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一物降一物
兩天後，6月7號。
上午，陽光明媚，幾片薄薄的白雲，像被陽光曬化了似的，隨風緩緩浮遊著。因為是師兄師姐們的高考第一天。全市範圍內，執行嚴格的交通管制，所有汽車禁止鳴笛，所有接近高考考場的地方，也都拉上了警戒線。
東饒四中的高三考生，被分配的考場，是隔壁的實驗中學。而實驗中學的考生，又被分配在了東饒四中考場。儼然有種鳩佔鵲巢、陰陽互換的意思。
自從東饒四中升級為省屬重點之後，也算是和實驗中學平起平坐了。雙方的學生，還沒有走進考場，就開始了各種diss，各種不滿，以及各種的暗暗較勁。
一大早，東饒四中的師兄師姐們，都在家長的陪伴之下，提前到達了考場。
劉文偉校長和郭小龍處長領著一大幫四中的老師，也在考場外拉起了N多條雞血橫幅。其中有一條最大橫幅，就相當霸氣——「東饒四中，誰與爭鋒！」
這條橫幅，懸挂在實驗中學的正門口，儼然有種「踢場子」的嫌疑。
為了應對學生、家長、和社會輿論的壓力，實驗中學的校領導，也臨時趕著製作了一條橫幅——「實驗中學，用實力告訴對手，誰才是真正的王者！」
火藥味濃了。
學生和家長們都燃起來了！
考生們也跟鬥牛士一般，士氣昂揚地走進了考場。
潘海亮將女兒潘瑜送到了考場門口，然後振臂一呼：「女兒，加油哦！」
潘瑜點了點頭：「嗯！」
她一邊往裡走，一邊四處張望著。
遺憾的是……孔書成，並沒有來。
………
上午第一場考試是語文，9點到11點半。
潘瑜的自我感覺還不錯。
跟著一群同樣考藝術的考生從考場出來后，她還和大家討論了一下作文，感覺也都踩到點了。
來到校門口，老爸潘海亮就高高地將手中的寶礦力揚起來了。
有著20多年刑偵經驗的「潘老虎」，一看女兒的臉色就知道，第一場語文考的應該不錯，於是也稍稍鬆了一口氣：「女兒，怎麼樣？」
「還行！」
潘瑜擰開寶礦力，咕咚了兩口，眼神卻在四處東張西望著什麼。
潘海亮又問：「找誰呢？」
潘瑜：「哦，沒有，隨便看看。」
潘海亮：「走吧，咱們趕緊回酒店，吃完飯好好休息一下，準備下午的數學考試。女兒啊，下午的數學，才是關鍵啊！」
潘瑜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哎呀，知道了，你好煩哦！」
說完，她依舊在東張西望。
爸爸潘海亮皺了皺眉，沒敢再詢問，只得先坐進奧迪車裡。
可是，女兒卻依舊還在外面，不肯上車。
彷彿，是在找人？
數分鐘后，潘海亮：「女兒，趕緊走了，下午還要考試呢。」
潘瑜：「哦，哦，好！」
她正要鑽進車裡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果然，是他！
王八蛋，終於知道給我打電話了？
潘瑜很興奮，立刻接通了電話：「喂，姓孔的，你在哪兒呢？」
孔書成：「購書中心。怎麼樣，師姐，上午考的怎麼樣？」
潘瑜：「還行吧，90分應該沒問題吧。」
孔書成：「150分的卷子，你90分就萬歲了？」
潘瑜：「行了，不要在姐姐這裡秀你那點兒優越感了。哦對了，你怎麼現在才想到要給我打電話啊？」
孔書成：「………」
你妹啊，剛才你不都在高考嘛？我還給你打電話，你敢接嘛？
潘瑜很快也意識到自己腦子短路，於是又沒心沒肺地笑道：「喂，我說的是昨天，昨天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孔書成：「我幹嘛要給你打電話啊？咱們什麼關係啊？」
潘瑜：「你………可惡！那你現在，為什麼又要給我打電話啊？」
孔書成：「我只是想問問，那道題，你搞懂了沒有？」
潘瑜：「沒搞懂，你之前說的，我好像又忘了一大半。」
孔書成：「………！！！」
昏古去。
媽的，這都能忘？你是吃*的嘛？
上面這句罵人的話，當然不能在電話里說。孔書成只好重重地呼了一口氣，算是表達一下內心的「恨鐵不成鋼」。他也知道，直到現在，潘瑜依舊不相信，那道題真的會考。
潘瑜：「喂，姓孔的，你在購書中心幹嘛呢？」
孔書成：「廢話，當然是看書。」
潘瑜：「那道數學題，我第一問是掌握了。可是，第二問，我還有一丟丟犯迷糊。」
孔書成：「淦。」
潘瑜：「喂，你不許跟我爆粗口。星巴克里發生的事，我好不容易才原諒你了呢。」
孔書成：「………」
媽的，到底誰原諒誰啊？那天在星巴克裡面，明明是你強吻的我啊，明明是你的動作越來越誇張啊，我是忍無可忍才………算了算了，不想再說了。作為一個守身如玉的男生，孔書成反正就是虧大了。他做夢都沒想到，潘師姐會那麼兇猛，想想都嚇人………果然，姓潘的女人，都不好惹啊！
潘瑜見孔書成不作聲，又笑著道：「喂，孔書成，你是不是又害怕了？」
孔書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幹嘛要怕你啊？」
潘瑜：「行了，孔書成，你別磨嘰了，趕緊過來吧。我在鼎龍酒店的二樓西餐廳等你。哦對了，你從購書中心過來，走路也就只要5分鐘。」
孔書成：「真是可笑，我幹嘛要過來？」
潘瑜：「混蛋，你不是說過，要幫我搞定這道壓軸題的嘛？你現在怎麼又食言了？請你做個人好嘛？」
孔書成：「喂，那道題，我都已經跟你講解過那麼多遍了。再說了，壓軸題，你能做對第一問，我覺得就依舊OK了，保守估計也有7.5分了。這7.5分，就算是我孔書成免費送給你的吧。」
潘瑜立刻沖著手機咆哮：「不行，你現在就給我過來。必須，馬上。」
「………」
孔書成搖了搖頭，下意識地將手機從耳邊移開：「別跟我耍大小姐的脾氣，小孔同學不吃這套。白白了您內，哦對了，順便祝你下午好運哦！」
潘瑜：「行，孔書成，你不過來也行。我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你，老鬼在哪裡。」
孔書成：「………」
頓了三秒，他立刻意識到不對勁。
於是，調整了一下心情，影帝般呵呵一笑：「師姐，你剛才說的那個『老鬼』，是誰啊？」
這回，終於又輪到潘瑜嘚瑟了：「哎呦，姓孔的，你現在又知道喊我『師姐』了？麻煩你，再叫一次吧，聽著還蠻舒服的呢。」
「屍………姐。」
「別廢話，你趕緊過來吧。鼎龍酒店，二樓西餐廳，你再幫我過一遍那道數學題。12點半之前，我要是沒看到你，就休想從我嘴裡獲得一個有用的信息。」
說完，潘瑜就將電話掛了。
掛完電話后，她也穩坐釣魚台般地笑了。
………
鼎龍酒店，二樓西餐廳。
潘海亮和女兒正享用著西冷牛排豪華套餐的時候，一個身材很高、長相斯文的男生，緩緩地走了過來，並且一屁股就坐在了旁邊。
孔書成。
原本蔫不拉幾、食欲不振的潘瑜，看見他之後，眼睛瞪得老大，立刻滿血復活。她麻利地從旁邊拉了一張椅子，示意孔書成入座，並且滿臉笑嘻嘻地問：「喂，你吃飯了沒有？要不，我給你點一份牛扒吧，你喜歡孜然還是黑椒？飲料呢？百事，還是雪碧？」
說話的時候，她滿臉都堆著五星級微笑，就差一件女僕服升華一下身份了。
旁邊的老爸潘海亮：「………」
直接就看傻眼了。
霧草，女兒啊，這是什麼情況啊？非常6+1嘛？
為什麼，女兒在面對這個男生的時候，怎麼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呢？以前，女兒可是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女畫家啊！可是此刻，她的尊嚴呢？她的孤傲呢？她那不可一世的公主范兒呢？
潘海亮做了她整整二十年的爸爸，可從沒有享受過這位男生此刻的優待啊！眼前的這個男生，看起來稚氣未消，雖然有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但明顯感覺要比女兒小很多嘛？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