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天眼已毀
李天臨輕輕走到陣眼處，龍玉衡對著他眨了眨眼。
他心下瞭然，忍著氣海中傳來的陣陣刺痛，一手輕觸困獸陣眼的短劍。
稍用力一撥，短劍被彈飛，陣眼結界立時化為烏有。與此同時，葉千叢立即擰眉睜眼，左手一掌便朝著二人襲來。
因為提前有準備，李天臨滾了一圈及時避開。
而龍玉衡的目的是牽制葉千叢，只能硬著頭皮生生接下了那雖只蓄有三分力，卻霸道無比的一掌。
兩掌相撞，空氣中流轉的靈力在狹小的空間盪開，震的四周的傢具頓時散了架。
龍玉衡受到巨大靈力的攻擊，只覺自己揮出去的靈力盡數被反噬回來，撞得氣海內一陣翻滾刺痛。
喉間一陣腥甜，他強壓著胸腔內的一陣悶疼，始終不肯撒手撤掌。
「天臨，快！」
龍玉衡喊了一聲，額間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
瞬息之間，李天臨飛身而上，提前凝好的靈力推出，化為一道淡淡地金色結界強行將長生與天地間的聯繫阻隔。
轉瞬，破曉出鞘，李天臨幾乎抽干氣海內僅剩的靈力，朝著葉千叢獻祭地紅光處一劍劈下去。
而此時，葉千叢一手被龍玉衡牽制，另一隻手又以精血在獻祭，此時，他若不收回獻祭的手，便只能斷臂於破曉之下。
時勢不容多慮，若他今日斷一臂在此，得到九眼天珠也沒有多大意思。
於是，他果斷收手，心有不甘地撤回獻祭，兩指輕一夾，雷鳴陣陣地破曉便被他輕而易舉的夾到了手中。
趁此時，包裹長生的結界尚未被破，李天靈快速掏出符咒附於長成脫出眼眶的一雙招子。
那雙招子被黃府一裹，血紅的光暈便漸漸淡了下來，而此時，天際原本滾滾雷鳴也漸消失。
抬頭從那破了洞的屋頂仰望去，原本血紅的月亮漸漸恢復它本來的面目，天盹漸消！
葉千叢看著大勢已去，瞪著李天臨和龍玉衡撤去了所有法力道：
「就算你們阻止了天珠的出世，也救不了他。
如今天眼已毀，如白水染墨，再無可能恢復。可他命格改不了，難道你們能護他一輩子不成？」
龍玉衡痴笑一聲，他的師尊，如今為了一法器，竟是連一介孩童也不放過了。
是，就算天眼妖化不是黎山眾人引起的，是命中注定，長生會有此一劫。
可是，就算這樣，也不是他的師尊葉千叢枉顧他人性命加速獻祭的借口。
他可以對天意袖手旁觀，卻不該在此時落井下石，更不應該阻止他們救人。
龍玉衡紅著眼，倔強地仰頭看著曾經教導他的師尊說道：
「普通人一生不過七八十年，而今長生差不多快十歲了，而我們修道之人小有成就者，哪個壽數不是動輒幾百年？我就算花一個甲子的壽數護他一世又何妨？
我既已收他為徒，豈能在他前途一片光明時強收他，在他此生了無希望時又將他當個棄子？
師尊教我大義，難道大義都是這般審時度勢下的結果嗎？
如果真是這樣，我輩修道之人，又豈有那個臉面自稱三清道教之後？」
龍玉衡話音才落，葉千叢掌風便狠狠落在了龍玉衡那張絕美的臉上，最角的血瞬間滴落下來。
想來，這一記耳光是打的極重的。
再看葉千叢，卻是一副喜怒不行於色的臉，他穩穩地端立，彷彿這世間的殺戮從來沾不到他的手。
花白的頭髮長須，慈眉善目。
李天臨雙膝跪於地，他受傷實在太重，連支起身子都顯得勉強，卻是仿若未聞葉千叢的怒喝，右手二指指著眉心處輕輕一戳，眉間一顆如有靈識的精血飛濺於破曉之上。
得精血的破曉頓時白光大作，仿如有靈識一般凝著劍氣直接劈向了那雙被黃符包裹的眼珠。
劍氣劃過，血紅的眼珠再沒了光，隨後便是緩緩落於長生的眼眶之中，徒留一顆綠色妖丹浮於半空之中。
他本想用法術將長生眼內的妖丹吸出來的，可如今他靈力已然枯竭，只能耗去好不容易修來的元神附於破曉之上做這最後一擊。
妖丹在他眼內終究還會有變數，眼下只能出此下策。
看著長生眼內流出的血，即使他從此看不見，至少保住了他一命。
這樣他也不算負了趙小玉所託，而他也沒有眼睜睜地看著他信奉的黎山之人在他眼前枉顧他人性命。
「天臨！」
葉千叢看他此行徑，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是有了幾分動容。
他凝眉，口氣略微動怒道：
「元神修鍊本就不易，你這番做為豈不任性？
如今你好不容易初得元神，這般不知深淺，你當以為元神再生簡單容易不成？」
李天臨輕笑，他爺爺說的沒錯。
他這個大師伯，將修為利益看得太重，行為處事自稱公正嚴明，到是失了修道者的初心——寬扶正義，除強扶弱！
他心中微嘆，這樣的心性比之他這種袖手旁觀不沾因果的還不如。
黎山在他手中自然能屹立不倒，卻終難現祖輩盛世！
氣運好壞，終與行為處事關係極大。難怪當年李通明寧願窩在這麼一個小小紙紮定內清修，也不願意待在黎山上。
李天臨畢竟不是葉千叢親傳弟子，他親眼見葉千叢的行事，卻不及龍玉衡那麼「責之切」！
他微微含首，盤腿於地上，閉目道：
「稚子無辜，我受人之託必要保這孩子一命，就算拼盡所有，也當不負所托。
何況，元神毀了能重修，千難萬難，留得青山在，總有辦法的。可命要是沒了，就算羽化登仙，也是難以做到死而復生的。」
葉千叢聞言，眉頭輕觸，不知是不是覺得自己所做之事心裡覺得理虧，他總覺得，李天臨的話總似有似無的含沙射影，卻又找不出哪裡不對勁來。
他深吸，長嘆道：
「罷了，你們都有自己的一套，我老了，竟不如你們這般熱血。
如今天眼已毀，天珠在無可能出世，天意如此，強求不得。
我觀你如今傷事頗重，且隨我回黎山靜養吧？」
李天臨道：「勞師伯操心，只是我此番入世，尚有未了之事，恐不能隨師伯一起回山了。」
葉千叢聞言轉而指著長生道：「是因為此子？」
李天臨道：「除此之外，尚有別的要事，待事了，天臨自當回去。」
葉千叢見李天臨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言，畢竟不是他的親傳弟子，也沒有對待龍玉衡那般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