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制裁
「為什麼連上洗手間都要跟著我啊？」
對於今天一直緊跟在自己身邊的齋藤飛鳥，今出川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齋藤飛鳥擠開她，擰開水龍頭，裝模作樣地認真洗手。
還不忘擠兌了一句：「你未免自我意識太重了！誰跟著你了。」
雖然這話她說得理直氣壯，但心裡著實有些心虛。
時間要撥回到幾個小時之前。
在小渡被趕去化妝補救的時候，齋藤飛鳥接收到了來自於橋本奈奈未的任務——
「飛鳥，今天幫我看著一下小渡。」
所以，雖然娜娜敏並沒有對此作出任何解釋，但是齋藤飛鳥還是像接受到了長官指令的忠實列兵似的，一絲不苟地執行命令。
跟在小渡身邊，寸步不離。
今出川倒沒意識到是娜娜敏在從中作梗，她只是覺得，飛鳥今天尤其奇怪。
而且對她而言，更重要的是，花花這一天都對她愛答不理的態度。
所以對於飛鳥的粘人，困惑的同時，她並沒有很重視。
今出川擦乾臉上的水珠，額前的碎發被打濕成一縷一縷的，她很不在意形象地胡亂撩了一把，認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飛鳥，我其實一直不是個貪心的人，對吧？」
齋藤飛鳥微微抬眼，盯著鏡子里那個眼神清澈的少女，默默點頭，含糊地說道：「是這樣的。」
在偶像團體裡面的少女，無論如何，總會暗暗在意，誰的握手隊列更長，誰的call聲更大，以及誰的應援色海洋更閃耀。
或者，誰又上了某某雜誌，某某番組，衣服銘牌上，手提包logo，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拿來比較。
齋藤飛鳥偶爾就會很羨慕小渡在這些方面的洒脫——洒脫到了一種幾乎近於無欲無求的態度。
「雖然不想承認這是錯誤，但是，客觀來說，在偶像這份職業上，我有些貪心了，或許，我也在錯誤的路上疾馳。」
齋藤飛鳥不明白小渡在說什麼，她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光潔鏡面中少女的那一縷調皮地翹起的黑色發梢——
只在乾淨的鏡面上留下一個幾乎沒有痕迹的指紋。
更多的，無法染指。
「小渡，在我這裡，你從來沒有犯過錯。」
齋藤飛鳥輕咬了一下下唇，臉上有點燒，心裡覺得很是難為情。
所以她迅速垂下了頭，錯開了通過鏡子和小渡交匯的眼神。
今出川很認真地在思考飛鳥的話，躊躇了一下，很堅定地回答：「我最近發現，沒有人永遠走在正確的路上，而且，大多數時候，心知錯了，卻甘之如飴，不想回頭。」
齋藤飛鳥覺得她的發言很危險。
也很不像她。
在她問出口之前，今出川拍了拍她的肩，勾起嘴角笑了笑，眼神很亮：「但是，飛鳥，感謝你的信賴。」
見她轉身離開，齋藤飛鳥連忙小碎步趕上，緊跟在她的身後走進了休息室。
生田繪梨花正在和白石麻衣說著什麼，對於她倆推門而入，表現很鎮定。
很少見她這麼沉得住氣的樣子。
倒是橋本奈奈未和西野七瀨立刻抬起頭盯著今出川，讓今出川有些啞然失笑的同時，默默無語。
她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慢吞吞走到橋本身邊收拾東西——她倆的常用位置是挨著的，以前有多開心，此刻就有多後悔。
「你要回家？」
橋本奈奈未低聲問道。
今出川點了一下頭。
「你昨天也是這樣說的！」
橋本奈奈未揪住她的后領。
今出川本來想說自己昨天確實回了家，但又覺得這樣解釋下來，更說不清楚。
她目前還不想在其他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和生田繪梨花的關係。
所以她鼓了鼓臉，小聲嘟囔：「我媽媽在家呢。」
這讓橋本奈奈未更擔心了。
她想說——我就沒見你媽媽管過你。
但是話到嘴邊，又被咽了下去。
她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好看的眉頭，在不經意間緊鎖起來。
她換了個很明智的說法，「你最好在你家門禁時間之前回家。」
今出川撓了撓後腦勺，對這個對她而言略有些陌生的詞感到了些許新奇，「門禁？」
這下，橋本奈奈未明白了。
今出川家，沒有門禁時間。
她立刻伸手揪住今出川的后領，像是提溜著一隻小雞仔似的，「不行，你別回你家了。」
「？」
今出川不理解。
原本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熱鬧的深川麻衣也不理解。
「娜娜敏？」
她低聲地嘀咕了一句，又很輕地扯了扯橋本的衣角。
橋本奈奈未很堅持地重複了一遍：「我們一起走。」
她鬆開今出川，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今出川把雙肩包抱在胸前，緩緩坐下。
她沒有說話，但是不開心的情緒，顯而易見。
白石麻衣有些懵懵地打量了一下娜娜敏，又觀察了一下小渡，小聲提議：「今晚我想學做一道新菜，小渡你要來我家試一試嗎？」
「她不餓，對吧？小渡。」
橋本奈奈未很迅速地替今出川回拒了麻衣樣的邀請。
她輕輕地瞥了一眼白石麻衣，心想，麻衣樣老是被小渡糊弄，這次，還是別讓麻衣樣摻合進來了。
把事情的風險降到最低，可控性拉到最強，她就不信了——難道還會再生什麼波瀾。
即使這不符合自己的人生原則，即使這樣或許會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和那些無聊的大人們沒什麼區別，甚至，即使這會讓小渡排斥自己遠離自己。
但是，她真的不想看到，小渡做出錯誤的選擇，受到本可以避免的指責和傷害。
今出川皺著眉頭抬眼看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側的橋本奈奈未，雖說心裡有些小小的生氣，但還是選擇退步，小聲地應了一句，算是認了橋本的說法。
白石麻衣扁扁嘴，心想，小渡可真是不識好人心，胳膊肘往外拐。
自己可是想給她解圍誒！
明明不大開心，卻還是選擇娜娜敏。
可惡。
白石麻衣，此刻，稍微有些酸。
橋本奈奈未一手拎起已經收拾好的包，一手揪住今出川的衣服后領，「走吧。」
她邁出一步的同時，還不忘回頭對著深川麻衣說：「麥麥，我今天就不和你一起了。」
深川麻衣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原本已經抓起了包的手緩緩鬆開，身子往後靠了靠，有些僵硬地靠在了椅背上。
今出川一言不發地跟在橋本奈奈未身後，心裡卻在想剛剛飛鳥偷瞄自己的眼神——她明白了！
飛鳥這個小叛徒！
怪不得一直跟著自己。
肯定是被娜娜敏指使的。
「你不給你家裡打一個電話嗎？」
橋本的發問，打斷了今出川在心裡對飛鳥的譴責。
她撥浪鼓般地搖搖頭，「不打電話也沒事。」
反正最近也常常蹭麻衣樣家的飯，媽媽都習慣自己夜不歸宿了。
她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橋本奈奈未的心情稍微又沉重了些。
「行，那你想吃什麼呢？」
橋本奈奈未盡量放緩了聲音，面無表情地裝溫柔。
今出川沒有理解到她的這一點小小心思，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小聲嘀咕：「想吃麻衣樣做的菜。」
「你說什麼？」
這一下，威脅的意味，今出川倒是聽了個明明白白。
「我都可以的。」
她垂下眼，開始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