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白色季節
「好，那，待會兒見。」
「嗯。」
說完了道別的話，兩個人卻都沒有第一時間掛斷電話，彼此清清淺淺的呼吸聲在耳邊微不可聞地響了幾聲之後，今出川垂下眼，指尖微動，然後放下了手機。
身體已經適應了此刻的寒風，不再抖得厲害，但暴露在冷空氣中的肌膚仍然不可控地因為寒冷的刺激而冒出了一個個雞皮疙瘩——圍巾好像掉在後台了？
「你今天沒帶圍巾嗎？」
白石麻衣盯著今出川有些紅的眼睛，開始解開自己的圍巾。
今出川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不用這麼麻煩。」
小渡的眼尾本就微垂，平時的時候，多顯得無害。
此刻微微發紅，反倒多了幾分風情，被這樣的眼睛認真地注視著，讓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再吹一小會兒風吧——總感覺有些昏昏沉沉的，吹會兒風，反倒精神了不少。」
今出川小幅度地仰起頭，眺望夜空。
東京這般大城市的夜晚，自然不會有過多的星星。在城市的霓虹映照下，偏紫的夜幕上，零零落落的光點，不算顯眼。
「你哪個姐姐啊？」
躊躇了一會兒，白石麻衣還是沒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很少聽到小渡這種撒嬌的語氣，咋一下見到她這樣，白石麻衣有些暗爽，但是，想到小渡又不是對自己撒嬌，她又覺得心裡酸得冒泡。
這樣想著，帶了些不滿的話自然地脫口而出。
「我也是姐姐啊，幹嘛不對我撒嬌！」
而且，不撒嬌也就罷了，還老是喜歡捉弄自己。
白石麻衣開始反省自己平時是不是太沒有威嚴了。
對於麻衣樣的反問，今出川只是歪了歪頭，酒窩淺淺地蕩漾開來。
「是娜娜子姐姐。」
是讓小新迫切希望學會明天就長大成人的魔法的娜娜子姐姐。
「欸？」
今出川天馬行空般的回答，讓白石麻衣一下子懵了，好看的眉毛在無意識間被很靈活地皺成了八字形，看上去有點搞笑。
不過今出川並沒有再多做解釋，只是緊緊地拽住白石的衣角，邁開了步子。
「好了，餓了，麻衣樣，我們進去吧。」
她拉著白石麻衣走進包間的時候，成員們已經排排坐得整齊，一副眼巴巴地望穿秋水、就等著上肉的樣子。
生田繪梨花很是眼尖地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推開門的今出川，立刻站了起來，揮著手大聲喊道：「小渡！坐這裡！」
看著她和小南中間的空位，以及兩人的期待眼神，今出川有些猶疑——和這兩個人在一起，似乎會有點吵。
現實和友情又不是有著多條支線的GalGame，這兩人老是一副莫名的「爭風吃醋」的樣子，並不會讓今出川像遊戲玩家一樣覺得暗爽，反而偶爾會覺得有點頭痛。
許是看穿了她在想什麼，白石麻衣的雙手輕輕地按在了她的肩上，隨著她指尖的溫度一起到達的，還有耳邊的低語：「沙友理給我留了位置，你就坐在我們身邊吧，你也不要再去纏著娜娜敏哦。」
橋本正和麥麥坐在角落，低聲交談，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今出川有些不滿——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眼力見的人好嗎？
雖然剛才腦海中確實閃過想要待在娜娜敏身邊這種念頭。
大概生田和星野也看出了兩人在說些什麼，於是兩人有些期待的表情齊齊垮掉，很默契地同時變成了委屈巴巴的包子臉，兩雙大眼睛里，是同樣的委屈和譴責。
「生田和小南在等我。」
今出川最終還是拒絕了麻衣樣的提議。
「果然——我就知道小渡不會拒絕我的。」
看到今出川朝自己走來，生田繪梨花臉上的笑容重新燦爛起來，動作敏捷地倒了一杯苦蕎茶，然後有些火急火燎地把杯子推到了今出川的面前。
「小渡你要多喝熱水！這樣能好得更快！」
今出川很順從地灌了口微燙的茶水，然後糾正了生田的說法。
「我只是覺得，看你倆表演變臉，還挺有意思的。」
「哼！」
星野南重重地悶哼了一聲，然後扭過頭去，只剩下個後腦勺對著今出川。
「我生氣了！」
她說得超大聲，一副要人哄的樣子。
今出川適時地攬住她，放柔了聲音：「好了，小南，是我錯了哦，別生氣。」
雖然知道小南並不是真的生氣，但是今出川依舊說得很真摯。
這讓星野南的耳朵迅速地染上緋紅，很沒底氣地輕輕哼了一聲之後，她還是軟化了態度，小腦袋在今出川的肩上蹭了蹭，然後開始小聲嘟囔：「聖誕節快到了。」
關於聖誕節，事實上，小南已經明裡暗裡提醒過今出川很多次了——今出川並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在意，但也沒有多想。
「為什麼吃飯還抱著你的包不放？」
今出川的視線落在了小南懷裡米色的小包包上。
她的話剛落地，包間的門被服務員推開，大家期待已久的肉，終於被端了上來。
星野南有些彆扭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說得很小聲：「待會兒，結束的時候，再和你說。」
「欸，我要提前離開哦，待不了多久了。」
今出川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大概菅井友香快到了吧。
「要提前走嗎？有誰來接你嗎？」
生田繪梨花烤著肉的手頓了頓。
「嗯，我姐姐來接我。」
手機適時地響起，在嘈雜的室內，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今出川向她倆打了個手勢，就又走出了包間。
「小渡，我到了。在門外。」
菅井友香比今出川想象的，還要更快。
果然是出行都有司機的人。
「姐姐，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出來。」
她走回到座位上，拿起自己的包。
「明天見！」
生田繪梨花一副很失望的表情：「你還沒吃肉呢。」
「你烤太慢了哦。」
今出川拍了拍她的頭，心中確實也有些不好意思。
一開始自己確實對花花說得言之鑿鑿——對於要參加聚餐這件事情。
生田繪梨花雖然有些不滿，但也沒多說什麼，反而一副看開了的樣子：「既然如此，那我會帶著你那份，多吃一點的。」
今出川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要吃到積食了。」
「真的現在就走嗎？」
星野南扯了扯她的衣角，臉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見的糾結。
「嗯。明天見。小南。」
看著小渡的背影，生田繪梨花放下夾子，又四處看了一下，有些疑惑：「小渡這個怕冷星人，今天沒帶圍巾嗎？」
「不對啊，早上的時候還見她好好地戴著呢。」
星野南回憶了一下，然後才有些遲疑地開了口：「似乎是掉在後台了。」
然後她一下子站了起來：「生田醬，我出去一下。」
生田繪梨花撓了撓頭，有些不放心她，也跟了出去。
今出川走得不快，她剛走到菅井友香面前的時候，小南的聲音也隨風而至了。
「小渡。」
星野南在她身前站定，微喘了一會兒，然後有些彆扭地拽住今出川的衣領。
「本來想聖誕節當天給你的，但是…雖然我織得有些丑，但是你一定要好好戴哦！」
她從包里掏出了一條駝色圍巾。
今出川愣了一秒，然後笑得很是開心。
她很順從地微微低下頭，眼睛亮晶晶的，洋溢著清澈的喜悅：「謝謝小南，我很喜歡，小南親手給我戴上吧。」
「牙敗。」
生田繪梨花看著小南給小渡戴圍巾的動作，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好像真的有點大大咧咧。
多喝熱水和親手織的圍巾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啊。
如果是在打遊戲的話，那麼大概自己現在已經得到「Gameover」的結局了。
菅井友香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在小渡走出烤肉店的瞬間，她就注意到了小渡的微微顫抖。
解開自己身上的圍巾的動作進行到一半，巨大的攔路虎就這樣跳了出來，讓她一時之間有些大腦空白，突然說不出話來。
一陣夜風襲來，讓她也打了個哆嗦。
這就是冬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