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凈軍之變
大明崇禎元年正月二十八日,都知監掌印大太監王體乾於南海子『凈軍』校場,斬私自出營禍亂京南的『凈軍』亂卒三百七十七人。當日,『凈軍』校場之中人頭翻滾血氣衝天,數萬凈軍驚懼伏地,哭啼驚叫之聲,聲傳數里。
在震懾住『凈軍』數萬將卒之後,王體乾於當日傳崇禎皇帝聖旨,並對整個『凈軍』進行改編。在一系列變化之中最為重要的幾條是:一、『凈軍』所有官兵都予以保留,但不再駐紮在南海子大營。全軍將被分為三十六局,而後分別入住京城內外城三十六坊。二、改『凈軍』職能為負責京城除皇城外所有街巷衚衕的清掃,所有垃圾的收集運輸處理,修建廁所以及廁所的管理等等城市清潔的工作。三、允許『凈軍』於各坊中設立單獨的機構,並可每月向坊中住戶商鋪收取一定清潔費用。
『凈軍』中的眾人,先是在無人管理的情況下,饑寒交迫的苦等了幾個月。而後又被閃亮的屠刀和滿地亂滾的人頭嚇得魂不附體。再加上校場中的那隻強悍的幾乎聞所未聞的軍隊手中那讓人耀目生寒刀槍。這幾項疊加在一起,讓整隻『凈軍』都失了膽氣。所以當王體乾宣布完改組命令之後,數萬『凈軍』士卒,竟沒有一個敢喧嘩鼓噪,都老老實實的俯首聽命。而後,便在那隻強軍的監督之下,一隊隊的返回大營收拾待命。
之後的幾天,主持此事的王體乾便住在了南海子大營之中。按照崇禎皇帝的旨意,將『凈軍』改編的事宜一一安排落實。
所有的事情千頭萬緒,即使王體乾能力極強又有勇衛營眾將相幫,也忙了個昏天黑地。
。。。。。。
南海子的大營之中,隨著一隊隊的『凈軍』士卒的離開,原本喧鬧的大營慢慢變得空曠而安靜。
趙四趴在帳篷的門前,小心翼翼的扒開門帘向外查看。他的臉上帶著兩隻黑黑的眼圈,神情緊張而又疲憊。那天那血腥的場面,嚇得趙四直接尿了褲子。這幾天幾乎一閉眼,就能看到那噴濺的鮮血和四處滾動的人頭。
向外望了一會,趙四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轉過頭對著躺在地上猶如一灘爛泥的魯三說道:「三兒,趙老六他們營也走了。」
魯三閉著眼睛一聲不吭,像是已經睡著了。
趙四輕輕的放下門帘,走到魯三的身邊坐下。用手推了推魯三的身子,壓低了聲音說道:「三兒,三兒?」
「嗯?」魯三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哼了一聲。
趙四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向下伏了伏身子,用更低的聲音說道:「三兒,你說,咱們乾的那些事。。。。。。不會,不會被發現吧。咱們不會也想張大疤瘌那樣,被。。。。。。被。。。。。。」
聽趙四又開始問這個已經問了無數次的問題,魯三厭煩的睜開眼睛說道:「趙四你他娘的怎麼沒完沒了?不是告訴你沒事,沒事!還他娘的問!」
趙四訕訕的笑了笑說道:「三兒,我不是擔心嗎?你看我這幾天都睡不踏實。。。。。。三兒,你保證真的沒事了?三兒,三兒?」
「啊!」魯三被煩的叫了一聲,一挺身從地上便坐了起來,抬手抓住了趙四的衣領說道:「這幾天你他娘問了多少遍了?你是要煩死大爺啊?好好,你不是睡不好嗎?魯爺到有個辦法能讓你徹底睡好了!」
趙四先是被魯三的動作嚇了一跳,不過當他聽到魯三有了新主意時連忙問道:「有辦法?什麼辦法?」
魯三瞪著眼睛說道:「爺他娘的現在就去自首,讓王體乾那老貨將咱們都砍了頭。那樣你就睡踏實了,爺爺也不再煩了!」
「啊?三兒,你,你這。。。。。。」趙四看魯三漲得通紅的臉,結結巴巴的不知說什麼好。
一連幾天被煩的不行的魯三大聲罵到:「不就他娘的私買了幾件軍械嗎?你至於這樣嗎?就跟催命似的。。。。。。」
當聽到魯三說出『私賣軍械』幾個字時,趙四嚇的全身一抖,他想伸手去堵魯三的嘴,可又是不敢。只得在一旁連聲的哀求:「三兒,小點聲,小點聲。我不問了,不問了還不行嗎?」
看著趙四急得快要哭的樣子,魯三皺著眉頭轉頭狠狠的吐了口口水,「呸,爺要是早知道你這麼慫,爺才不搭理。。。。。。」魯三的話還未說完,帳篷的門帘猛地一挑,一名身穿錦衣胸帶銅製獬豸徽章的錦衣衛走進了帳篷。
那天,斬殺那些亂兵的就是這些帶著徽章的錦衣衛。也就是從那時候起,這些人就成了趙四心中難以驅除的恐懼夢魘。趙四這幾天一直都在提心弔膽,就怕這些人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此時,當這個『惡魔』終於出現之時,趙四就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就失去了力氣,像一堆爛泥似的癱倒在地,隨即,一股騷臭味便從他身下傳了出來。
當那名錦衣衛走進帳篷時,魯三的心中也是一驚。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慢慢的站起身,皺著焦黃短小的眉毛緊盯著來人。
帳篷中的光線有些昏暗,進來的那個人稍稍適應了一下,才看清帳篷中的情形。他的目光從趙四的身上冷冷的掃過,最終停在了魯三的臉上。
「你是魯三?」那人開口說道,聲音冰冷的不帶一絲熱氣。
「對。我就是魯三兒。」
這時,趙四身上的臭味已經在帳中散開,進來的那個人微微皺了皺眉頭,斜著眼睛看了看趴在地上已經抖成一團的趙四,冷冷的哼了一聲。而後,抬眼上下打量了魯三一眼說道:「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走吧。」那人說完轉身離開帳篷。
魯三轉著眼睛想了想,又轉頭看了看地上的趙四,這才大步走了出去。隨即,滿是騷臭的帳篷中便只剩下一個癱倒在地的趙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