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袖手旁觀
直到那些侍衛雜亂的腳步聲消失在乾清宮的殿口,跪在大殿中的大臣們才微微鬆了口氣。
退出宮門之後,襄陽伯李守錡湊到英國公張維賢身邊低聲的說道:「今天這是怎麼回事?不就是一個經筵嗎?怎麼鬧了這麼大的動靜?」
「哼。誰知道?」張維賢撇了撇嘴。
「看皇帝的那個樣子是真生氣了。」
「皇帝剛剛登基不久,就遇到滿朝文武眾口一詞的逼奏。他不生氣才怪了。」
「咱們也跟著支持了,沒事吧?我可是看見你支持才跟著跪下的。我猜,其他那幾家也是看到咱們兩個支持,才跟著起鬨的。」
張維賢微微皺了皺眉說道:「唉,別提了。前幾天,南方來的一個故人,專門過府讓老夫幫忙玉成此事。老夫原本想著,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又不需老夫挑頭出面,便應了下來。誰知道,最後會變成這樣。」
「什麼?」聽到張維賢的話,李守錡就是一驚,他連忙向左右看了看,而後壓低了聲音說道:「還真有人在暗中推動?難道。。。。。。」
張維賢想了想說道:「不會,那個人沒這麼大的膽子。走,去我府中再說。」
「好。」李守錡點點頭。而後兩人騎上馬,各帶從人向著英國公府的方向而去。
就在兩人身後不遠的地方,一名吏部的官員也在低低聲音問著正在上轎的周應秋:「周司徒,吳宗達怎麼說也算是咱們吏部的人,咱們是不是要去保一保?」
「保?保什麼?」周應秋停下了動作,挑起一邊的眉毛,斜著眼睛看了那名官員一眼。
「呃,這個。。。。。。」那個官員聽出了周應秋話語中的怒氣,沒敢再向下說。
「哼。」周應秋冷哼了一聲,心中暗想:「為了區區五百兩銀子差點要了老爺的命。要不是買那個藥方,虧空太甚,誰會趟這份渾水?」
「沒砍了他的頭,就算便宜他了。」周應秋恨恨的說了一句,用力的一甩袍袖,大步跨過轎桿鑽進轎內,而後在轎中大聲叫道:「回府。」
跟他身後的幾名官員,相互看了看,也連忙各自散去。
通政使管右參議事楊紹震與太常少卿范景文散朝後一路緊走,終於追上已經騎上馬匹就要離開錢謙益。楊紹震一把抓住了錢謙益的袍袖說道:「牧齋公,牧齋公稍等,稍等。」
錢謙益掙了一下,見楊紹震抓的甚緊。只得從馬上下來,一臉苦澀的看著二人說道:「兩位大人有何事啊?」
「何事?」太常少卿范景文皺了皺眉頭,「當然是如何去救吳上於的事。」
楊紹震在一旁也說道:「是啊,是啊。吳上於要是只為此事就丟了性命實在是萬分的冤枉,我等還要想個辦法救他一救。」
「這個。。。。。。聖上的旨意中,只說免職和庭杖,又。。。。。」錢謙益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
看到錢謙益的樣子范景文一瞪眼睛說道:「錢受之你這是何意?庭杖是那麼好挨的嗎?天啟朝死於庭杖的官員還少嗎錢受之難道你是想袖手旁觀?別忘了,可是你叫我們促成經筵之事。。。。。。」
「夢章,夢章,小聲小聲些。」錢謙益連忙說道。
「怎麼?」范景文皺著眉問到。
「唉。」錢謙益嘆了一口氣,向左右看了看,便拉著兩人向路的一側靠了靠這才說道:「兩位,不是我不想救上於,之是此時時機不對,要是貿然上奏,不僅救不下吳上於,恐怕還會害了他啊。」
「嗯?受之,此話怎講?」楊紹震一臉疑惑的問到。
「唉。湛元,夢章,此事實在是出人意料啊。想那經筵之事本是好事,且我大明的列祖列宗都重視有加。我等促聖上重開經筵乃是為國為民啊。」
「是啊。如若不是好事,我等也不會同意。」楊紹震點頭應道。
「唉。」錢謙益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雖是好事,但是我等所用之法卻錯了。」
「錯了?」范景文一愣,「錯在哪裡?你我都曾上本求開,皇帝不允。我們這才想在早朝上本啊。」
楊紹震點頭同意道:「是啊。你我既為朝臣,於早朝之上本議事有何不可?」
「兩位。你我捫心自問,之所以於早朝上本,是否心中都存了借勢之心。不管這個勢是群臣的相幫,還是聖上對聲望的顧及。」
「這。。。。。。」楊紹震與范景文相互看了看都沒有再說什麼,兩個人的心中確實都有這個這個意思。
錢謙益看著兩人苦笑了一下說道:「聖上要是有失政之處,我等如此做也無可厚非。可緩開經筵之事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失政,我等就如此做,的確就有些。。。。。。就有些。。。。。。挾制聖上之嫌,我等身為臣子就有錯在先了。」
范景文臉上的神情有些無奈,他看著錢謙益說道:「可,可這不是你。。。。。。」
「是啊。我當初也同意如此做。唉,如果不是因為上於兄懷疑有人在聖上身邊進錢某的讒言,讓聖上對我有所誤解,今日當朝上奏的事就應該是錢某去做。那現在被壓在殿前的就應該是我了。」
「這。。。。。。受之,無論現在我們是不是有錯在先,那上於的性命。。。。。。」楊紹震看了一眼身後的宮門說道。
「唉。湛元兄。聖上之所以惱怒,可不是為了經筵之事。聖上擔心的是群臣合力以臣權欺凌皇權啊。」
「這。。。。。。這怎麼可能,你我怎麼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范景文臉漲得通紅,大聲說道。
「夢章,收聲收聲。」錢謙益同楊紹震幾乎同時叫道。
范景文看了兩人一眼,嘆了口氣不在說話。
錢謙益相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聖上繼承大寶不久,與群臣都很陌生,再加之。。。。。。」錢謙益的聲音又向下壓了壓,「加之年紀尚青,所以對一些事情就會過於。。。。。。過於謹慎。今天這事,我們越去求情,聖上就越會認為群臣有所。。。。。。他就越有可能用激烈的方法來維護皇權。那樣,救不了上於,還會讓皇帝加重處罰,豈不是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