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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手足

  南陽界-商朔-街市

  風玄微微一怔,他只感覺,這聲音,似曾相識。他轉過身去,發現呼喚自己的是一位衣著華貴的少年,這面龐,像極了一個人。

  「玄啟皇兄?是你嗎皇兄?」少年快步走上前來,一臉驚喜的問道。

  「玄逸?」時隔有十年之久,但風玄也同樣認出了這位少年,陽國第三位皇子,玄逸。

  「真的是你!皇兄你回來啦!」玄逸不由分說,一把衝上來就抱住了風玄。

  玄逸是陽國的第三位皇子,為嵐妃所生,小風玄兩歲。年幼時因為貪玩,迷路於冷宮附近,后偶遇風玄,自此後便天天來冷宮找風玄玩,而風玄也頗為喜歡這位貪玩調皮的皇弟,所以二人關係頗好。

  此次進宮,為了避免麻煩,風玄僅打算見國君一人。而面聖結束后,風玄甚至連冷宮舊居都沒有去,便匆匆出了宮。而此番在街市上能偶遇玄逸,風玄同樣也是十分開心,畢竟冷宮八年時光,交到的朋友很少,而玄逸又恰是最要好的。

  抱了片刻,玄逸忽然想起什麼,隨後匆忙鬆開風玄,然後規規矩矩地向風玄行大禮道:「參見太子殿下。」

  這下,街市上幾乎所有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這裡。商朔的百姓雖都不認識風玄,但幾乎都認識玄逸。玄逸為人正直善良,卻無奈天性愛玩,所以這商朔城內幾乎每條街市都被玄逸玩了個遍。而玄逸的這番舉動,就算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也能直接猜出,這站在玄逸面前的人,就是十年前忽然沒了消息的太子玄啟。

  而此時,跟隨在玄逸身後的兩名貼身侍衛也是大驚,匆忙跟著行禮。

  風玄更是吃了一驚,誰知剛剛還那麼隨意的玄逸,竟忽然行如此大禮,還惹得自己成了整條街的焦點。他心中暗罵一聲,隨後拉著玄逸,匆忙離開了這條街市。

  「皇兄,這十年你去哪兒了啊。我問父皇,父皇隻字不提,我問母妃,母妃也絲毫不知。」玄逸問道。

  「這事等下再跟你細細解釋,現在別說話。」風玄拉著玄逸,快步向自己住的客棧走去。

  「哦……」玄逸也是聽風玄的話。

  南陽界-商朔-某客棧客房內

  玄逸讓兩名貼身侍衛在樓下候著,自己則跟著風玄和嫣兒進到了屋內。

  「皇兄為何不回皇宮?」玄逸不解道。

  「現在的我,已然和皇室沒了關係。」風玄道。

  「皇兄何出此言?」玄逸不禁皺緊了眉頭。

  「十年前,我去了塵界山。」風玄道。

  玄逸一聽,驚訝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那……那你是,風使?」玄逸道。

  「不錯,我就是風使。所以,我已經不叫玄啟了,我叫風玄。」風玄道。

  「怪不得這十年來你杳無音訊,而父皇卻又不告訴我你的去處。」玄逸道。

  「所以你不要叫我皇兄了,我入了修真界,便不能再做太子。」風玄道。

  玄逸長嘆一聲,隨後恨恨道:「唉,都是這可恨的吳妃。對了,吳妃被除掉了,皇兄知道嗎?」

  「我知道,我已經進宮面見過國君了,當然也見到了王皇后。」

  「這樣啊。」玄逸點點頭。

  「對了玄逸,玄摯後來怎麼樣了?」風玄問。

  玄摯是陽國二皇子,為吳妃所生。雖然玄摯的母親並非善類,但畢竟玄摯繼承著玄燁的血脈,所以玄摯同樣生性善良,品性正直。

  「玄摯皇兄啊,唉……吳妃就算再壞,也畢竟是玄摯皇兄的母妃。因此,吳妃被王皇后除掉后,玄摯皇兄因不願見到王皇后,便也離開了皇宮,不知去處。後來聽衛國的使臣說,玄摯皇兄開了神竅,拜入了天河門。」玄逸道。

  風玄沉默了,吳妃雖壞,卻畢竟與玄摯無關。年幼時風玄曾與玄摯打過幾次交道,同為玄燁的子女,風玄卻也並不討厭玄摯,相反,玄摯卻對風玄的處境頗為愧疚。

  而吳妃被除后,玄摯的處境自然就變得十分尷尬,自己的仇人非但無事,還被父皇立做皇后。這樣一來,對玄摯來說,這皇宮自然也成了自己想要逃離的是非之地。

  「這樣看來,玄摯皇兄和玄啟……風玄皇兄你的選擇倒是如出一轍。只是……」說道這裡,玄逸搖了搖頭。

  風玄並未說話,但他也猜到了玄摯想要說的話。

  「你和玄摯皇兄這一走,這陽國國君之位,以後當如何啊……」

  「玄逸,你也不小了,該替父皇分憂了。你並非不具備成為國君的才德,只是你太貪玩,所以總給人一種輕浮感……」

  「皇兄別說了,這些話和父皇說的一模一樣。歸根到底,我就根本不想當這個國君。這些年,不論是朝廷還是後宮,那些明爭暗鬥,權力制衡,我早就看得透徹。當年吳家勢力通天,而你又恰好沒了消息,國內那些名門大族恨不得把玄摯皇兄的門檻給踩爛了。後來吳妃被除,吳家倒台,玄摯皇兄的住處一下就成了禁地,反倒是我的住處,整日不得安生。這些人醜惡的嘴臉簡直是讓我噁心得寢食難安。也正是因此,我才整日上街遊玩,以求安生。」玄逸直接打斷風玄道。

  風玄搖搖頭,卻也無可奈何。玄逸說的這些風玄又何嘗不厭惡,但這世界如此,人性亦是如此。他們身為皇子,自出生起便身處陽國權利的中心,所以這些世俗,他們想逃也逃不掉。

  「不過,話說回來……皇兄,這位姑娘是誰啊?風祖,不是應該只收風使一名弟子嗎?」玄逸問的倒是十分真誠,並沒有其他意思。

  「嫣兒是我下山時收留的可憐姑娘,打算此趟帶她一同前往星辰殿。」風玄道。

  「去星辰殿?她開神竅了嗎?」玄逸幾乎喊了出來。

  風玄倒是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笑:「開了。」

  「哇!這都行!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不開神竅?」玄逸道。

  「神竅這種東西,約百人中僅有一人能開。而六位皇子之中,就已經有我和玄摯兩人開了神竅,按這概率來看,你大概是沒希望了。」風玄倒是饒有興趣的開起了玄逸的玩笑。

  「為什麼啊,我不就是晚了兩年出生嗎?結果大皇子成了風使,二皇子拜入天河門下,而三皇子連神竅都開不成?」玄逸道。

  「或許,這是想讓你安心繼承國君之位吧。」風玄笑道。

  「可我也想當修士啊,我想和皇兄一起,殺出南陽界,重奪九州,特別是天旭!」玄逸激動地站了起來。

  風玄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對玄逸道:「玄逸,你冷靜一下,接下來我跟你說的事很重要。」

  玄逸一下子愣住了,然後緩緩地坐了下來。

  「此趟出山,以五年為限。時間到后,我們四使將各自回山,接受四聖的審核。因此,為了保證自己的修行,我要在兩年之內動身,去一趟天旭界,而在天旭界呆多久,我不知道。」風玄道。

  「那,另外三使跟你一起嗎?」

  「我也不清楚,但我估計會的。當年天帝收四聖為徒,修鍊地點就在天旭界。我此趟去天旭界,正是受師父指點,前往他當年的修行之所。所以,常理來說,另外三聖在天旭界必然也有各自的修行之所。那麼,其他三使在下山前,應該也會收到同樣的指點。」

  「那,皇兄的意思是?」玄逸問。

  風玄起身,來回踱步,說道:

  「三十年來,人族從未踏出過南陽界,所以界外的情況我們一概不知。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如果人族真的打算反撲,戰前偵查是必不可少的。但由誰來負責這項偵查任務最為合適?」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在想,下山前師父給我的這通指點,並非是單純的指路。四聖鎮守玄天神隕無法離開,而其他參與過天劫的修士們大多位高權重,基本不可能將他們召集起來,因此,整個南陽界中,沒有人比我們四使更適合這項偵查任務。」

  「再細想這項偵查任務。雖說這只是單純的偵查,但毫無疑問,這是宣戰。三十年前妖獸鬼物為何停止進攻?而我們這番出界又是否有可能會重新引起妖獸鬼物的全面進攻?出界之舉是關乎整個人族存亡的大事,四聖不可能沒有安排就指點我們四使出界。而同時,倘若我們四使成功完成了這項偵查任務,那麼修真界的其他修士們又怎麼可能繼續默不作聲?」

  「所以,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五年之後,待我們四使回山復命,倘若一切順利,第一次人族反撲就將到來。」

  玄逸聽得十分認真。人族反撲並非只是修士的責任,畢竟百人中僅有一人能開通神竅,因此,普通人也是反撲時必不可少的戰力。而組建這樣一支能夠與妖獸鬼物相抗衡的軍隊,便是南陽境內三大國都的任務了。

  「皇兄想讓我做些什麼?」玄逸問道。

  「我要重宇界和天旭界的地圖。另外,陽國應該立刻開始組建對抗妖獸鬼物的大軍。」

  玄逸細想片刻,說道:「皇兄,如果我消息沒錯的話,這支大軍早在三年前就已經由三國共同開始組建了。」

  「三年前?正好是吳妃被剷除的那一年?」

  「不錯,正是吳家倒台,軍權回到父皇手中后,我得到消息,三國似乎在合力訓練一支神秘的軍隊。但這條消息雖說來源可靠,卻從未得到過任何證實。」玄逸道。

  「看來,吳家倒台並非巧合,其中恐怕有另外兩國參與。」風玄道。

  「起初我得到這條消息時怎麼也想不通,現在這麼一想,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不過皇兄,我有個疑問。」

  「嗯?」風玄一愣。

  「風祖為什麼不直接把這些告訴你,而要你這麼費盡心思去猜呢?」玄逸道。

  風玄淡淡一笑:「因為,他還不確定我能不能做下一任風祖。」

  「也沒辦法,風祖畢竟是四聖之首,當今修真界最頂端的人物,關於這個位置的繼任,確實要比陽國國君還要嚴謹。」玄逸道。

  風玄低聲嘆了口氣,風使這個身份帶給他的,究竟是榮耀,還是無止境的重任?

  正值中年的男人是最孤單的,因為當他環顧四周時,他看見的都是需要依靠自己的人,而自己卻連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

  那麼,風祖的孤獨,又有誰能夠想象?

  而當初逼瘋天帝的,是否不僅僅是玄天神隕?

  「對了皇兄,我有一個小問題……」玄逸悄悄地在風玄的耳邊說道。

  「嗯?」

  「四聖,為什麼不曾娶妻生子?」

  這一問,風玄沒有能力回答。在他心中,師父就如同神明一般,並非是作為整個人族的救世主,而是作為幫助風玄走出童年陰影的導師。身為四聖之首,他彷彿無所不知,未曾出山一步,卻可輕鬆洞悉天下大事,並在言語間掌控著修真界的一切。

  這樣一個人,又有哪個女人能夠成為他的夫人?至少在風玄腦中,這樣的女人不存在。而關於感情方面,風祖從未向風玄提起過,風玄也從不過問,這,也是風祖和風玄之間特有的默契之一。

  「算了,四聖的事,我又有什麼資格過問。」玄逸見風玄似是不能說的樣子,便自己找了個台階。

  「沒有,只是這個問題,我也確實沒能力回答罷了。」風玄尷尬地說道。

  「對了皇兄,你先前所說,你需要重宇界和天旭界的地圖,可能,我現在就可以幫你。」

  風玄忽的眼前一亮:「真的?」

  「之前,城中李家送了我幾張神界地圖,其中就有重宇界和天旭界。」

  「那圖現在何處?皇宮?」

  「不,被我放在了皇宮外的一棟宅子中。不如,皇兄現在與我一同去取?」

  「好!」風玄正要起身,「不對,玄逸,你先把你那兩個侍衛叫上來。」

  「哈?」

  南陽界-商朔-街市

  「試問這九州神界,有誰有這個資格能讓風使來做侍衛?」玄逸走上街頭,就瞬間變回了原型。

  風玄看到玄逸現在這副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嫣兒站到一旁,倒是忍不住偷笑了起來。

  風玄為了低調行事,便和嫣兒一起換上了玄逸侍衛的衣裳,跟隨在玄逸身後。

  「喲,三殿下,今天心情這麼好啊。」街市上一位老闆向玄逸打招呼道。

  「那是,今天父皇多給我安排了倆侍衛,讓我的排場瞬間又漲到了頂峰。」玄逸道。

  那老闆明顯是蒙了,根本不懂玄逸在講些什麼。幸好玄逸也沒有打算跟他繼續聊下去,而是頭也不回的徑直向前走去了。

  一路上,都陸續有老闆向玄逸打招呼,但玄逸的回答都讓這些人摸不著頭腦。

  約莫走了一會兒,一行人來到了商朔城中最大的街市。而忽然,風玄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了玄逸。

  「前方那群修士是天河門弟子,前幾日我在城外與他們有過衝突,他們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們還是繞道走吧。」風玄說道。

  玄逸順著風玄的視線,看到了那群天河門弟子,隨後點了點頭,帶著風玄一行人走到了小巷中。

  但進入巷中的玄逸忽的站住了,隨後轉身,用目光尋找著那群天河門弟子。

  而看到玄逸的這個舉動,風玄忽的聯想起什麼。第一次遇見這群天河門弟子時,那個熟悉的面孔。

  「皇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群弟子中的最後一位,就是玄摯皇兄。」玄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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