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力不從心
本來以為看著緩過來一些的巴根，此時應該會將如妍的一切後事接過來。
可讓朱達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此時站起身來走近馬靜蓉的巴根，卻是將前一會兒的馬靜蓉出來內廳時，撿起來的那張如妍的遺言要了過來。
巴根比如妍要大將近二十歲，他們之間這大的年齡差，還能夠這麼的相互愛慕著，其實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巴根這邊倒是也沒什麼，畢竟首先是作為客人出現在如妍生活中的巴根，哪怕是再大一點也沒有什麼關係。
而他們之間的相好對於如妍來說，更多的應該就是真正的愛慕了。
其實以前大紅的如妍，有很多比巴根更好的對象選擇，可是追求如妍的那些又年輕又多金的公子哥兒們，卻是被如妍一一的都謝絕了。
直到巴根出現以後，哪怕年齡雖偏大卻風姿綽約的如妍，已經是連讓那些公子哥見她的機會都不再給。
哪怕是現在的如妍確實是已經過氣，可暫時的如妍，還並沒有混到沒男人搭理的地步。
也就是說，如妍對於巴根的選擇，並不是看上巴根有個什麼羊貨店，而是實實在在的看上了巴根這個人。
接過如妍的遺言看了幾眼的巴根，卻是發現那紙上一大半的字，都是他自己不認識的。
拿著遺信有點尷尬的巴根，便是又把那信還給了馬靜蓉。
還過信卻沒有走開的巴根，應該是想讓馬靜蓉給他讀一讀。
雖然巴根沒有這樣說，但馬靜蓉已經是心領神會。
開始讀如妍的遺信的馬靜蓉，心裡的酸楚根本就抑制不住。
如妍的遺言是這樣寫的：「巴根，看到你能帶著你的兄弟來替我贖身，我的心裡實在是開心的要死，就憑你對如妍的這份情誼，如妍的選擇就沒有錯。
可是將近兩千兩的銀子，那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如妍不想讓你背負這些無止境的壓力，且現在的如妍自己對那將近兩千兩的銀子，也已經是越來越力不從心。
那些銀子是會下崽兒的，如妍哪怕是繼續的活下去，也永遠都還不完那些銀子，與其是這樣，還不如早點了斷了自己。
捨不得你卻不得不捨不得你，知道你要走了的時候，如妍也就知道自己也該走了，再見吧巴根，希望下輩子我們不要在這種地方相識。」
如妍遺言上的落款，僅僅只有一個『如』字和一個黑點，那個黑點應該是寫完遺言的如妍，沒有克制住自己的一滴大大的連珠串淚水所致。
當時的如妍可能是想讓那滴淚慢慢隨風散去，可讓如妍沒有想到的是，此時她的那滴淚，卻是將她的名字融化。
如妍的一生，雖然是淪落成了紅塵女子，可她與生俱來的善良，卻是一點都沒有打折過。
聽到這裡的巴根，沒有淚，沒有悲，沒有叫，沒有鬧，聽到這裡的巴根，只是慢慢的走近那老鴇。
看著巴根走近老鴇，大家都認為這樣的巴根，應該是要替死去的如妍承擔下這一切，可讓大家都沒有想到的，也讓大家都始料未及的，卻是無聲的巴根突然變成可怕的巴根。
突然的一記猛拳，便由巴根狠狠的打到了那老鴇的命門，此時的那老鴇，連哼一聲都沒有發出，便是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巴根對老鴇的這一記猛拳，竟然是沒有出現哪怕是一滴的血液。
本來要糾纏好一會兒才有可能解決好的問題，卻是被巴根就這麼簡單粗暴的處理了。
真的不知道這樣的巴根，究竟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做完這件事情的巴根，便又是抱著如妍的身子的向院門走去。
這時候老鴇的那些打手們，還怎麼敢去攔這樣的巴根，沒有老鴇的監督，估計他們也不願意自己找死去。
就這樣，順順利利的走出院子的巴根，便是將如妍的身子橫放到了馬背上。
看到這一切的那些唱門女，這時候已經是就像雕塑一般的存在。
直到朱達昌他們追去巴根的時候，她們這才漫無目的的在院子里瘋叫亂竄了起來。
當然，這些紅塵女子的瘋叫，已經變成了朱達昌他們的背景音樂。
因為此時的他們，已經是出的院門跳上馬的準備要離開。
在這時候的馬靜蓉他們看來，巴根這樣做究竟對不對的，暫且還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論，一切還是只能先離開這裡再說。
折騰了這麼久，此時已經是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分，火紅的夕陽在天際線處跳動著的時候，也是朱達昌他們向著斜陽賓士著的時候。
殘陽落寞時，天地間已經是區分出了紅與黑，那染紅了的火紅顏色和燒焦了的烏黑暮暮，顯得是那麼的曲線分明。
這時候火紅的顏色包裹著他們那烏黑的影像，已經是越來越小的變成了一個個黑黑的圓點，直到消失不見。
而與此同時的古陶城下，馬道興已經是帶著他的跟班，像是幾個叫花子一樣的站在城門樓子近前。
在城門樓子的一側，有一個搭著白布棚子的碗托攤子。
看到久違的碗托子地攤，此時早已飢腸轆轆的他們，應該是已經滿嘴口水。
在這樣饑民遍野的年月里，能聞著臭水溝里飄著油花的泔水味兒，再吃著土豆絲拌著麻花爆炒出來的一碟碗托子，已經是給個神仙都不換的享受了。
此時已經坐在小板凳上的馬道興他們，看著碗托子師傅『得得得』的切著碗托子，喉結在口水的滋潤下已經活喚了很多。
本來此時的他們，都已經是快特奶奶的渴死了。
這時候看到碗托子的他們，竟然是不再口渴了。
「老哥哥，給我們多放點陳醋和辣椒，對了，還要給我們用煉好的豬油炒，現在我們的一肚子下水裡，實在是太乾淨了。」
帶著調侃自己的口吻跟師傅搭腔的馬道興，在他自己那黑乎乎的臉頰子上，哪怕是隨便的笑一下，都會嘩啦啦的掉渣渣。
「哈哈哈……，好嘞。」
隨著碗托子師傅將那碗托子丟進炒鍋里，高溫爆炒噴濺出來的豬油辣子蔥花香氣，已經是把馬道興他們的腸胃都收縮癟犢子了。
這時候馬道興他們的眼睛，就像是被釘在炒鍋上似的，直到炒鍋里的碗托子被師傅分倒進三個碟子里，他們三個的眼睛這才算是消停了下來。
這時候的他們，真想直接把一碟子的碗托子都倒進肚子里。
可是他們做不到這樣，因為豬油炒出來的碗托子，實在是太香也太燙了，他們下不去嘴也捨不得一次吃完。
只能是優雅一番的他們，在用筷子幾條幾條的慢慢夾起碗托子塞到嘴裡時，這時候各有悲慘命運的他們，終於才突然覺得活著真好。
確實是，活著真好。
愛恨情仇，食色性也，哪一樣都能讓人覺得活得真好，不過，哪一樣也能讓人覺得活得真特么沒意思。
可是，知足常樂，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