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妖
竹風抽抽噎噎地低頭哭泣,吳媽媽嗔道:「行了,別哭哭啼啼的了,回頭讓她瞧見你眼睛紅了又要說不清楚了!你可千萬給我老實點,我們會很快想辦法的。」說完便轉身走開了。
看著她急匆匆的腳步,苔痕攙扶起了賣力表演的竹風,問道:「疼嗎?」竹風揉著紅腫的耳朵,臉上淚痕未乾,揚唇快慰地一笑,低聲道:「沒事。」
做戲要做全套,竹風和苔痕真的去了趟廚房,要了一塊生肉,端回了屋子。
這一切,誠然都是小白安排的,兩個人的對話也是小白編好的詞。
小白聽到了竹風和苔痕的反饋,暗暗點頭道:「這效果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好……」
她第一次自編自導自演,效果還不錯。她暗暗感謝暑假裡的去影視城做群演的經歷,聽得多見得多了,讓她學會了很多東西。
另一邊吳媽媽已經將連滾帶爬地跑去事情報告給了老鴇:「劉媽媽,確信無疑了,那個白瑩玉她真的不是人,今日一問才知道,苔痕和竹風那兩個丫頭已經嚇得都快要瘋了呢!」
說完將自己聽到的一一告訴給了老鴇,老鴇聽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把拉住了劉媽媽道:「吳媽媽,這事兒不能等,你現在就悄悄出去一趟,去城郊的玉清觀請齊豐真人來,他最會降妖捉怪,你多帶點銀子去找他,請他一定要來幫這個忙!」
「可……可是道長是出家人,他來這兒不方便吧!」
「給他備一身俗人的衣衫,他要帶的那些桃木劍吶什麼的,給他找個大包袱包起來,帶著他從後門進來,這樣就算是碰上了別人,也沒有誰會認出他來,我去帶了人把後院圍起來,看著白瑩玉,你快去快回。」
說罷隨手便塞給她一錠金子,足有十兩,說道:「這是定金,此事若能成,還有三十兩的黃金!」這價已經出的相當高了,劉媽媽托著金子連聲答應,拿手絹將金子包了,塞在了懷裡,便偷偷出門了。
說起這位齊豐道長,在這遠近很有些聲名,在城郊的盤龍山北麓赤霞峰下的玉虛觀清修,已有百餘歲,但是鶴髮童顏,神采奕奕,端的是仙風道骨,人人敬若神明。老道有弟子五百,早年遊歷四方,傳聞俗姓弟子遍布九州,降服妖魔無數,其座下弟子也都赫赫有名,做一場法事往往收價不菲。
吳媽媽乘著馬車一路來到盤龍山裡,山路不好走,只好徒步進山,待到了赤霞峰下找到玉虛觀時,已是斜陽日暮。
山林里群鳥歸巢,鐘聲悠悠,吳媽媽望著這座恢弘莊嚴的道館,心中暗想:「好一座道觀,今日務必請了齊豐真人來,除了這個妖孽。」當即便走上前去叩響了山門,裡面有道童過來開門。
吳媽媽一瞧,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道士,對方打量她一眼,施禮問道:「施主有何貴幹?」吳媽媽也顧不上客套,立刻說明來意道:「道長,我要見你家師尊,我家遇見一妖物作祟,請道長救命啊!」那小道士見她滿面憂容,便點點頭道:「施主莫急,我去請我家師尊,請施主先進來到偏殿稍等片刻。」吳媽媽點頭道:「好好,道長快去,要快些啊。」
吳媽媽跟著道士進了偏殿,過不多時,外面腳步嘈雜,走出一群道士,為首一個道士身穿八卦仙衣,腳穿白襪雲鞋,手中拂塵悠悠揚揚,在蟲鳴鳥叫,木葉颯颯聲中,仿若仙人。
他不急不緩的道:「吾乃凌雲,是何人要見我家師尊吶?」吳媽媽趕忙迎上去施禮道:「真人救命啊,我家中現有一厲鬼,想請齊豐真人出手幫我們降了她,我家主人願以重金相謝。」
凌雲真人眯著眼睛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無量天尊,師尊早已察覺出城中有妖邪作祟,只是這邪物附在活人身上,以人的陽氣做屏障,一時間尋它不見,原是在你家作亂。那無非是只小鬼,怎能勞動師尊親自出手?吾乃師尊座下大弟子,師尊特派我來於你家去降妖。」
「啊,原來真人早已知曉!哎呦呦,真是活菩薩,那真人快快隨我去吧,那鬼極凶,遲了可是要吃人的!」吳媽媽說著便要請凌雲一起出發,凌雲的眼睛突然瞪大,說道:「呃,等等,她吃人,你親眼見過?」
吳媽媽道:「那倒是不曾親眼見過,只是我家的婢女見過她吃生肉,您說這吃生肉和吃人還有什麼分別。」凌雲的神色頓時嚴肅猶疑起來。
吳媽媽見狀問道:「怎麼了道長?」吳媽媽其實是不好意思問他是不是怕了。
凌雲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瞥了她一眼,一甩袍袖,「哼」了一聲道:「這個孽障,它只是唬唬人罷了,不用怕它。覺林,叫上二十個師兄弟跟我走。」
覺林是凌雲身邊的弟子,素來機警圓滑,凌雲每次出門必然帶著他,他總是在危機時刻能給他出主意,凌雲也因此分過他不少金銀。但是今天覺林卻不願跟他一起去的,因為今天這事情和以往不同,平常都只是些什麼頭疼腦熱醫不好,或是家宅不安,都是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他們不過是裝裝樣子,哄人安心罷了。
他們雖說是常常被請去捉妖,但他們自己根本就不清楚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這一次聽劉婆婆說竟有人見那妖物居然吃生肉,心中也不禁有些膽怯,覺得此事非同尋常,若這次遇見了真鬼,那可就不妙了。
他自己心裡清楚自己有沒有除妖的本事,自己的師父也只是裝模作樣地嚇嚇人,同樣沒有什麼真本事,他才不願意跟他冒這生命危險,因此聽師父叫他,故意裝作沒有聽見,不應聲。
凌雲待了半天沒聽到回應,轉頭正要斥責覺林,劉婆婆卻連忙打斷他道:「道長,還是別帶那麼多人了!」
「為何?」凌雲問道。
「我家……我家乃是靜茗院,我們這等煙花之地,往來賓客眾多,道長這樣大張旗鼓地去,我家主人怕損害院里的聲譽,傳揚出去一些不好的事情,以後不好做生意……更何況,道長出家人帶這麼多人進靜茗院也實在不妥啊!」劉婆婆努力相勸。
「啊?」凌雲傻了,這下可沒人能幫他了。她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道:「那……那貧道還需要一些幫手。」劉婆婆道:「這個道長不必擔心,我靜茗院還雇傭了不少打手,到時候,全憑道長使喚。」
「好好!」凌雲鬆了口氣,心裡暗想:「還有人幫忙就好。」回頭又向眾弟子吩咐道:「那你們就留在這裡吧,守好院子,我……去去便回!」
劉婆婆在前,凌雲在後,二人一道下山去了。道觀里眾弟子望著凌雲,有人低聲問道:「咱們這樣讓師父一個人去,是不是有什麼不妥?」覺林在一旁白了他一眼道:「那你現在去追他啊,還來得急。」那人立即低了頭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