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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無微不至

  徐觀洲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

  一概飲食,都是他詢問過太醫后精心搭配的套餐。安胎藥難喝,他又每日更新蜜果甜食,哄著她喝完。可她還是日漸消瘦,真的成了弱不勝衣。

  幸好,這孩子是個乖巧的,既不讓裴雲嵐有什麼強烈的孕吐,也不在肚子里鬧騰,只偶爾伸伸胳膊蹬蹬腿。

  他又學了按摩,早中晚三次給她揉肩捶腿。人雖瘦,可腿腳浮腫得厲害。

  洗澡,徐觀洲怕她暈倒滑倒,全程都陪著。他還親手做了幾盒澡豆給她,清淡悠長的草木香,不比國際大牌的香水差。

  洗腳,他也不用丫鬟們代勞。裴雲嵐的腳本來是標準的纖纖玉足,可現在腫得像發麵饅頭。他仔細搓洗著她的腳趾,裴雲嵐摸著他的頭道。

  「這要是顧兄看見了,不得笑你夫綱不振?」

  「錯,這叫閨房之樂。」

  洗過腳,又給她按了一會兒足底,收拾好自己的徐觀洲才回到床上。裴雲嵐賴在他懷裡,摸著他的指腹道:「你的手都變糙了。」

  他笑了:「那娘子給我塗手膏?」

  「嗯。」

  徐觀洲翻出了普濟手膏,她認真地給他塗上。這雙手,做什麼都做得這麼好。現代的男人都不一定能像他一樣照顧妻子,更何況是男尊女卑的古代?

  她覺得她做得太少了。

  「夫君,要不然你納個妾吧。」

  「娘子怕我忍耐得辛苦?」

  「嗯。」

  「你真的願意?」

  她摟緊了他的脖子,道:「我不願意!剛才我是在考驗你,看你心志堅不堅定。」

  徐觀洲親了下她蒼白的臉頰道:「那我合格了嗎?」

  「嗯,合格了。」

  「那就睡吧,不早了。」

  徐觀洲等她睡熟了,自己才睡去。半夜,似乎是被夢魘到了,裴雲嵐嗚咽著淚流不止。徐觀洲輕輕地叫著她的名字,裴雲嵐醒來后發了會呆,說自己想坐一坐。

  「夢到什麼了?銀子丟了?」他調侃道。

  裴雲嵐緩緩搖頭,昏暗的夜裡,她的神情滿是無法挽回的懊悔:「我夢到我的爺爺奶奶了,他們先是失去了兒子,又失去了孫女。兩次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怎麼熬得過來……」

  徐觀洲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溫暖有力,裴雲嵐哽咽地繼續說道。

  「他們從來不催婚,尊重我獨身的選擇。可我知道,他們想看我結婚生子,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想看我有個可以休息的避風港。可我沒能做到……我是個壞孩子……」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讓兩位老人家滿意?」

  「會的,你,很好很好的。」裴雲嵐突然哭得更厲害了,「你是天上的星星,海里的珍珠,山裡的寶石。你是洛陽雙璧,你是徐家公子,可你偏偏娶了我,而我什麼都不是……」

  她伏在他懷裡嚎啕大哭,徐觀洲記得這是孕婦的激素荷爾蒙分泌紊亂,所以情緒會波動得厲害,她才會說出這些平時不會說的話。這是她最脆弱的一面,徐觀洲對裴雲嵐的愛意里又多了憐惜和疼愛。

  「你是天上的月亮,海里的珊瑚,山裡的仙草。你是天下第一的大畫師,你是為民請命的裴家女。你有索辨錄,你有碧玉歌。可你偏偏嫁了我,而我除了容貌家世什麼都沒有。」

  裴雲嵐這才破涕為笑,徐觀洲拿帕子給她擦凈了臉,點著她的鼻子道:「蘭沚居士變花貓居士了。」

  平復了情緒,裴雲嵐摸著肚子,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我是不是沒有給你講過Janet的事情?」

  「沒有,這名字是英文吧。」

  「她叫張嘉欣,是個移民三代。因為這名字重複率太高了,所以都不許我們叫,只能叫她的英文名。」

  「張小姐是你的好朋友?」

  「嗯,是我在美國時的室友,後來變成了很要好的死黨。Janet很優秀,名校畢業,又在跨國公司做高管。可她太優秀太忙了,婚事上就有些高不成低不就。所以她就不再找了,去了精//子銀行做了個單身媽媽。」

  解釋完精//子銀行的事情,徐觀洲感慨:「未來世界最好的一點就是允許各種各樣的選擇存在啊。」

  「是的,Janet的孕期是我陪著她的,她生了個健康漂亮的小女孩。」

  「小女孩叫什麼?」

  裴雲嵐笑了:「張旗,旗子的旗。英文名是Kyle,都是很男孩子氣的名字。」

  「你很想她們。」

  「嗯,也不知道Kyle現在多大了?像不像Janet設想的那樣是個喜歡彈鋼琴跳芭蕾的小淑女?」

  漫無邊際的聊著前世的親友,裴雲嵐慢慢地睡著了。睡意襲來,他卻忍不住胡思亂想著,如果自己活在未來世界會是個什麼光景,又會不會遇到裴雲嵐呢……

  這一年的六月,是個格外宜人的涼夏。

  既然夏神都手下留情了,她也不能辜負這番好意。努力地吃飯喝葯,散步強身,生產那一日,她乖得像個三好學生,聽穩婆的話提前進了吃食,雖然每一口都吃得咬牙切齒。

  她還記得拉梅茲呼吸法,知識就是力量,替她減輕了不少痛苦。山崩地裂的痛苦持續了一天一夜,她的兒子,總算完整地出了娘胎,哭聲像所有健康的孩子一樣嘹亮。

  「寶寶,你好呀,我是娘親。」

  裹在襁褓里的小嬰兒放在了她身旁,裴雲嵐氣若遊絲的跟他打招呼。徐觀洲坐在床邊,捋著她散亂的髮絲,柔聲地說娘子辛苦了。

  他說道:「孩子的小字你來取吧。」

  「那,就叫阿稀。」

  「稀世珍寶的稀?」

  「也是知音世所稀的稀。」

  她淺淺的笑著,握住了他的手。他低下身子吻了下她的額頭,讓她先好好睡覺。於是,她安心地合上了眼睛。

  早就抱阿元抱得很有經驗的他,熟練地抱著阿稀。小小的、皺皺的,像貓兒一樣的小不點,是雲嵐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

  「阿稀、阿稀,一定要做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啊。」

  在一旁收拾的穩婆醫女早就聽說過徐觀洲夫婦的伉儷情深,今日一見,甚至比傳聞中的更加情深似海。這一天一夜在院子里守著,他根本就沒合眼。等到裴雲嵐生完,也不顧產房的氣味不佳,直接奔進來看人。素來生產,做丈夫的都是先問孩子是男是女,是否健康。可徐觀洲確認了妻子無恙,才問起了孩子的情況。

  這個裴待詔實在是個有福之人啊。

  知道一切的桑葚只覺得,如果時光能夠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東方既白,鐮刀般的新月依舊掛在天邊。那月光不再像深夜時那麼清冷逼人,淡淡的,柔柔的,不願侵擾這人間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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