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飛鳥

  時間不會因為人的猶疑而停止流動，飛鳥的生日即將如期到來，但是今出川依然很躊躇。

  總覺得和飛鳥有些漸行漸遠，卻又似乎這是無法挽回的必然趨勢。

  人生以及人與人間的劇離似乎是總體守恆的，離一些人近了，那麼必然會離一些人更遠了。

  如果說，在之前，面臨飛鳥還是小南的單選題，她必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飛鳥。

  但是，在此刻，如果必須要回答這個問題，她的心，會猶豫。

  得不出答案。

  感情果然不是恆定的。

  明明人生和感情並不是有著固定答案的單選題，但是很多時候，又確實是實實在在的單向道，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做出的選擇，使得你已經無法再回頭重來。

  一切都是有痕迹的，漸行漸遠，或者偶爾生出的疲倦，相互試探導致的不安……

  等等，我怎麼又在胡思亂想。

  今出川及時叫停了腦海里的思緒紛飛——已經被麻衣樣教育過了，不能這樣胡思亂想。

  視線重新聚焦到面前栩栩如生的泥塑雄鷹，今出川有些躊躇，但還是小心地把它放進盒子里，仔細地包裝好——也不知道飛鳥會不會喜歡這個禮物。

  這也算是自己的小秘密，連花花都不知道——雖然也並不是有意隱瞞，僅僅只是因為花花粗枝大葉罷了。

  「咚咚咚」

  大概是生駒在敲門了，今出川看了一下時間，確實不早了。

  連忙收拾好東西，今出川跑到門口，「生駒醬，早上好。」

  生駒有些憨厚地撓了撓頭，眼神還帶著些早起的迷濛：「你今天似乎有些慢。」

  今出川換好鞋，關上門，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讓生駒醬久等了。」

  生駒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倒沒說什麼。

  就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兩人很快地到了SME大樓，因為今出川的耽擱，所以她們到的不算早，練習室里已經有不少人了。

  今出川環視了一下四周，又去了另一個練習室探頭探腦了一番——並沒有找到飛鳥。

  有些沮喪地想回到練習室，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她扭過頭看去——是若月。

  若月笑眯眯地看著她，溫柔地問道：「你怎麼垂頭喪氣的。」

  今出川搖了搖頭，本來想說沒事，但又在心裡躊躇了一下，最終開口問道：「飛鳥呢？」

  若月想了想，臉上露出了些歉意，「剛剛還見到了她，現在倒不知道她去哪裡了，或許去廁所了？」

  今出川更沮喪了——她並不知道飛鳥的蹤跡，而且也猜不到，她可以猜到小南疲憊的時候會躲在哪裡，也可以猜到花花想要逗她的時候會躲在哪裡，但是現在她真實地意識到，她猜不到飛鳥的蹤跡。

  之後的這一天，她們都在緊張的練習中度過——畢竟三單即將發售，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好好練習三單的舞蹈。

  同樣的，這一天，她也一直都沒有好好地在一起說說話。

  之前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是當心裡想著她的這一整天，今出川才意識到，她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在一起聊天、吃飯以及寫作業。

  「你在想什麼？」

  生田突然湊了過來，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也打斷了她的思考。

  即使知道沒有任何作用，但今出川還是形式化地推了推她，表達一下自己的抗拒。

  「你最近變重了啦，不要離我這麼近。」

  生田很是不滿，立刻大聲和她爭執：「我才沒有變重——人都會發育的吧！」

  在大家都很疲憊的現在，她竟然還這麼有精力。

  今出川對此很無奈，於是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生田醬！你別磨蹭了，快回家吧！不要讓小南等你。」

  「我不和你一起回去了，生駒。」

  她看向生駒，收到生駒ok的手勢之後，便迅速逃離了練習室以及生田大人的魔爪。

  「飛鳥！」

  沒想到一出練習室，就看到了飛鳥的背影。

  今出川想要叫住她，但她似乎沒有聽到今出川的聲音，依舊悶頭往前走。

  今出川有些緊張地捏了捏衣角，最終跟了上去。

  她跟著飛鳥來到了天台——事實上有一點恐高的她，是很少會到這裡來的。

  遠遠地看著飛鳥靠在護欄哪裡發獃，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按住飛鳥的肩膀，「你在這裡幹什麼？」

  飛鳥顯然被她嚇了一跳，看向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從驚嚇中反應過來之後，她又白了她一眼，抱怨道：「為什麼突然出現啊！」

  今出川往樓下看了一眼，又有些慫地收回眼神，然後才開始回答飛鳥的問題：「剛剛叫了你，你沒聽到，所以我不是突然地出現，還有，今天是你的生日，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

  飛鳥悶悶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我當然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大家都送了你禮物了嗎？」

  今出川開始沒話找話，手有些不自然地開始摩挲起書包帶子。

  「當然——你以為大家都像你那樣有拖延症嗎。」

  飛鳥白了她一眼。

  今出川自覺受到了傷害，「我沒有拖延症！而且，這樣看來，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啊，為什麼我之前都沒找到你。」

  「這倒是沒有，是你自己觀察不仔細的問題吧。」

  飛鳥想要離開了。

  「等等——」

  今出川拉住了她的手腕，說出了一直想說的話：「生日快樂！」

  她放開她的手，從自己的背包里掏出從早上就裝在裡面的盒子，塞進了飛鳥的懷裡，小聲地說：「這是生日禮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飛鳥顯然有些驚喜，嘴邊的笑意無法掩飾，但也沒有開口理她，而是小心地拆開了包裝紙，又打開了盒子——是泥塑的鷹，小小的，但很生動，並沒有雄鷹的氣勢，反而顯得很是可愛。

  今出川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老實交代：「是我做的——我挺喜歡做手工的，除了畫畫以外的事情，動手能力都很強，你喜歡嗎？我第一次給別人做……」

  飛鳥小心地合上盒子，認真地說：「我很喜歡——但是我好像不了解你。」

  今出川拉上背包拉鏈，反問她：「為什麼這樣覺得啊？」

  飛鳥抱著盒子往前走，「例如我就不知道你會泥塑——不過我也會哦。」

  今出川跟上她的步伐，反駁她：「我也不知道你會啊——這不能證明了解程度吧。」

  「而且，花花也不知道我會泥塑。」

  今出川補充了一點論據，想要為自己的結論增加一些說服力。

  飛鳥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她:「你走快點。」

  今出川走上前和她並排著，低低地嘆了口氣之後，沒有看飛鳥，但語氣很認真：「總之，生日快樂，還有，抱歉。」

  這段時間忽略了你。

  飛鳥瞥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我才不會那麼輕易原諒你的。」

  今出川繼續認真地說著：「我希望，你能真的像飛鳥一樣，自由自在地展翅高飛。」

  飛鳥無奈地垂下眼帘：「那樣會很累的吧。」

  今出川倒對此有些詫異：「飛是鳥的本能，怎麼會累呢？」

  「喂，你不要把我當真的鳥啊。」

  「你不會沒聽出來這是個比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