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白霧之後
此刻。
清塵和尚位於一丈結界的邊緣地帶，臉上縈繞著淡淡白霧，嘴角帶著一絲笑容，平靜說道：「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說著，他那雙閃亮的眼眸，宛如夜空明星一般一眨一眨。
王憂內心其實也有推測，但由於這個推斷太過驚人，他一時也不好斷定，但聽見和尚的這一句話，頓時心底就泛起一陣複雜的異樣感。
「你是說……所有人都已經被白霧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屍狀態了？」
清塵和尚點點頭，雙手合十道：「目前還有幾人在負隅頑抗，但是.……」
而後，他側頭看向某方，目光深遠，似將這白霧看穿一般，接著說道：「已成定局。」
王憂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聽到這個推斷被證實的那一刻，還是難免有些驚訝。
這白霧究竟是什麼？
為何能將人變成那副模樣？
望著眼前淡定自若的清塵，王憂甚至有種錯覺，這白霧是對方所放出，但仔細一想，頓時覺得這個想法也太過於荒謬離奇。
輕嘆一聲后，王憂問道：「和尚，按道理說你也是來自霧中，為何你一點異樣都沒有，而那些人卻都變成了行屍呢？」
清塵莞爾一笑：「小僧我吟誦多年，自有佛光護體，一般冤魂鬼物一旦近身，立刻煙消雲散。」
聽起來是挺唬人，但王憂卻有些不太相信，因為對方身下的金蓮實在有些扎眼，不免質疑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是嗎，和尚？」
清塵笑容一怔，完全沒有預料到王憂會問這樣的一個問題，思索再三后，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出家人是不能打誑語不假，但是佛祖沒有規定出家人不可以開玩笑啊。」
聽見這話，王憂頓時撲哧一笑，說道：「得，感情你現在能有這般模樣，原來全拜你座下金蓮所賜，看來你這和尚也沒有什麼非凡之處啊。」
清塵眼皮眨動，不以為然道：「我原本就是凡夫俗子，世人非要給我扣上一頂超凡脫俗的帽子，我也沒有辦法啊。」
這和尚有點意思。
看著眼前腦袋靈光態度隨和的和尚，王憂心底不禁生出一絲好感，往前兩步問道：「和尚，你能否與我說句正經話，關於這白霧你究竟了解多少？」
「霧？」
清塵和尚笑容一斂，俊朗的五官頓時嚴肅起來，緩緩地環顧四周以後，再才輕聲說道：「這霧在你眼中是霧，可在我的眼裡.……」
說著，他那雙眸中忽然迸發出一陣金光，直射屋中，猶如舞台上的鐳射燈一般。
「儘是占人軀殼的鬼魂妖魄。」
「什麼！」
王憂瞳孔一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眼前聚散離合的詭異白霧，一時竟失了神。
怪不得那些人都是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原來竟是被這白霧中的妖魂所害，然後再奪其軀殼謀害他人！
「三魂七魄寄於泥丸宮內，這也是為何你斬首以後，那些妖人身死頭而不亡的原因所在。」
清塵和尚極具穿透力的聲音，不知怎麼，忽然讓濃稠的白霧如同煮沸一半，劇烈翻騰起來……
「一旦有人毫無防備地暴露於霧氣之中，那些鬼魂就會立刻順著他們的鼻息，來到他們的泥丸宮內。」
「我們不過凝氣修士，魂魄與這些遊盪了數千年的殘魂相較，簡直脆弱得如同一具嬰孩一般。他們完全不需要耗費半點功夫，便能輕鬆地完成滅魂奪殼之舉。」
說到這時，翻雲滾動的白霧中，漸漸響起呼喝之聲，起先王憂還以為是風聲，但是越聽越覺得像是鬼哭之音。
「呼……」
蕭瑟寒風中，王憂不禁攏了攏領口，讓自己感到不那麼冷。
「這些冤魂從何而來？」
清塵苦笑一聲：「與我們一樣，自己前來。」
「它們與你我一樣，曾經也是風華正茂的少年人，意氣風發的他們來到這天星淵后，難免會因為彼此爭鬥而身死道消，有的願賭服輸墮入輪迴，但有些魂魄卻極為不甘。」
「於是，它們就留了下來。」
「但陰間有法，陽間有道。」
「鬼魂若不入地獄，必將受到陽間烈陽日日灼魂，久而久之就失去了自身的靈智，哪怕生前手眼再通天，時間一久也只能化作毫無意識，只想占人軀殼的冤魂厲鬼。」
對方的講述，似將這劇烈翻騰的白霧完全撥開一般，讓王憂直截了當地認識到了背後緣由，但是心裡也不由同時升起一股疑惑。
這清塵和尚是怎麼知曉這些的呢？
猶豫再三后，王憂還是坦言問道：「我很好奇，為何你能看穿這白霧，而我卻不能？難道是所修習的功法不同嗎？」
「非也。」
清塵輕笑一聲，緩緩地搖搖頭：「並非是功法，而是境界。」
「境界？」
王憂上下打量著對方，也沒看出對方有何不同：「咱們不都是凝氣境嗎，境界怎麼不同？」
清塵和尚嘴角笑意更甚：「通俗點講。」
「你我雖同為凝氣境，但我只不過表面凝氣而已，實際上，我離結丹，不過一層窗戶紙的距離。」
聽到這，王憂不由一驚，下意識地質疑道：「你若真是這樣，那為何還要來天星淵？這不是擺明了打算欺負人嗎？」
清塵不可置否地微微一笑：「欺負人也好，不欺負也罷，我來天星淵確確實實是前來築基，這些東西跟你說了也不太明白。簡而言之，你可以把我當做一個具有結丹實力的凝氣境。」
見對方言真意切，王憂不由信了三分，但也正是這三分，讓他覺得頭大無比。
這和尚若真是如此，自己又該如何與他相爭？
難道靠曹峰主先前給的那些東西嗎？
清塵彷彿看穿他的想法般，微笑道：「天冰寒氣我志在必得，你不必為此犯難。我來找你的原因也正是想要將這些提前告知於你。」
「這算什麼？」
王憂表情一凜，有些不服道：「想讓我早些死心嗎？」
清塵聳了聳肩，面色從容道：「只不過覺得你這人挺有意思，不想讓你做出無畏的犧牲而已。」
正說著。
原本靜寂了有一會的四周，忽然響起幾道長嚎聲，盤旋在王憂耳畔不停迴響……
「嗷！」
「幾個？！」
王憂頓時手中一緊，再顧不上服不服氣之類的話，而是警覺地望著四周，時刻準備迎戰。
但是。
清塵卻擺了擺手，淡定說道：「輕鬆點，不過是五具追尋至此的行屍而已，犯不著這麼緊張。」
「五個還不緊張？」
王憂頓感一陣頭大，先前對付鍾凌楚以及謝一凡化身的行屍雖然看起來行雲流水，但連番戰鬥他已經消耗了許多靈氣，中間又未曾得空補充，如今那些行屍一來就是五個，再加上敵友不明的清塵，他又如何能夠做到淡定從容？
就在這時。
清塵忽然一甩明黃大袖，袍袖飛舞之際，一道拳頭大小的光芒，頓時自他袖中飛出，呼嘯而去……
但凡這道金光所至之處，茫茫白霧無不如同雪遇驕陽一般頃刻消融.……
電光火石間，王憂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這道金光儘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卍」字！
接著。
這個小小的「卍」字，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將漸漸逼近的五具行屍如同串糖葫蘆一般，從它們的額前一一穿過。
血肉橫飛，不過匆匆一瞬。
再當這個「卍」字悠悠地飛回清塵和尚的手中，一切都已經再度歸為平靜。
白霧聚散，微微蕩漾，再度恢復為先前那副濃郁之象。
一出手，便是秒殺。
能來天星淵的，沒一個是草包軟蛋。
王憂看著清塵，忽然就想到了師兄長輩們曾提醒自己的這句話。
不知怎麼，他忽的就聯想起，前世自己在玩遊戲時碰到的那些代練代打，這清塵和尚和他們之間，是多麼的相像？
作為隊友的話，自己隨便打都能贏，但是作為敵人……
也是隨便打，反正也贏不了。
清塵見他這副模樣，也不自誇，而是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你該打坐就打坐吧，我為你護法。放心，只要天冰寒氣出世的時候你不與我爭搶的話，我絕不會對你出手。」
聽到這，王憂心中嘆氣之餘，不免有些意外：「為何如此？」
清塵眼皮眨動，笑道：「先前說過，你與我有緣。」
又是這句。
王憂也不接話，而是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後方已經發生天地異變，就算他得到了天冰寒氣，又該如何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