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洗手間的欺負
夏棲鯨傻了。
他被抵在洗手池前,虛攏著,兩人離得極近,一點縫隙不留。
溫熱、結實的觸感。
他不是沒有過和時嶼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但這樣的姿勢,的確是從來沒有過。
這種近似於充滿佔有慾的姿勢,霸道強勢,給人帶來的心理上的衝擊感比生理上更甚。
如果生理上的羞恥感是10,心理上的驚惶錯愕就是百倍不止。
他應該立刻推開時嶼,逃得遠遠的,管他信息素爆發還是手臂骨折。
可是他們貼得實在太近了,幾乎沒有縫隙,連空氣流動都找不到空隙。
幾乎像是生而一體。
以至於他根本不敢動彈,生怕稍微動一動就會引發什麼更大的麻煩。
夏棲鯨下意識就要一巴掌呼上去,好讓他清醒清醒。
手指剛抬了一下,就被時嶼眼疾手快按住了。
時嶼用那隻受傷的手抓著他的指尖,小聲道:「你問我,我才說的……現在知道了就過河拆橋,不好吧。」
語氣竟然還有點一本正經的委屈。
夏棲鯨其實可以很輕鬆甩開那隻手。
那隻原本修長清瘦的手,如今側面有一道淺褐色的、長長的疤痕,是打架時被地面上的石子划的。
儘管現在拆了紗布,但並沒有完全康復,平時只能軟軟地垂在身體兩側。
即便現在用了力氣來抓他,也仍然只是鬆鬆地罩著他的手背而已。
他如果想掙脫,稍一用力就可以辦到。
可是他下不去手。
時嶼的傷說到底是因他而起,他只要一看那傷口便心軟了,哪裡能狠得下心甩開他。
夏棲鯨咬牙道:「你踏馬的……不是性冷淡嗎!」
時嶼:「嗯,原先的確是,然後被你勾出信息素來,整個身體、生活都混亂得一塌糊塗了,你說你要不要對我負責。」
夏棲鯨:「這都能怪到我頭上?!」
時嶼理直氣壯:「你自己想想,這一切是不是從你跑到我家來,硬要跟我結婚開始的……你別搖頭,白紙黑字,不好抵賴的。」
時嶼說話的模樣有些奇異,像是醉了,眼睛里懶懶的放出光芒,轉瞬即逝,然後又閃閃爍爍地出現了。
像是一顆小行星暈暈乎乎地繞著地球旋轉,然後一頭栽進浩瀚無垠的宇宙中,留下一串閃耀的銀色尾巴。
同時,忽然有一道淡淡的寒氣從下方傳上來。
夏棲鯨錯愕道:「不至於吧,這可是在洗手間哎?!」
他抱著微弱的希望,又仔仔細細聞了一下,祈禱是自己感覺錯了,那寒氣說不定是空調呢,或者排風扇的空氣傳進來了。
然而他的期望落空了。
那清新的、初雪的氣味,冰冷徹骨,的確是時嶼的信息素沒錯。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夏棲鯨嚴肅起來,身體後仰,儘力避免碰觸到時嶼的傷口,想把手抽出來。
然而時嶼的指腹死死地捏住了他的,不肯他逃跑。
夏棲鯨:「你不疼啊大哥,我又不是想拋下你逃跑。趁你現在還沒混亂,我趕緊打電話給校醫院!」
「我沒發熱,」時嶼固執地抓著他的手,摩挲他的掌心和指腹,懶懶道,「只是一點小小的……小意外而已,我自己能處理,不用那麼興師動眾。」
夏棲鯨:「你自己能處理?你怎麼處理???」
時嶼扶著他的腰,雙手慢慢向上移動,順著他的腰線,然後是背脊,後頸……
右手食指停在了他的腺體上。
隔著t恤的薄薄的布料,也能輕易地摸出那柔軟的凸起。
時嶼捻了捻,道:「要,這個。」
夏棲鯨:「……」
要不是看在時嶼是病患,現在又半夢半醒的,他真想一巴掌扇醒他了。
「你踏馬還咬上癮了是吧,」夏棲鯨忍住羞恥,道,「現在是在洗手間啊大哥,隨時都可能有人進來,你想幹嘛,讓我脫衣服然後咬腺體?」
時嶼居然歪了一歪頭,似乎是仔細思考了一下, 然後鄭重地點了下頭:
「隔間,可以,不會有人進來。」
夏棲鯨:「……」
可以你奶奶個腿。
他琢磨著要不直接衝出去喊人算了,橫豎時嶼不可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他做什麼。
然而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忽然感到後頸一涼。
時嶼居然趁他不注意,直接就這樣摸了上來。
熟門熟路的,連借著體型壓制他的姿態都熟練得讓人惱火。
夏棲鯨激烈反抗起來。
他不敢去動時嶼的手指,於是上半身拚命掙動,不讓他得償所願。
時嶼弄不住他,但也不打算妥協,耍賴似的,用大狗熊的姿勢趴在他身上。
這樣一來,身體掙動的話,兩人反而能貼得更近。
夏棲鯨氣得簡直要翻白眼了。
兩人正僵持著,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時嶼從鏡子一看,臉色微變,迅速傾身上前,擋住他的身體,小聲道:
「別說話……有人來了。」
夏棲鯨搞不清楚他的腦迴路。
有人來了不更應該趕緊放開嗎。
孤男寡男在洗手間里抱成這樣了,萬一被人看到,五分鐘之內就會傳遍全校吧,他的清白還要不要了。
夏棲鯨剛想張口罵,嘴巴也被時嶼極其迅速地一把捂住了。
「噓,別說話,」時嶼飛速地在他耳旁道,「人進來了,是我外公的下屬……他以為我不認識他。」
夏棲鯨微微怔住。
涉及到時嶼外公的事,雖然不明情況,夏棲鯨也不由自主老實起來。
時嶼放開了他,裝作在洗手池前整理衣服的樣子。
夏棲鯨的身體也乖巧地定住了,不再亂動。
三秒鐘后,一個穿褐黃色襯衣的青年走進了洗手間。
如果不是時嶼說了那句話,夏棲鯨很容易會認為他是本校的學生。
青年的容貌看起來很年輕,乾乾淨淨的長相,穿黑色長褲,舉止也斯文。
看到洗手池前的兩人,目不斜視,並沒有表現出認識他們的樣子,而是移開了目光,輕手輕腳打開門,進了一個隔間。
看起來是一個自然無比的、陌生過路人的樣子。
趁著抽水馬桶響起的間隙,夏棲鯨飛速問道:「他是來幹嘛的,你既然認識他,為什麼不跟他打招呼?」
時嶼用氣聲道:「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外公派來調查情況的。當時你去醫院,表面上好像過關了,其實以外公的閱歷,很容易就能看出破綻。他當時應該就有些懷疑,只是沒有說出來。所以勢必是要派人來調查的,看我們當時有沒有誇大,有沒有撒謊,以及真實的關係到底如何。」
夏棲鯨瞪大了眼睛,覺得不可思議:「這不就是……監視?你外公一直這樣嗎?!」
時嶼極輕微地搖了搖頭:「他以前是個很開明的老人……大概是我兩周沒有回家、也沒有去探望他的緣故,他起了疑心。你知道的,老年人疑心病重,他又病了許久。醫生說,身體的病痛是會影響大腦狀況的,到後期很多人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夏棲鯨手足無措:「那怎麼辦……那個男的,等會兒出來不會盯著我們看吧?」
時嶼極輕地笑了一聲:「不會。」
夏棲鯨:「那……」
時嶼忽然俯下身,在他耳旁道:「你相信我嗎。」
夏棲鯨:「……嗯。」
雖然有的時候很混蛋,讓人不知道他那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但他的確是比他聰明很多沒錯。
聰明的人,總是擁有讓人不由自主相信的能力。
時嶼沒有仔細解釋,只是簡短地說:「那就好。」
他移開身體,拉著他進了一個隔間,就在男人所在的不遠處。
夏棲鯨意識到自己在羊入虎口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時嶼把他的身體轉過來,讓他背靠著牆,然後壓了上來。
他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下一秒,用力地,上半身狠狠地向他撞了過來。
眼睛微微垂著,目光幽暗,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表情。
手臂撐在他腦袋旁邊的牆上,看起來像是為了控制力道,不至於真的碰到他。
其實根本不是。
姿態是毫不含糊的,惡狠狠的力道。
撞上來的力氣也是結結實實的,要把他欺負哭的架勢。
好像這真的是一場公共場合的旖旎隱秘,抑或是一場情侶間的小小狎昵。
一下。
兩下。
三下。
水藍色牛仔褲的布料柔軟服帖,和白色的休閑長褲近在咫尺。
風隨著衣服下擺呼嘯而過,躥起一陣涼風。
然後又是狠狠的一次撞擊。
隔間門板發出沉悶的,曖昧的聲響。
在狹小的洗手間隔間里,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