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盡入彀中(續一)
如果是擱了平常的百姓人家,哪還能有那閑散的銀子給家中孕婦檢查。
可是那郎中不然,那郎中的手藝是現成的,想要給自己的小妾檢查,那還不是順手的事情嗎?
半刻鐘的號脈下去,那郎中的心裡便有了數。
最近二三個月的那郎中,為了躲避馬東家的收拾,即便是還會去給馬家老夫人看病,卻也再沒有跟那小妾鬼混。
可是此時號脈號出來的小妾懷孕月數,卻僅僅只有一月有餘,只要是腦子正常一點的男人,都能理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哪怕是遇到了這麼憋屈的事情,那郎中也只能是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
一旦那郎中和馬東家糾結起這事來,本來就不佔理的那郎中,最後一定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僅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更有可能是惹來一身洗不凈的騷氣。
再說了,那小妾對那郎中還是很好的,哪怕她懷著是馬東家的孩子,可那也不能說明什麼有意思的問題。
於是左思右想后的那郎中決定,他要永遠將這件事情爛在肚子里。
可是,等那郎中再一次的來到朱家時,那郎中的那顆隱藏起來的自尊心,卻是被朱達昌激發出來了。
其實這一切的發生,折騰一通的朱達昌,也就是順一順自己的氣罷了。
之所以能得到那郎中的支持決定,朱達昌也只是歪打正著的碰巧而已。
不過不管怎麼說,莫名其妙被纏上的朱達昌,總算是替自己扳回了一局。
聽那郎中說了這麼多,心裡其實正在笑話那郎中的朱達昌,臉面上表現出來的內容,卻是對那郎中的同情和為那郎中在憤慨。
看朱達昌如此這般,那郎中既感動又舒坦。
在這樣的心情促動下,那郎中決定在這件事情上什麼都聽朱達昌的。
於是,將六子叫來之後,他們三人便開始了密謀。
朱達昌之所以沒有叫清海來,主要是覺得清海太過於正直或迂腐,怕清海在整件事情里和攪不清。
不過也確實不喜歡這些事情的清海,應該也不願意摻和進這種事情上來。
然而,不讓清海知道這件事情的緣由和始末,朱達昌的心裡依然還是有擔心的。
他們三人最後議定,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關店,可是一旦突然的關了鋪子,清海會不會浮躁不安呢?
接著他們想要做的事情,便是讓六子去向馬東家投誠,他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想讓六子混入馬東家的熟肉作坊和鋪子。
進京這段時間的朱達昌,無意間在外面是吃過馬家的牛肉的。
朱達昌是什麼人,且不要說是吃一口牛肉來品,哪怕是隨便的掃去一眼,朱達昌都知道馬家的牛肉用料有問題。
雖然朱達昌做買賣的時間是不長,可是郭家牛肉是有這些知識的記載的,雖然並不喜歡讀書的朱達昌,對自己的飯碗卻是十分的用功。
也就是他的這種對業務專研的好習慣,朱達昌這才知道了馬家牛肉的貓膩。
不過不願意跟別人瞎攪和的朱達昌,當時卻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情。
現在事已至此,馬家已經是放馬過來了,哪怕是不想找事的朱達昌,卻也只能是做些動作。
在這個環節里,如果清海也參與進來,朱達昌怕他會走漏了風聲。
畢竟官場盤根錯節,而清海又是前朝的遺少,哪怕如今因不屑而淪落至此,可朱達昌怕被別人攀上的清海,會無意間把一切漏出去。
暫時的法子他們只想到這些,具體投誠到馬家的六子,要怎麼跟朱達昌聯繫,他們自然有他們的辦法。
既然一切已經商定,那他們就要開始分頭行動,他們首先要做的,便是那郎中去回稟馬東家好消息。
於是,離開朱家時候的那郎中,可以說是裝的不僅耀武揚威而且得意洋洋。
從朱達昌家出來的那郎中,直接便去給馬東家報喜去了。
來到馬家,馬家府里的上上下下,對那郎中都很熱情,可這種貴客般的待遇,卻不是那郎中自己掙下的,而是馬東家特意吩咐的。
聽到那郎中辦事如此利索,馬東家自然十分的開心。
時不時還會哈哈大笑的馬東家,就等著朱達昌第二天關鋪子了。
其實朱達昌他們的法子,幾乎是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可很是自負的馬東家,卻只覺得這一切的發生,只是朱達昌不敢與他斗而已。
高興之餘的馬東家,還給了那郎中十兩銀子作為額外的酬謝。
這那郎中,本來是一個啞巴吃黃連的角色,現在卻得了兩邊都豐厚的好處。
有好處的事情,那郎中自然是很受用。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朱達昌還真的就把鋪子給關了。
朱達昌不僅關了鋪子,連夥計們都遣散了。
不過這時候的朱達昌才發現,如果讓清海一家繼續住在院子里,好像也會影響整個計謀的真實性。
雖然師從友是朝廷命官,跪舔朝廷命官也能說得過去,可是既然買賣都不做了,再說師從友都那樣了,如果不把師從友一家請出院子去,朱達昌總是覺得這是個漏洞。
於是,左思右想后的朱達昌,便來到了師從友一家住的那處小院子。
進院子看見秀姑正在漿洗衣衫,朱達昌還很熱情的打了招呼。
今天的秀姑,也給朱達昌回以了熱情。
秀姑的熱情,讓朱達昌有點不好受。
將朱達昌讓進一屋以後,秀姑便把清海也叫來,前一會兒的清海,正在另一間屋子照顧師從友。
看著師從友家的正常人已經都在自己面前,朱達昌便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可是朱達昌的口還沒有來得及開,秀姑便是先一步的開了口。
「東家,清海雖然還沒有開始做活計,可鋪子里發生的事情,我們已經都知道了,東家,您一定不要難過,咱.……咱實在不行就再想辦法。」
自從師從友出事以後,秀姑的那個脾氣就很怪異,有時候朱達昌都有點看不過眼,可是此時此刻都在為朱達昌考慮的秀姑,卻讓朱達昌的心裡暖洋洋的。
聽到秀姑如此說,其實已經話到嘴邊的朱達昌,卻是怎麼也說不出趕他們一家走的話來。
其實相比於朱達昌來說,本來就是京城人士的秀姑一家,哪怕是日子過的緊巴一點,可人家還有自己家的老宅子可以住的。
可即便是這樣,朱達昌還是說不出口。
秀姑的話剛剛說完,清海便也就接著說起了類似的話。
相比於喝酒時候的清海,此時此刻的清海很是有情有義。
喝酒談做不做掌柜的時候,清海的酸勁兒是很足的,可是此時此刻的清海,卻是時時處處的為朱達昌考慮。
這樣的一家人,哪怕是演一場不能透露細節的戲,朱達昌都不好意思按計劃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