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京都紀事
「雖然這樣摘花讓我覺得有點心痛，不過，山茶花本來就是容易凋謝的花，所以，在凋零之前，就先送給娜醬你吧。」
今出川把一朵開得正好的白色山茶花遞向西野七瀨，還很得瑟地說著：「是我爺爺的學生從中國帶來的，他還笑話我養不活，但是我移植到院子里之後，開得很好。」
西野七瀨接過她手中的花朵，層層疊疊的花瓣，沒有一絲瑕疵，香氣很淡雅，恰到好處。
「我們快跑吧——趁我爺爺還沒有回來。要是被他知道我偷偷摘了花，我就完蛋了。」
今出川抓住西野七瀨的手腕，在理事長困惑的眼神中，很心虛地溜之大吉。
攝影師也跟著她們一起跑，跑遠了之後，才停下來一起喘氣。
「怎麼你回家就像做賊似的。」
西野七瀨笑得有些難以調整好紊亂的呼吸。
今出川盯著她手中的山茶花仔細欣賞了一下，還是很驕傲：「哎，不愧是我種的，長得真好。」
「但是，好像你過去一年都沒回東京吧——」
這明明是你爺爺奶奶種的。
今出川當然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頓時皺起眉頭，覺得很委屈，不再吱聲了。
西野七瀨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山茶花，然後用花蕊點了點今出川的鼻尖。
「很漂亮，我很喜歡。」
於是委屈的情緒瞬間散去，她又開始得瑟起來，「我也覺得漂亮！」
「但是你最喜歡的不是山茶花啊，你怎麼不送矢車菊給我？」
西野七瀨笑盈盈地看著她。
「現在又不是矢車菊綻放的季節。」
今出川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些慶幸。
慶幸之餘，她連忙轉移話題：「我們去逛街吧。」
「第一次見你對逛街這麼有熱情啊。」
搞不懂娜醬為什麼今天一直懟自己，今出川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開始掰著手指頭，興緻勃勃地計劃著買伴手禮的事情。
「之前看娜娜敏還挺喜歡小點心的，可以多給她帶一點。至於麻衣樣，哼，不給她東西，還有——」
「等等，你怎麼對麻衣樣這麼怨念？之前是發生了什麼嗎？」
西野七瀨很是好奇——從熱海回來之後，這兩天，小渡確實是一直躲著白石麻衣。
「我不想理她。」
今出川揮著小拳頭強調了一句。
然後她湊近西野七瀨的耳朵，背著鏡頭說悄悄話。
「喝醉酒的女人太恐怖了。」
這下，西野七瀨心裡隱約有數了。
為了避免小渡惱羞成怒，她很艱難地剋制住笑意。
但是見到小渡莫名其妙變紅的耳垂，她真的很好奇——麻衣樣到底對小渡做了什麼。
但是，大概無法從小渡這裡得知詳情了。
她稍微有些遺憾。
按照今出川的計劃，她們買了不少點心。
但是其中到底有沒有白石麻衣的份，就只有今出川自己知道了。
吃過午餐后，她們打車到了嵐山。
12月初，剛好踩在京都紅葉季的尾巴上，所以她們很幸運地欣賞到了漫山遍野的楓葉。
層次分明，顏色斑斕，襯得原本湛藍的天空都染上了些許緋色。
身處於這樣鋪天蓋地的暖色色調之中，幾乎有一種人面桃花相映紅的視覺效果。
今出川有些遺憾地感嘆：「剛剛應該順路回爺爺家換衣服的，我有一件沒穿過的紅色牡丹紋振袖，感覺會很適合娜醬你。」
「只能下次再說了。」
西野七瀨倒不是很在意這個。
她的手上還拿著山茶花，又蹲下身仔細挑選之後，拾起了一片比較完整的楓葉。
一白一紅，竟然有種莫名的和諧。
「每一次都說下次的話，那我們豈不是有很多未履行的約會了？」
今出川本來想著這次陪娜醬到了京都之後，新年就不必邀請她了。
沒想到娜醬很機智地說新年要邀請自己到大阪玩。
現在又說這種模稜兩可的話。
娜醬這個女人！
危險！
不過她也並不討厭就是。
「小渡你也太謹慎了吧——」
西野七瀨白了她一眼，把手上的楓葉遞給了她，「幫我拿著。」
「這種葉子很容易壞的。我可以幫你做成標本。」
今出川很小心地捏著楓葉葉根。
「那這朵山茶花呢？」
西野七瀨更想永久保存這朵白色山茶花。
「這你就太高估我了，我不會做山茶花標本。而且，怎麼說呢，茶花本來就是轟轟烈烈凋零，我們沒必要去刻意延長它的生命。」
西野七瀨有些失望，很善解人意地停了這個話頭，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在山間漫步。
踩在軟綿綿的楓葉上，以及陽光斑駁間，前面這人若隱若現的影子上。
時間彷彿變慢了。
然後，她一頭撞到了今出川的脊背上。
有些痛。
因為少女身軀過於單薄。
今出川之所以停下，是因為這條路的盡頭，有一個小寺廟。
「是祇王寺。」
她偏過身子，向西野七瀨介紹。
「我還以為你會帶我去那幾個比較有名的寺廟。」
西野七瀨感嘆道。
「但是這裡也挺別具一格的，好漂亮啊。」
西野七瀨努力地揚頭，彷彿是要努力看到楓樹最頂上的那一抹紅。
「只是偶然走到了這裡而已，我並沒有要帶你去寺廟神社之類的地方的意思啊。」
今出川莞爾一笑。
「欸？為什麼呢？你這樣說，是不是因為你今年新年參拜的時候許下的願望，沒有實現。」
今出川覺得娜醬的思維偶爾也挺跳躍的，但她還是認真想了想，說道：「我並不知道我的願望實現沒有啊。」
西野七瀨不再看楓樹，而是很疑惑地盯著她看：「為什麼這樣說？為什麼你會不知道自己的願望是否實現呢。」
「因為我的願望其實和別人有關，所以能否實現，取決於她啊。」
她低下頭，貼近西野七瀨的耳朵，用氣音說道。
「原來小渡你是為了別人許願嗎？」
西野七瀨的眼神很認真，讓今出川也下意識認真回答：「是的。」
得到了這個回答，西野七瀨輕飄飄地嘆了口氣，緊緊地拽住她的衣袖，轉身要走。
今出川被拉得有些沒站穩，踉踉蹌蹌地跟上了。
「我希望小渡明年的願望，用在你自己身上。」
她說得有些漫不經心，彷彿只是一個小小的提議，又彷彿是一個玩笑。
「我目前沒什麼心愿。」
見到她頰邊的酒窩短暫地出現了一瞬，西野七瀨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臉頰肉，悶悶地說道：「怎麼會沒有心愿呢？那麼辛苦地備考——」
「欸，我其實沒有娜醬你想象得那麼辛苦啦。而且，怎麼說呢，這是我能夠憑自己的能力做到的事情，就不大想去祈求神靈。」
西野七瀨有些不滿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視線在微微揚起的下頜線頓了頓，然後又移到了滿地落葉上。
「但是，大家都是為自己而活的吧——新年願望用在別人身上的話，自己怎麼辦呢？」
「啊，我好像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今出川摸著下巴想了想，思索無果之後，她戳了戳西野七瀨，有些調皮地笑道：「我們不能再討論這些無趣的話題了，要不然會被節目組刪光的，對吧？」
她看向攝影師。
攝影師搖了搖頭，又揮了揮手，看上去還挺激動的。
今出川也沒再糾纏他，而是又拉住西野七瀨的手腕，「我們待會兒去泡溫泉？娜醬，這可是我第一次主動地單獨和人泡溫泉，請多指教啊。」
當然，這指的是主動。
像是被某人按在溫泉池裡之類的事情，實屬她這輩子最想刪除的回憶之一。
——遠在東京的白石麻衣今天打了好幾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