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驚天大案
想法是好的,他與張陵、尹勛、袁湯和袁盱、楊儉、徐璜還有曹騰等等謀划良久,挾雷霆之勢,橫掃朝堂。
後續走向如何,會不會按照事先設定的路徑來走,只能見招拆招了。
這場大清洗,不僅僅是京師,地方上也同時發難,各地的屯田校尉與督郵,也開始了獵捕行動。
用最快的速度抓人,公布罪名,然後審判下獄,除了一些小嘍啰,到目前為止,風暴雖然猛烈,卻並沒有大開殺戒。
攫欝攫。按照大漢的一貫規矩,六百石以上官員,需要經過兩遍的審判,如果是死罪,還要皇帝親自批示才能執行。
當然,對於那些小角色,殺了就殺了,這種大清洗面前,沒有一個世家會選擇保護他們。
厺厽 筆趣閣 flyncool.com 厺厽。這些人平日里狗仗人勢,惡事做盡,是直接欺壓百姓的執行者,所以對於這批人的死,上面無動於衷,下面拍手稱快。
一時間民心所向,到處都在傳頌陛下的恩德。
龍麟衛趁此機會編撰了一些民謠,四處傳唱,歌頌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他成為了一個一心為民的好君王。
卻說朝會之上,當張陵拋出這爆炸性的消息,瞬間便掀起萬丈狂瀾。
要知道,韓演曾經當過司徒,妥妥的三公之一,受到梁冀案的牽連罷免之後,不出三個月便能東山再起,可見其勢力之廣。
在座的諸位臣工,與他有利益關聯,或者是姻親關係的,不在少數。
拔出蘿蔔帶出泥,韓演的罪名若是坐實了,將會帶出一大片人來,頓時大殿中氣氛緊張起來。
「准。」
劉志的聲音平穩而威嚴,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是皇帝親自主持的一場大戲。
想想昨日的驚人陣仗,許多人聰明的選擇了緘口不言,打算先看看形勢再說。
「此乃韓演的詳細罪證,請陛下過目。」
厚厚的一本卷宗呈了上去,劉志隨便翻了翻,然後便直接扔給了唐衡,「撿緊要的念給他們聽聽。」
隨著唐衡抑揚頓挫的悠揚聲音響起,滿堂公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要說韓演平日里人緣還是不錯的。
家世好,脾氣和善,人又很能幹,而且行事雖然算不上很低調,但也絕不是那種猖狂又目中無人之輩。
多年來,韓氏家族不顯山不露水,看上去與其他一流世家沒什麼兩樣,但誰也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累積十多年的時間,居然能夠貪污上億錢。
多年來利用手中權力,直接為家族安排了八十多人,間接的就更多了,其中許多人都已經是帝國的中層官員。
韓氏家族巧取豪奪霸佔了數千畝良田,山林和旱地湖泊不計其數,其家族子弟欺男霸女,因各種原因打死普通平民數十人。
家族之禍,身為族長的韓演,難辭其咎,而本人的罪責也不小,當然,這謝罪名雖然重,卻不足以使一個一流世家徹底毀滅。
所以,重頭戲還在後頭,當年有件驚天大案,一直被蒙在鼓裡,沒有昭告天下。
那就是梁冀毒殺小皇帝劉纘的事情,彼時他雖然扳倒了大將軍,但由於劉志並未實際掌控朝廷,所以便用了叛國的罪名。
巘戅筆趣閣戅。也算是給梁太后和梁女瑩留了一點面子。
但現在梁太后已經去世,而梁女瑩也發配去守墓,不存在任何的阻礙,因此這個案子的真相也可以大白於天下了。
漢質帝去世的時候,韓演是宗正,專門負責皇室事務,所以這件事情梁冀要想辦成功,韓演肯定會在其中扮演善後的角色。
下毒謀害皇帝,這是何等惡劣的罪行,除了主犯梁冀之外,其餘從犯也一樣是殺頭夷三族的重罪。
而關於梁冀謀害漢質帝的前因後果,這幾年來,劉志已經陸續搜集了許多證據。
其中包括太醫令孫乾的供詞,當年負責伺候他的部分宦官供詞,以及李固生前親筆書寫的質帝崩逝經過。
還有梁氏家族的梁讓證詞,至於人證則有當年漢質帝的貼身內侍,從渤海王府帶過來的忠心老黃門,王跣等人。
「這是弒殺孝質帝的全部卷宗,臣已經抄錄了上百份,諸位都看一看,若覺得有什麼疑點和不公,盡可以提出來。」
張陵揮揮手,立即有侍衛呈上百來本卷宗,人手發了一本,概莫能外。
卷宗裡面的記錄,條理清晰,嚴絲合縫,將此案的來龍去脈描述得一清二楚,確實沒有什麼可以詬病的地方。
若實在要挑剔,只能說其中很多證人都已經去世,活著的人證雖然身份給力,但卻太少。
其中李固的手書是最重要的證詞,他的筆跡大部分人都熟悉,且其子李燮亦可以出任旁證。
再聯想起昔日漢質帝無緣無故暴病而亡,時任太尉的李固的確是第一個趕到現場。
當晚便有流言傳出來,說陛下因為一句「此跋扈將軍也!」,被梁冀懷恨在心,更擔心他以後難以控制,所以便下了毒手。
彼時小皇帝身邊伺候的人幾乎都是梁冀安排的,在他所吃的一碗湯餅中,投了砒霜。
劉纘吃完腹痛難忍,當時正好在宮中的李固聞訊趕來,小皇帝便求他,「朕中了毒,得水可活。」
李固正準備給水,卻被梁冀給攔住了,說小皇帝只是腹痛,不能亂喝水,太醫令孫干與他沆瀣一氣,也連聲證明。
李固一猶豫,劉纘便已經倒地不起,再搶救卻已失去良機。
此情此景,李固立刻明白自己上了當,可惜悔之晚矣,陛下已經龍馭賓天。
因此李固立刻要求驗屍,只是宮中被梁冀掌控,身為太尉的他竟然無能為力。攫欝攫
回去后他故意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希望能引起皇太后的注意,徹查此案。
身為梁氏的一份子,梁太后即使有所懷疑,但依然選擇了幫助兄長掩蓋罪行。
僅從這一點上來說,梁氏的覆滅就半點兒也不冤枉,劉志能夠留下樑不疑一脈,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眾人越看臉色越凝重,只覺得額頭冷汗岑岑,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沒有任何人,任何世家擔得起。
此時人人都在暗自慶幸,幸虧自己剛才沒有貿然開口為他辯解求情,否則此時恐怕難逃同黨的嫌疑。
不過,由於梁冀一案當時就殺了不少人,後來趙戒叛亂所殺的部分人,也與此有關。
所以到如今,能夠牽連此案之中的人,朝堂上已經微乎其微,否則,只怕又是血流成河了。
「若諸位無異議,明日刑部和太尉以及司隸校尉共同審理,如罪證確鑿,當夷三族!」
這句話劉志說得很平靜,卻莫名的讓人背脊發寒,人人自危。
如此震爍古今的大案子,性質實在是太惡劣了,不可能有人蠢到跳出來表示意見。
這種時候,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趕快跟韓家撇清關係,尤其是與韓氏家族有姻親關係者,更是戰戰兢兢,生怕因為此事連累了自己。
朝堂上頓時一片死寂,大多數的人臉色都十分難看,此案早已過去多年,陛下早不翻出來,晚不翻出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徹查。
很明顯有其他的用意,但這個用意是什麼,很多老政客都回過味來了,只是他們不知道陛下到底打算做到什麼程度。
要達到什麼效果才會罷休,會不會從此大殺四方,停不下手來……
浸淫官場多年,此刻他們都有些慌了,遇到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皇帝,一切都是未知,誰也不知道明日是雨過天晴,還是暴風驟雨……
毒殺小皇帝的案子,當天便不脛而走,震驚了整個京師,昔日的流言再次被挖出來。
百姓們心中都有一桿秤,他們不用任何證據,早已在心中給出了判斷。
特別是其中還涉及到德高望重的老太尉李固,出於對他的敬重和信任,很多儒生和平民都下意識地覺得此事毋庸置疑。
舞陽韓氏,頓時便成為千夫所指的惡賊,協助梁冀毒弒皇帝的逆臣,如此惡行,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與百姓和儒生們相反的是,各世家都籍籍自危,他們不敢找皇帝探口風,便把主意打到了太尉尹勛頭上。
如今的尹勛,在朝廷中可以說是風頭一時無兩。
此時三公缺員一人,更由於御史台和尚書府的崛起,九卿又逐漸式微,所以他的地位更加特殊。
找他來打聽消息的人絡繹不絕,為了平復世家的惶恐情緒,免得他們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尹勛幾乎來者不拒,全部接待了。
當然,他也沒有給出任何明確的答案,雖然含糊其辭,卻也婉轉地表達了一個觀點。
那就是,陛下的主要目的是震懾,而不是清洗,所以只要他們夠謹慎,夠配合,事情就會控制在一個合理的度中,不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當然,如果誰非要與陛下做對,頑抗到底,那結果會如何,就不好說了。厺厽 筆下文學 bxwx.co 厺厽
這番操作,給許多自認為沒有大劣跡的世家,吃了定心丸,他們知道了陛下的真正目的,明白與自己無關,也就不會再恐懼害怕。
更加不會給出錯誤的判斷,跟隨那些激進派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另一部分世家,自知家族弟子良莠不齊,某些人平時確實是貪贓枉法,無惡不作。巘戅bx戅
但家族的大部分人還是好的,沒有什麼大惡,所以他們選擇了繼續觀望,準備看形勢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如果陛下真的不打算株連家族,那麼很大程度上他們會丟車保帥,放棄這部分家族毒瘤,換取長久的平安和榮耀。
但仍然有部分世家,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如果陛下的真是目的是徹底整頓吏治,那麼他們肯定會在劫難逃。
家族即使不會全軍覆沒,也會元氣大傷,從一二流的世家位置上跌落神壇,從此再難恢復。
要知道個人遇難,只要家族不倒,隨時都有可能東山再起,但如果倒下的是整個家族,那麼不會有任何機會重新再來了。
因此他們心憂如焚、惶恐不安,開始積極地暗中串聯,希望藉由更多的力量來向陛下施壓,從而讓他收回成命,逃過此劫。
至於韓演,在所有人心中,都已經成了個死人,恨不得從來就不認識他才好。
這種時候,誰都忙著和他劃清界限,撇清關係,甚至有膽小的,用最快的速度休掉了韓家的女兒。
同樣也有立逼著韓家休妻,搶在韓家審判定罪之前想把自家女兒接回來的。
因為按照大漢朝的律法,夷三族的範圍其實並不是固定的,西漢初年,夷三族是指父、子、孫三代,也就是說以宗族為主導。
但後來漸漸地就亂了,有時候會以父族、母族、妻族為準,還有的以父母、兄弟和妻子為三族。
具體行刑時如何決定,就看罪名和皇帝的意思了,但一般情況下,出嫁的女兒不會被株連。
嫁過去還沒有生育的新婦,娘家如果夠強硬,也可以逃脫懲罰。
由於韓氏是舞陽有名的大家族,人丁興旺,與他有姻親的又大多數都是名門望族。
在此情況下,如果執行過於嚴格,那麼牽連的大家族也太多了些,此時那些接人的,其實都是在試探陛下的態度。
如果皇帝不準任何家族接回自家女兒,那麼表明他們也有風險,反之則不會牽連到他們頭上來。
劉志本來就不打算多加株連,在他的授意下,刑部也採取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政策,對這些暗箱操作進行了默許。
只要能夠不連累家族,又有幾個人會同情憐惜韓演?恨不得死得越快越好,免得自己沾了晦氣。
第二日,朝廷對韓演進行了公審,對於其他的罪名,面對鐵證如山,韓演沒有試圖狡辯,很爽快地認了罪。
能夠走到司徒的位置上,他也自有其過人之處,絕對看得清形勢。
但對於與梁冀同謀毒害小皇帝一事,韓演堅決不認,但他身為宗正,當時皇帝的葬禮都由他來操辦,說不知道陛下是被毒死的,誰也不信。
但韓演清楚,這罪名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承認,所以一口咬定當時入棺封殮之事都被梁冀的人親自把持,他根本沒有機會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