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血濺金台
崇禎站在金台之上,慢慢的掃看著鴉雀無聲的群臣,「從今天開始,所有官員奏事,不可再以朋黨之事相互攻訐。朕不許我大明朝中再出現朋黨之禍。」
停了一瞬,崇禎才坐回御座之上,稍稍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傳旨。將趙榜成押入刑部大牢,三司會審。免除錢志平一切官職,趕出京城,永不復用。。。。。。」
崇禎的話讓眾多官員不由都倒吸一口冷氣,不少人都望向錢志平與趙榜成兩人。此時錢趙兩人的臉色都蒼白可怕,步履略顯蹣跚的走到御道邊。而當這兩人準備跪下接旨之時,就聽崇禎忽然叫道:「錢謙益。」
「臣在。」錢謙益快步走到御道旁,跪倒施禮。
「你現在管著『大明報』。朕命你在報紙之上將朋黨之害廣布天下。讓天下所有讀書人都知道,唯有小人結黨,君子有朋無黨。」
「是。臣領旨。」錢謙益高聲的應道。
「還有。。。。。。」崇禎的話並沒有說完,他抬起頭看了看已經跪在御道邊的趙榜成和錢志平,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還有,錢志平全無忠君愛民之意,心中只存朋黨之利,一己之私。實乃名教罪人,士人之恥。虧他還是讀聖賢之書之人。朕命你將他的這些污言穢行也寫入『大明報』中,讓天下人以他為鑒。至於趙榜成。。。。。。」崇禎的話還未說完,就將錢志平忽然高叫了一聲。
崇禎被嚇了一跳,抬眼去看,就見錢志平臉漲得通紅兩隻眼睛瞪得碩大。嘴裡不停的搗鼓著什麼。
崇禎皺了皺眉,正想呵斥錢志平。那錢志平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大聲叫道:「臣冤枉,臣冤枉!臣彈劾閹黨有什麼錯那閹黨都是小人,都是小人。。。。。。」
看到錢志平竟直著眼睛向金台走來,崇禎雖然心中不忍,但還是低喝一聲,「拿下。」
「是。」站在金台前幾名錦衣侍衛應了一聲正要上前。那錢志平忽然緊跑幾步一頭撞向了金台前的白玉欄柱,「嘭」的一聲悶響,鮮血迸濺。
「啊。。。。。。」一陣紛亂在官員中響起,可隨即整個皇極門廣場上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被崇禎皇帝的那道旨意驚到了,都被錢志平碰柱嚇到了。眾人都抬著頭看向了血泊中的錢志平,金台上的崇禎帝。
錢志平血濺金台,崇禎的心猛地一抽。他下意識的握緊了御座的扶手。他沒想到僅僅只為自己的一句話,一個人竟然就要碰死在自己面前。在後世不過只是一名普通人,一名普通老師的崇禎,此時心中竟然泛起了一陣恐慌。
錢志平身下的血殷成一片,偌大的廣場上千官員雅雀無聲。
站在金台宦官班中的王體乾不由的皺緊了眉頭,今日早朝中發生的這些事情,雖然早就脫離了自己與皇帝的設想。但是年輕的崇禎皇帝一直應對的十分從容,自己看著都不禁暗暗心服。可是,當崇禎皇帝叫出錢謙益,將那條最為重要的應對之策說出時,就連自己都沒有想到,錢志平竟然會如此的剛烈。
不過王體乾卻知道,此時此刻皇帝絕不能心軟,絕不能弱了氣勢,否則,不僅之前收穫的威嚴會蕩然無存,而且會對以後的朝政造成難以想象的影響。
可是,當王體乾看到崇禎眼神中慌亂時,不經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即使,皇帝再聰明,再沉穩,畢竟也僅僅只有十七歲啊。從小在生長在宮廷之中的他,又有何曾見過這個。
想著這些,王體乾便想悄悄的上前提醒。可就在這時,就見崇禎忽的從御座上站了起來,轉頭對著徐應元大聲說道:「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傳御醫!」
「啊。啊,是。。。。。。是。。。。。。」徐應元慌亂的答應著,而後尖聲的叫到:「傳御醫。」
隨著徐應元的聲音,隨班的幾名御醫已經一路小跑的沖了過來,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幾名背著藥箱的小吏。御醫們飛快這處理著錢志平的傷勢,又用金針接連刺了錢志平穴道。
「怎麼樣?」崇禎走到到金台邊詢問道。一名為首的老御醫站起身躬身回道:「回萬歲,現在還不好說。不過,即使命留下了,以後恐怕也。。。。。。也會失了神志。。。。。。」
「呼。。。。。。」崇禎呼了一口氣,他也說不出此時自己是一種什麼心情。而就在這時,就聽一旁又傳來一聲驚呼。崇禎轉頭看去,就見趙榜成也昏倒在地。
崇禎苦笑的搖搖頭,只得傳旨讓侍衛們幫著那些御醫將錢志平趙榜成抬下去救治。
當那兩人被抬下去之後,崇禎有些頹靡的坐回到御座之上時,他此時只覺得身心俱疲。他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文武百官,對身邊的徐應元微微的擺擺手,「散朝吧。」
「是。」今天這回早朝,早就把徐應元嚇得心驚膽戰,此時聽皇帝終於傳旨散朝,不禁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徐應元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神,向前走了幾步,站在金台邊微微挺了挺那隻草包肚子,高聲叫到:「萬歲有旨,散。。。。。。」他最後一個字還沒喊出口,就聽底下一個聲音高聲叫到:「且慢,臣有本啟奏!」
徐應元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差一點從金台上掉了下去。他擰著短粗的眉毛向下看去,就見一名官員在班中高聲叫到:「臣,工部員外郎,陸澄源有本。」隨著這聲報名,陸澄源一步步的從官員班中走了出來。
站立在廣場上的眾多官員,都將視線注視到陸澄源的身上,一個個的眼中神情複雜難明。
站在最前面的李標只是微微側過頭,輕輕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不過在他那半開半合的眼中卻閃著異樣的光。
錢龍錫緊緊皺著眉頭注視陸澄源。此刻他正在心中不停的權衡著利弊。
黃立極看著走出來的陸澄源,不禁暗暗的搖搖頭。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都到了如此地步,這個執拗的傢伙還想幹什麼。
另一側的周應秋微微咧了咧嘴,說心裡話,他此時已經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這一連串的變化。他現在和徐應元是一個心情,巴不得這個令人目眩神迷的早朝早點結束。
陸澄源像是沒有覺察到眾人的目光,他就那樣平靜的走到御道旁,穩穩的跪下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