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冤家路窄
「陛下？始祖大人？馬庫斯，你在么？」
裡面沒有任何回應，不過喬楓也只是試一試。
他用手中的青銅鑰匙挨個試探鎖孔，確定一個是對應的，伸進去可以轉動，有金屬轉動和摩擦的聲音，但整個黃銅鎖盤是解不開的。
看來還是要上手段，不過所需要做的工作精細而又繁瑣，所以他確認老鼠還存活后，決定先把身上的護具和裝備脫掉一部分。
皮手套摘掉，滿手都是汗漬，鬆開袖口的綁帶，汗水順著胳膊直流而下。費勁的把頭罩和肩膀綁紮和粘結的地方撕開，才能將防毒頭罩脫掉。
空氣的流通讓他面部清爽很多，頭髮仍濕漉漉的一縷一縷的粘在他臉上，一個月沒有修剪，他的頭髮已經長長了很多。
悠長的吸了一口氣，呼吸終於不再需要那麼用力，乾燥密閉的空氣聞起來也倍感清爽。
他拿出一塊布，將手上臉上頭上和面罩里的汗水擦乾淨。給過濾器重新換置了濾盒和濾液，放在趁手的地方，以備出現意外隨時可以拿起來戴上。
他身上和鞋子里的汗水更多，但還可以忍受，便不再多理。
沒有模糊塑料眼罩遮擋喬楓可以看得更清晰，他重新檢查一遍銅門，確定嚴絲合縫，裡面什麼機關不知道，但是現在想打開確實只有用非正常手段這扇銅鎖盤才行。
確定后就迅速動手，喬楓將背後的木架放不礙事的地上，從中取出銅爐、木炭、v字木片、雷酸汞溶液等道具，分成七份製取了乾燥的雷酸汞，並小心的推入鎖孔的深處，又剪開等長的七根導火索，插入到鎖孔中，同時點燃后跑到遠處躲避。
引線燒盡后，幾乎連在一起的脆響從七個鎖孔中爆出，他等了一會，遠遠的觀望確定沒有啞彈。這才走進觀察定點爆破的效果。
圓盤上七個鎖孔都跟喇叭口式的向外鼓起來且都破損，借著火把的亮光往裡看，鎖芯的結構全部被破壞了。扭動圓盤上的把手，可以輕微轉動，但耳朵貼近了聽聲音，似乎有很多瑣碎的零件卡住了。
「喂，有人么？」他又用手使勁錘了幾下鐵門，貼著門的耳朵還是沒聽到任何動靜，看來這兄弟倆睡的很死啊。
不能再用爆破法了，一個是裡面的碎片無法用爆破清除，另一個是一次小威力的爆破他覺得可能還沒事，如果次數多了，觸發裡面的機關可就功虧一簣了。
因為鎖芯是在鎖孔裡面的，所以為了讓鎖孔內部能長時間浸泡在酸液中，他特意帶了很多膠泥。用這些膠泥向壘燕子窩一樣在每個鎖孔下面搭建了一個凹陷的泥台，王水配置好后從這裡灌入，不用擔心流出，也可以讓鎖芯多浸泡一會。
王水不易保存，需要現配。從木架中翻出裝有硝酸和鹽酸的陶罐，按比例配好后，均勻的倒入鎖孔中。剩下的時間就是等待酸液對鎖芯的侵蝕和經常換液與嘗試轉動把手。
老鼠依舊存活著，火把也燃燒的很旺盛，暫時空氣質量都是有保障的。在這山體內部，外界的喧囂沒有一絲能傳進來，城堡中瀰漫的毒氣也是最致命的防線，不擔心會有人打擾。
等待的時間喬楓細數自己這一月經歷的往事，不勝唏噓。
該沒什麼意外了，一會破開大門，抽取馬庫斯的血液再注射到自己體內，他就從此告別短生種的命運，不再做人了。
之後再睡一覺，就能回到那個原來的世界……
世界總是演變的，計劃總沒有變化快，他剛來到這個世界不過想苟且偷生，現在則在這裡挖馬庫斯的墳。
巴西爾二世應該還活著，克萊恩應該還活著，盧西安和加西亞應該也還活著，也許羅馬人和狼人的盟友關係也不會存在太久，還有索尼婭，她與盧西安也許未來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她的孩子也能夠順利降生……也許。。。無所謂了，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嘎啦~」
靜謐的通道內部突然傳來石塊碎裂的聲音，非常清晰。
有人來了！
高度緊張的喬楓立刻意識到，雖然他確定不可能有任何生物能夠從毒氣中存活，但他必須要立刻準備戰鬥。
沒把防毒面罩重新套上，毒氣滲透進通道深處並殺死他還需要一個過程，但如果因為視界受限被人突到近前，那才是萬劫不復。
喬楓迅速將剩餘的幾根燧發槍插到腰上，而手中則是端著上好弦的手弩，直直的瞄向石門處。
「嘎啦~嘎啦~」聲音更近了，那是沉重的步伐踩到碎石上發出的聲音，好像只有一個人。
最後的腳步聲停在了石門後面，不再有動靜。
喬楓全神關注的注視著石門處，全身的肌肉都緊張起來。門后似乎有巨大的力量在推動，兩扇石門同時「吱呀呀」的被推開了。
「到底會是誰呢」喬楓握緊了手弩，食指放在扳機上。
「嘣！」
一道爆炸聲從石門后響起，火光和彈片從門縫中濺射而出，半扇石門被爆炸的威力頂的完全打開，灰塵和濃煙遮蔽了門口。
煙霧漸散，只能看到一個狼人的下半身露出來。
喬楓沒有主動過去查看，而是先把手弩中的實心箭矢換成存儲著硝酸銀溶液的箭矢。他準備再等一會，如果還沒動靜，他就戴上防毒面具過去查看。
最好的辦法是不管不顧，再扔一顆手雷過去，但他怕兩次爆破把石門徹底炸倒，讓毒氣可以完全進入，而如果真的有狼人可以在毒氣中生存，並且不止一隻，那麼他戴上防毒面罩戰鬥的話就會陷入被動。
並沒有多久，一扇圓形臂盾從門后伸出，被一隻結實有力的大手抓住，隨後頭臉露出，那是一個長發披散的粗獷男人——盧西安！
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半邊身子躲在盾牌後面，匍匐著前進，將另一個已經逐漸變為人形的狼人拖拉進了通道中，然後用腳重重的關上了石門。
「加西亞！加西亞！」
盧西安大聲呼喊著另一個躺倒的男人，那個人整個下半身一片血肉模糊，兩條腿怪異的扭曲著，連胸前和頭上的護甲也有大片的損壞，殷紅的鮮血潺潺流出，雙目無神，連嘴角處也在滲血，即便是以狼人的強悍體質，眼見也是活不長了。
喬楓並沒有輕舉妄動，他的弩箭穿透力不足，釘到盾牌上的話是無法傷害到對方的。燧發槍可以破甲，但是距離太遠他沒有把握正中要害，只是嚴陣以待，靜觀其變。
同時他觀察盧西安和加西亞的著裝和攜帶的器具，明白這兩人是怎麼穿越毒氣的屏障的了。
他們身上都掛滿了鼓鼓的皮囊和盛水的小木桶，加西亞全身濕漉漉的且身受重傷，而盧西安則兩者都沒有。
「你們TM的還真有招啊。」喬楓心中罵道。
顯然而明白的方式是，加西亞變成巨狼，盧西安騎在他身上，各自用氣囊中的空氣呼吸，而盧西安則閉著眼舉著水桶一直傾倒水流沖洗加西亞的眼睛，這樣兩者配合憑藉強悍的生命力和體能，才能衝到這裡。
不過他們如此了解毒氣的殺傷機理，應該也付出了不少同族的代價，而他倆身為頭領也不惜以身犯險，可見對威廉的重視以及對他的猜疑。
「喬布斯，果然是你！」
盧西安轉過頭，盾牌后露出半張臉，那雙通紅的眼睛惡毒的望向喬楓，沒有遮掩的袒露內心的殺意。
「盧西安，我們可以談一下，我們不是敵人，剛才那只是意外，我不知道來的是你們。」
喬楓決定還是先穩住對方，同時將一隻手偷偷放到腰間。
「你去地獄跟加西亞說吧！」
盧西安單手擎著盾牌只遮擋住上半身便咆哮著向喬楓大步走來，完全視喬楓手上的弓弩如無物。
「聽著，盧西安，剛才那種威力的爆炸物我身上還有很多，如果你不想和我同歸於盡的話，最好就站在那裡不要動。」
盧西安站住了腳。
「那你為什麼不使用你的煉金道具呢？你這麼說是懼怕我靠近你么。」說完又繼續擎著盾牌向喬楓處走了幾步。
「停下！盧西安，你不想再見到索尼婭了么？還有那你未出世孩子。」
喬楓見唬不住對方，又拋出殺手鐧。他倒是希望對方靠近，但是更怕對方在他燧發槍射程外突然加速，即便是在筆直的通道中，他也沒把握用簡易燧發槍一擊命中高速移動目標的軀幹要害，而硝酸銀弩箭又無法一擊斃命，這要是被對方近身……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所有的陰謀都是自你而起，那些信和假消息也是你偽造的。」話雖這麼說，盧西安還是停住了腳步。
「索尼婭到底在哪？！」。
「好了，都是陰謀家，你坑死的人也不少。大家再爭下去只會兩敗俱傷，現在這裡只有你和我，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盧西安也冷靜了下來「你又想給我挖套么？我對你不信任。」
「你必須信任我，除非你願意看到加西亞死在你面前！」喬楓指了指已經血流一片的加西亞。
「關押馬庫斯的和威廉的大門馬上就要被我解開了，之後我拿馬庫斯之血，你帶走威廉，雖然概率很低，但也許還能用威廉的血救他一命。」
「再之後，只要你能保證我的安全，我就告訴你索尼婭在哪，我發誓她還活著，之後我們就各自分道揚鑣。」
喬楓提出一個可行***，並努力分散對方的注意力「對了，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羅馬人還在圍攻城堡么？為了保證我不食言，你可以把我交給羅馬人，甚至交給你哥哥也行。」
「沒有羅馬人了，水庫已經開閘了，巴西爾二世和他的軍團全死在洪水裡了，克萊恩也被我親口下令殺死了。」盧西安冷漠的接連說出兩個震撼的消息。
「他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喬楓心中疑慮道，但好像說的是實話，這讓心裡感受不太對勁。
加西亞已經躺地上了，算上維克多這個便宜岳父和消蹤匿跡的索尼婭，盧西安所有的親屬都被自己搞沒了。喬楓皺眉想到。
就在剛剛自己拆門的這段時間內，羅馬人的幾萬大軍就這樣灰飛煙滅了么？難以置信，那這樣說的話.……
「維克多，克萊恩，包括巴西爾二世，全都死了，那這樣說的話，你是最後的勝利者了？」
「是啊。狼族是這次戰爭的唯一勝利者，未來，這片大地也將由狼人主宰。」盧西安對著喬楓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
不好！
喬楓反應過來瞳孔一縮，心道一聲不妙，盧西安其實已經完全不相信他了，剛才說那些只是在觀察自己及周圍環境好擇機下手，但想反擊也來不及了。
「去死吧！」
盧西安大臂一揮，手上的圓盾高速旋轉著向喬楓的面門急射而出。
喬楓慌忙下蹲低頭躲避，他之前就感覺對方不對勁，才將將躲過，飛馳的圓盾貼著他的頭皮擦了過去，打到牆上炸裂開來，紛飛的木刺和石屑將他臉上擦出道道血痕。
但盧西安也趁著喬楓躲閃的機會加速奔跑突進上前。
「一起死吧！」
喬楓大喝一聲，將腰上的手雷扔到地上。
馬上殺至近前盧西安猛然剎車，強健的雙腳踏住地面用力一蹬，一個后跳退出四五米遠，在空中便全身膨脹異變成一個巨大白色狼人，並蜷縮成一團，雙手護住頭臉。
手雷沒有爆炸，喬楓根本沒有拉繩，他趁著對方落地的空擋，單膝跪地雙手握住弓弩保持穩定，瞄準對方的胸部將灌注有硝酸銀溶液的箭矢發射了出去。
但提前量算多了，弩箭射中的是盧西安的腰部，半截箭矢釘入其中，銀離子針對狼人的巨大殺傷力得以顯現。
落地的盧西安根本站不穩，向後滾了兩圈，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同時狼人外形也退回人類外貌，全身的皮膚變得青黑，皮下血管高高隆起，蠕動扭曲著，彷彿有無數的小蟲在體內攀爬。
盧西安拔出腰上的弩箭拿到眼前端詳，沖著喬楓怒罵「陰險的雜碎，這不是鍍銀箭！」
喬楓沒有回答盧西安問題的任何慾望，他一言不發的抽出右腿上存放的硝酸銀弩箭，準備就在遠距離一發一發的射，將面前的敵人從肉體上徹底消滅掉。
盧西安看到喬楓的動作，咬緊牙齒，從逐漸崩潰的身體中擠出力量，一個后滾，挨到了加西亞的身旁。
喬楓換好弩箭上好弓弦瞄向盧西安，盧西安卻是已經一隻手撐住牆，另一隻手提住加西亞的屍體擋在身前，步履蹣跚的向喬楓這邊緩緩移動。
「我要殺了你，咳咳，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加西亞被擎住脖子提離了地面，腦袋耷拉著斜靠在肩膀上，圓睜的眼睛無神的望向前方，血液在重力的作用下彙集到腳上，流淌到地面。注入體內的銀液可能已經損傷到盧西安的腦子，含糊不清的咒罵聲從加西亞的屍體後傳來。
盧西安果然夠狠，不過已經沒有意義了，硝酸銀溶液造成的侵蝕已經嚴重傷害了對方的運動能力，失去高速突進的盧西安已經沒有近身的機會了。
喬楓放下手弩，拔出燧發槍，對方緩行的速度正好讓他從容的進行瞄準，待對方距離適中后，瞄準對方的胸部，扣動了扳機。
「嘭！」
高速飛行的彈丸直接將作為盾牌的加西亞身子打成了兩截，屍首打著旋的撞到了兩側的牆壁上，擦出一片血跡。
而盧西安同時被巨力撞到牆上，靠牆癱倒在地，他的右胸整個被打爛，肋骨白岑岑的骨茬暴露在外，肺葉、碎肉、和其他臟器的碎片潑灑一地，絕對是致命傷。
喬楓抽出另一根燧發槍，快步走到近處，瞄準對方的頭。
盧西安造型怪異的斜靠在牆壁上，雙眼直直的望向喬楓，但在胸口破損處散落的臟器蒸騰的熱氣氤氳下，卻愈發渙散失去焦距，快速流逝的血液已經讓他做不出任何錶情表達，半張著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嗚咽聲中只有血沫從口中吐出。
「砰！」
盧西安的頭顱像被錘爆的西瓜一樣炸裂，潑灑粘膩在走廊的牆壁上猩紅一片。
喬楓鬆掉手中的槍，任由其掉落在石板地面上，發出「鏗鏘」的撞擊聲，依靠著另一面牆壁坐到地上喘息。
這個世界的主角，位面之子，盧西恩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