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風的影子
今出川和白石麻衣半道分開,一個人回到居所,摸黑走出玄關來到客廳的時候,室內只有從陽台落地窗透進來的淺淺月色。
魚缸里的金魚還在慢悠悠地搖曳魚尾,在藍色的水裡,盪出一圈圈漣漪。
今出川看了會兒魚,垂下眼,拖著腳步走到沙發邊。她拿起哆啦A夢抱枕抱在懷裡,重重地倒在沙發上,好一會兒,她才看向自己剛剛放在茶几上的禮物盒。
紅色絲帶被小心地解開,盒子里靜靜地躺著一個哆啦A夢的手辦。
大雄長大了,哆啦A夢要離開。
今出川盯著它發了很久的呆,然後摘下眼鏡,邊脫下衛衣,邊走進卧室。
按下門邊開關的剎那,室內明亮起來。
暖色的燈光並不能讓人覺得溫暖,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冒出了一個個小疙瘩。
而床上鼓起的一坨,著實地嚇到了今出川。
生田繪梨花的小腦袋很遲緩地從被子里探了出來,迷濛著眼睛,含糊不清地嘟囔:「小渡,你回來了啊。」
今出川拉開衣櫃,沉著地扒拉出自己的睡衣並迅速套在了身上之後,才重又轉身看向生田繪梨花,「你——」
生田繪梨花的睡意已經褪去了大半,清醒過來的她只來得及看見了小渡的光潔後背。
心裡有種淡淡的遺憾感。
生田繪梨花翻了個身,從側卧轉為平躺著,小聲說道:「本來想等你回來的,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今出川慢悠悠地扣著睡衣的紐扣,眼裡有一絲笑意,聲音也下意識柔和了些:「那你繼續睡吧,我去洗澡。」
「等等,等等。」
生田繪梨花幾乎要從床上蹦了起來,「我…我也要洗!」
像麻衣樣那樣,嘿嘿。
今出川立刻皺起了眉,「你沒洗澡就上了我的床?」
生田繪梨花眨了眨眼睛,有幾分委屈,「怎麼可能,你凶什麼凶!」
「洗過了澡,為什麼還要再洗?」
今出川有幾分無語,但還是退了一步,乖乖道歉,「我沒有凶你,抱歉嘛。」
生田繪梨花已經掀開了被子,「我也要洗澡。」
「那你先去。洗完了叫我。」
雖然有些不理解她為什麼還要洗,但是今出川很有眼力見地不再追問,默默走向了書桌,打算寫日記。
「為什麼——我指的是我們一起泡澡!」
生田繪梨花向來很直接。
今出川剛坐下,愣了一下,轉過椅子看著她,「這樣很麻煩誒。」
她嘴上說著拒絕的話,卻向生田繪梨花伸出了雙手。
生田繪梨花順勢坐到了她的腿上,勾住她的脖子,縮進了她的懷裡。
「小渡你可真是過分,我不洗澡就不讓我上你的床,但是你自己也沒洗澡,卻想要抱我。」
生田繪梨花重重地戳了戳她的臉頰。
今出川很配合地鼓著臉任由她戳,倒是沒有和她抬杠。
必須承認,在看到生田的那一刻,今晚過於強烈的孤獨感頓時消解得一乾二淨。
一個人住果然很寂寞呢,生田。
今出川最終也沒怎麼拒絕生田繪梨花的要求——她隱約知道,大概是花花對麻衣樣生起了些勝負欲。
這有什麼好比的啦!
不過,想到自己剛剛在菅井友香面前不受控制地暗暗較勁的樣子,今出川又有幾分心虛——好像自己也沒資格吐槽花花。
黃色的小鴨子在充盈著白色泡沫的水面上晃悠悠地前行,今出川時不時地伸出手指推一把,直到把小鴨子推到了生田繪梨花的身前。
「小渡。」
生田繪梨花在水下用腳趾碰了碰今出川的小腿,「這兩天好累喔,但是好開心。而且,今年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去年與紅白歌會失之交臂,真的很遺憾。
無論是對於乃木坂46,還是對於今出川渡和生田繪梨花。
今出川其實心裡還是有幾分遺憾的,但是注視著生田繪梨花此刻充斥著乾淨的笑意和滿滿的期待的眼神,她並沒有說什麼掃興的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去年許下的新年願望完全實現了。」
生田繪梨花的臉上是非常得意的笑容,「這下,你可不能再說我倒霉了。」
浴室里滿是水汽,朦朦朧朧的,生田繪梨花額上出了一層薄汗,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是泛紅的,像是被煮熟了的鴨子。
今出川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非要這麼論的話,明明是我許願的時候,許下的願望實現了才對。
你生田繪梨花還是那個每次都抽到凶簽的小倒霉蛋好不好。
「還有——小渡,你期待我的寫真嗎?」
生田繪梨花朝今出川靠了靠,帶動著細膩的泡沫和水流湧向今出川。
今出川抿嘴搖頭,「沒什麼好看的呀。」
其實今出川也有收到出版寫真的建議,但是她對此興趣缺缺,況且本來也不缺錢,所以擱置了這些提議。
對於生田繪梨花,則更沒有什麼好期待的了。
又不是沒有看過。
「切。」
對於今出川的平淡態度,生田繪梨花有些挫敗感。
她纏住今出川不放,耍賴道:「反正你要好好收藏。」
「等發售了再說吧。」
今出川拒絕痴漢行為,選擇敷衍戰術。
「可是你明明收藏了娜娜敏的寫真集。」
生田繪梨花將今出川的手腕扣在浴缸邊緣,很執著地想要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
「可是你就在我眼前啊。」
今出川認真地看著她。
生田繪梨花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句話——此刻,她只能聽見水聲,以及心跳的聲音。
今出川歪頭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出浴缸,在花灑下沖乾淨身上的泡沫之後,披上睡衣離開了浴室。
生田繪梨花咬了咬下唇,也跟著結束了這次泡澡。
泡完澡后,整個人都舒展了不少,畢竟兩天的live著實消耗體力,讓人肌肉酸疼。
今出川靠在靠背上,看著生田繪梨花走進房間,調侃道:「泡了兩次澡,你沒脫一層皮嗎?」
生田繪梨花哼哼了兩聲,掀開另一邊的被子也爬上了床,然後很滿意地嘆道:「你的身上沒有麻衣樣的味道了!」
「成熟女人的香氣不是很誘人嗎?」
今出川照搬了白石麻衣的話。
想到白石麻衣說這話時候的自戀語氣,她沒忍住笑了笑。
生田繪梨花倒是苦著臉看著她,很納悶兒,「難道麻衣樣比我香?哪裡誘人了呀?對了,你今天火急火燎地去見誰了?為什麼不帶我去?」
她終於在最後關頭想起了要緊事。
今出川的第一反應是想看看床頭的相框——但是生田這麼平靜,約摸是沒有發現。
於是她很鎮定地往下挪,躺得板板正正的,「去見欅坂46的兩位成員,你也認識啊,是友香姐姐,還有她的一個隊友。」
聽到菅井友香這個名字,生田繪梨花頓時失去了興趣。
她也跟著躺下了,只是姿勢和今出川的略有些背道而馳。
她抱著今出川的腰,故作老成,「時間真快,我們竟然都有姐妹團了,會一起錄節目嗎?上次我都沒看清她們人。」
「不知道。」
今出川有些困了。
她側過身,也抱住生田繪梨花,嘟嘟囔囔,「生田——」
可以住在一起嗎?
「幹嘛?」
近距離感受到對方濕熱的呼吸,生田繪梨花有一點點緊張。
今出川沒有再說話,只是手上加重了些力道。
成長的路上,總是會遇見一茬又一茬的人,也無法避免地會遠離一茬又一茬的人。
今出川渡的人生沒有錨點,和父母關係疏離,對朋友豎著心牆。
像風一樣來去無痕。
霧裡看花,悵然若失。
「晚安。」
她關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