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戰書
暮色西垂，紅霞掛天。
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在草地上鍍上一層金黃。
秋風漸起，樹下落葉飄揚。
「沒想到，你們葉執事倒是個爽快人，居然這麼快就應下了，我還以為他得思考幾日。」
王憂負著雙手，笑眯眯地看著小五。
「嗯……」
小五一邊喘著氣，一邊面色複雜地看著王憂，心裡頭十分不理解。
明明這小子已經當了將近一個月的縮頭烏龜，怎麼一出頭便這般強硬……且……
就像是穩操勝券般？
難道是赤霓法袍給你的勇氣嗎？
念及至此，小五心底不禁泛起一陣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道：
「我們執事大人說了，他可以將秋水劍作為此番比斗的彩頭。但是，在此之前，他有一個前提條件。」
王憂漫不經心地抬手掃去肩旁枯黃落葉，語氣平靜道：
「什麼條件？」
「此番比斗，你不得身著赤霓法袍！」
「哦？那你們葉執事呢？」王憂抬起頭，瞥向小五。
「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五音調陡然一高，道：「既然執事大人不許你穿，他當然也不會穿！」
「不穿就好……不穿就好。」
王憂點頭一笑，心中不禁樂開花，我這正尋思著怎麼破赤霓法袍的防呢，那葉小星倒好，自己就替我解決了這個難題。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五瞪了眼王憂，道：「說完這些，咱們也該說回正題了。」
「這不是一直都在正題上嗎？」王憂攤手一笑。
小五置若罔聞，繼續說道：
「既然你接受了我們執事的條件，那麼，我代我們執事問你，你打算什麼時候應戰？」
「是十年後……？」
「還是二十年後……？」
越說著，小五臉上笑容越甚，道：「亦或者是五十年後？」
「你就這麼肯定，我會在很遠的將來應戰嗎？」王憂撇嘴笑道。
小五彷彿聽見了世間最搞笑的笑話般，頓時目光上下打量著王憂，眼中儘是不屑，道：
「就憑你現在弱得跟凡人一般的靈氣波動，不是幾十年後應戰，難道還是今日不成？」
「當然不是今日。」
王憂點點頭，並不反駁，對於對方的輕視神態也不在意，只是說道：
「時間嘛……這個問題放到待會再說，咱們先討論討論在哪比斗。」
說著，王憂撓撓頭，一臉誠懇地請教道：
「嗯……請問一下，咱們外宗最清凈的地方是哪？」
小五翻了翻白眼，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嗤笑道：「最清凈？」
「怎麼，你比斗的時候，還怕被人打擾？」
王憂見其輕佻姿態，頓時皺起眉。
「我就不明白了，你這人是不是屬黃瓜的？非得讓我拍打拍打你，你才舒服是吧？」
說著，他手也不閑，直接從儲物袋中再次取出銹劍，捏在手中。
果然。
劍一出現，小五先是一呆，然後立刻老實下來，連忙陪笑道：
「咱們外宗雖大，但也擠著將近將近十萬弟子，近乎處處人滿為患，哪有什麼清靜之處！」
「但是非要論起一處且契合你們比斗所需的話，也不是沒有……」
說著，他露出陣陣苦笑，道：「就是有點難去。」
「在哪？」
「長生院！」
王憂劍鞘杵地，半眯著眼，看向天邊晚霞，道:「長生院啊……那地方確實不錯，既寬敞清靜，又環境怡人……」
聽見這話，小五心中咯噔一響，露出一陣不可思議之色。
看來，這小子真不簡單，貌似竟然連長生院都去過！
難道！？
傳聞中是真的？這小子並非是什麼山野之徒，而是與那曹峰主真有瓜葛？
這時。
王憂轉過頭，看向呆愣中的小五，輕笑一聲。
「如果我把比斗地點定在長生院的話，你們執事大人能做到嗎？」
「啊？」小五登時一驚，不敢置通道：「真在長生院？」
王憂收起劍，笑道：「是啊，你覺得這事兒能成嗎？」
「這個嘛………」
小五眼珠呼嚕直轉，心中開始合計著，口中喃喃道：「這事對別人來說絕無可能，但是對我們執事來說，估計也就是嘴巴一張一合的事……」
「只不過，也不知李峰主要為宗主調理丹力調理到何時……」
「好了，別嘀咕了。」
王憂擺了擺手，道：「既然這樣，你直接回去告訴你們葉小星，就說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那麼下個月的今天，對了………今天幾號來著？」
小五一愣，看著王憂的靦腆笑容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茫然答道：「十月初八啊……」
「哦……」王憂點點頭，道：「那就是冬月初八，你告訴他，如果那天可以的話，我會在長生院等他赴約。」
………
「什麼？？？冬月初八？？？？還是今年的？冬月初八？？？？」
葉小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登時放下手中茶杯，猛地站起身來，驚問道：「你確定嗎？」
小五苦笑一聲，點了點頭，道：「屬下當時也是懷疑自己聽錯了，於是又小心翼翼地確認了次……」
說著，他還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文書，呈到葉小星面前，道：「大人若還是不信的話，可以仔細一觀這封戰書。」
「戰……戰書都寫好了？？」葉小星雙目瞪得跟個銅鈴，立刻奪過戰書仔細閱讀起來……
「是啊，屬下辦事這麼些來，從未見過，如此……」
說著，小五一時詞窮，不知該用怎樣的話來形容王憂，只是喃喃說道：
「這小子就跟瘋子似的，一個勁地把脖子往咱們刀鋒上湊，搞得就像慢死了一步，就能耽誤了下一世投胎般！」
「居然還有這樣的人……」
小五的嘟噥葉小星全然置若罔聞，他只是拿著這封按有手印的戰書，一字一句看了好幾次，許久才回過神來。
戰書很簡單，除了一個鮮紅手印外，只有寥寥數行字，其中文末尤為醒目：
「我若敗了，任由葉小星處置，絕無二話。」
「任由我……處置么？」
葉小星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看來這二十多天的苦修，讓那小子練出了一副金鋼鑄就的後頸啊……」
說著，他抬起頭，著眼看向面前小五，皮笑肉不笑道：「是吧？」
迎著執事大人的徵詢目光，小五卻是搖了搖頭，硬著頭皮辯駁道：
「事情並非如此，屬下雖然只與那王憂那見過兩面，可我已經仔仔細細地看了他身上不下十次……」
「從始至終……」
「屬下都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任何靈氣波動！」
聽到這，葉小星眉頭頓時簇成一團，道：「照你這麼說，他莫不是瘋了？竟打算以山下脖頸，來碰我這山上鋼刀？」
「不是……」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能否一次說完！」葉小星面色一寒，聲音冰冷。
「我……」
小五頓時面色一苦，委屈地看著面前執事，心道這話不是被您打斷的嗎？
但他有苦也不敢訴，只是囁嚅著低聲說道：
「王憂身上雖然沒有靈氣波動，可不知怎麼，一旦他拿起劍后，身上立刻湧現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一回想起那股莫名氣勢，小五現在都覺得心悸不已。
「氣息？」
葉小星眼睛一眯，緩緩放下手中戰書，捏著下巴若有所思道：「難道是劍氣？」
說著，他又自顧自地搖搖頭，否認道：「靈氣都有沒有都是一說，又何來的劍氣呢？」
「難道……？」
忽的。
葉小星手中一抖，從乾坤袋中取出秋水，握在手中。
剎那間，衣袂鼓動翻飛，鬚髮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他看著面前獃滯的小五，淡淡問道：
「你覺得我與他，誰的劍更恐怖？」
眼前，秋水劍銀光閃閃。
耳畔，淡黃的書頁在案台那邊「唰唰」翻動……
小五不敢匆忙作答，而且慎重地思考了片刻，再才謹慎地應道：
「當然是您。」
此話一出。
葉小星嘴角勾起，冷笑一聲，很是滿意地點點頭。
「這是自然。」
說著，他一邊收起秋水，一邊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方印鑒，將方印重重地壓在戰書上停留了幾息后，再才拿起。
這時。
戰書上，一個四四方方的紅印將戰書上的「冬月初九」圈在正中，紅圈右下處，一豎行紅色字跡雖與紙上黑字重疊一起，但仍舊清晰可見。
執法院，葉小星。
小五皺著眉，有些奇怪地看著葉小星的蓋章動作，疑惑道：
「李峰主先前不是放言說，這些時日任何人都不許靠近長生院嗎，怎麼……」
「過不了幾天，宗主便會出關，那時長生院自然會解禁。」葉小星拿起戰書，放在嘴邊輕吹一下。
待印泥全乾之後，他才抬起手，將戰書遞向小五，淡淡道：「這些時日想必你也辛苦了。待會把這封戰書送回去之後，就休息幾天吧。」
……
「什麼？你還主動給那葉小星下戰書了！？」
「我先前不是提醒過你，不要去招惹那葉小星嗎？」
諸葛月凱靠在床上，滿臉通紅地看著面前王憂，扶額氣急道：「我躺下這才多大會，你就惹出這麼大的事！早知道這樣，我就找幾個人死死看住你了！」
「哎，大師兄，幹嘛生這麼大的氣，不就是一場小小的挑戰嗎？」王憂坐在床邊，心裡頭是一陣無奈，也不知是哪位師兄告的密，害得他來此挨吼。
「小……小……的！？」
諸葛月凱登時被氣得不輕，重重地拍了幾下身下棉被，發出沉悶的「砰砰」聲，扯著喉嚨吼道：「你們這不是切磋比武！這場比斗是誰輸誰就滾出宗門！甚至還有可能會死！你知道嗎！」
就在這時。
敲門聲極為不合適地恰然想起。
「噔噔……」
「誰啊！不知道我在幹嘛嗎？」諸葛月凱心裡滿腔怒火無處泄，只能沖著門外大吼道。
這一幫死胖子，成天吃啥啥不夠，做啥啥不行。關鍵時候竟然連一個靠得住的都沒有！但凡要是有一個精明點的，也不會任由師弟做成這事啊！
「大……大……大師兄，小師弟的戰書弄回來了……葉執事已經蓋章了……」
門外，一道聲音弱弱回應道。
然而。
這道細微的聲音落在諸葛月凱的耳朵里時，卻無異於一道響雷，震得他天旋地轉，耳中轟鳴……
爾後。
一股熱血自胸腔湧來，而後，他便感到口中一甜，兩眼一黑……
「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