沙沫：「老師，我現在可以走了嘛？」

  「去去去，別在這兒噁心我了！」卡莉法不耐其煩地揮了揮手。

  「白白了您內。」

  沙沫拎著書包，打了個響指，頭也不回地下樓了。

  大約五分鐘，樓底下，再次出現了一個佝僂的老頭的身影。

  隨機，一個接一個的彩色氣球，在柳樹成蔭的草坪里，緩緩地升起來………

  孔書成一邊假裝做題，一邊用餘光看著窗外的氣球。

  藍色，對！

  紅色，對！

  黃色，對！

  藍色，對！

  綠色，對！

  綠色，對！

  ………

  直到倒數第2個的時候，孔書成突然發現，沙沫的氣球顏色錯了。

  那一題，明明就只是一個難道係數為0.82的有關「離散型隨機變數的方差」的題型啊，小捲毛她………怎麼會選「綠色」（D）呢？

  看來，12道選擇題，她還是錯了一題啊！

  看來，忙中出錯，小捲毛的功力，還是差了一丟丟啊！

  孔書成正有些遺憾時，突然發現，卡莉法竟不知何時，已經走去了窗邊，她那雙如鷹隼一般犀利的雙眼，彷彿正在盯著那一個個緩緩升空的彩色氣球。

  看著看著，她的臉色，漸漸地越來越陰沉。

  就彷彿，那一個個消失在空中的彩色氫氣球，不是氣球，而是一枚枚會「打水漂」的超音速導彈東風-17。而它們的目標，正是鐵路一中。

  肖老師覺得她臉色不對勁，立刻小聲地問：「孫主任，怎麼了？」

  卡莉法：「肖老師，我們中計了！」

  肖老師：「中計？」

  卡莉法點了點頭：「有人在咱們的頭頂點天燈，咱們竟全然不知。」

  肖老師：「………」

  他愣愣地看著卡莉法，不知道她究竟在說些什麼。於是，他又循著卡莉法的眼神，望了望窗外的天。可是，窗外的天空，全部都是些浮雲，什麼都沒有啊。

  卡莉法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轉身，再次來到孔書成身旁。

  她就這樣，目光陰冷地望著孔書成，長時間沒有說一句話。

  孔書成檢查完最後一遍試卷后，目光平靜：「老師，我可以交卷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