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轉折?

  這個稱呼代表著與他之間的親近關係,也是單超等人的表態。

  簡單地安排完,單超幾人便匆忙告退,畢竟還有大把的事情等著去做,時間緊迫啊。

  當晚,劉志悄悄宿在了空置已久的東宮,將周來打發去了德陽殿。

  夜裡,總覺得有些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便乾脆起來披衣而坐,黑暗中靜靜地思索著。

  後日的朝議上,已經確認有人會發難,可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可理喻。

  幕後勢力到底想幹什麼?

  這樣虛張聲勢,並不可能把他轟下台,反而還很容易暴露他們的意圖。

  而且由於聯名的官員比較多,想保密基本上就是個笑話,明知故犯,為何?

  從之前的種種行為來看,這個利益集團的意見並不統一,有些行動甚至自相矛盾。

  他甚至覺得,其中有部分人並不是那麼堅決地要換掉他這個皇帝,畢竟他雖然進行了部分改革,但對士大夫集團也算不錯的了。

  捫心自問,劉志不相信,會有那麼多的人真心想來推翻自己。

  其中部分人,很可能只是想藉此擴充勢力,渾水摸魚罷了。

  這個設想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麼他們的行動看起來十分拖沓,給了他充分的時間來警醒和反制。

  後日的行動,或許只是他們拋出來的煙霧彈,為了迷惑自己的視聽。

  這也說明,其實那些人很清楚,他們有可能暴露了。

  他們,終於要行動了嗎?

  深吸一口氣,劉志的心中反而升騰起一股昂揚的鬥志,若說第一次剪除梁冀的行動,他還是摸著石頭過河,一多半靠的運氣。

  那這一次,他靠的純粹就是自己的努力,在與這些隱形勢力的鬥爭中,他覺得自己正在飛速地成長起來。

  雖然他離運籌演謀,鞭撻宇內之類的境界,還相距遙遠,但卻也算得上是步步為營,隨機應變了。

  只是手段還不夠成熟,運用起來常常捉襟見肘,漏洞頻出。

  不過,他相信沒有人是天生的政治家,還不都是在殘酷的朝堂鬥爭中,一步步鍛鍊出來的。

  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是否機變無雙,而是要不斷地總結,一點點艱難地進步。

  好在他還有許多後世的歷史經驗可以借鑒,既然他們意見不統一,那到時候最好採取分而化之,逐個擊破的策略了。

  劉志坐在窗前,仔細琢磨了半夜,覺得實在有些困了,這才倒頭睡去。

  第二日一早,楊儉便派了蘇曜前來求見,非常時期,他賦予了龍麟衛各骨幹隨時進宮的特權。

  「陛下,漢中那邊傳來消息,有人控制了為李固守墓的三個兒子,因為無法靠近,只聽到其長子李基曾高聲叫罵。」

  「有這種事情?都罵些什麼?」

  劉志也覺得莫名其妙,李固早已去世,其子目前情況下也都是白身,無權無勢。

  控制他們,能撈到什麼好處?

  「李基說:先父當日慷慨就義,臨死之前所寄血書,意在振聾發聵,警醒世人,卻不想被爾等不忠不義之徒強行曲解。」

  說到這裡,蘇曜抱歉地看著他,「後面可能被人給堵住了嘴,就沒有了。」

  「血書?」

  腦中靈光一現,他覺得自己已經抓住了事情的關鍵線索。

  劉志當初派人暗中保護李基等人,是擔心有逃竄的梁冀餘孽,會去報復他們。

  畢竟李固在與梁氏集團的鬥爭中,為劉志爭得了輿論上的支持,他的死,也讓那些原本沉默順從的公卿們,開始人人自危。

  而他們如今手無縛雞之力,又身處鄉間野外守陵,實在太容易成為有心人的目標了。

  可沒想到,這一偶然為之的舉動,卻為他無意中帶來了轉機。

  「蘇曜,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李公在獄中一共寫了幾封血書,分別都寄給誰人?」

  那次在北門獄探監,就是蘇曜陪著董班一起去的,難怪楊儉會派他來彙報。

  除了遠在沛縣的董班,沒人比蘇曜更清楚其中的細節了。

  「回陛下,臣記得很清楚,李公一共寫了三封血書。

  一封留給自己的兒子,一封給了當時的太尉趙戒,最後一封是給那時的司徒胡廣。

  這三封書信都是臣親手所寄,絕不可能弄錯。」

  「趙戒?胡廣?」

  劉志嘲弄地「呵呵」一笑,「那你是否知道血書的內容?」

  「當時李公是直接在我們面前寫的,並沒有要求迴避,所以臣確實知道內容。」

  說罷低頭略一思索,便朗朗背誦。

  「固受國厚恩,是以竭其股肱,不顧死亡,志欲扶持王室,比隆文、宣。

  何圖一朝梁氏迷謬,公等曲從,以吉為凶,成事為敗乎?

  漢家衰微,從此始矣。

  公等受主厚祿,顛而不扶,傾覆大事,后之良史,豈有所私?固身已矣,於義得矣,夫復何言!」

  其言辭慷慨激昂,令人聞之動容。

  劉志沉默半晌,這才嘆道,「李公忠義之名,當傳頌千秋矣。」

  又問道,「趙、胡二人的內容是否一致?二人接到信都有何反應?」

  「當時李公一式兩份,內容皆是如此,趙戒看完當場痛哭,並言愧對先王。

  而胡廣看罷卻一言不發,只是淚流滿面,過後大醉一場。」

  聽起來他們的反應都很正常,劉志對心理分析不是很在行,但總覺得其中蘊含著某種玄機。

  「傳徐璜。」

  此人極其擅長心理分析,洞悉人心,這一點讓劉志都佩服不已。

  他出身低微,又加上當初做過小偷,所以善於察言觀色,觀察環境,對危險的預期比較敏感。

  可若是單憑著隻言片語,就要分析出事情的深層本質,他確實做不到。

  一時徐璜來了,劉志示意蘇曜將來龍去脈又詳細地說了一遍。

  徐璜比他更細緻,追問了一些關於他們二人當時的表情和事後一段時間的表現。

  甚至後來罷官之後的言行舉止,都沒有放過。

  尤其是近期二人的行蹤,更是問得十分的詳細。

  到最後,他卻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疑問。

  「你說趙戒隱居在鄉下山莊,閉門謝客?那麼,怎麼證明他一直在裡面呢,龍麟衛的人可有親眼目睹?」

  「這……」

  蘇曜一時語塞,「雖然我沒負責這件事情,但大體還是知道一些,龍麟衛密探確實只遠遠見到他在山莊中走動,並未近距離接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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