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美女再相約
保安的工作和生活都很枯燥乏味，幾乎每天都面對著相同的場景。那一天天流走的日子，就像是翻版和複印出來的。
但對劉子真來說，如此平靜的生活，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
他每天都是獨自往返於宿舍和單位之間，不肯與同事們多交往。在眾人的眼中，他就是一個悶葫蘆罐。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經歷，更不想讓他們撞到自己被追殺的殘酷場面。
即便是他十九歲生日那天，也是獨自到附近的麵館吃了碗面，絕不肯招呼別人。
偶爾上網看看抖音，尋找些樂趣。他發現自己那段視頻已經被二十多萬人看過。但他不肯再加那些人的微信，也不再回答任何提問。
他之所以保留著那段視頻，只是因為觀眾多得離譜，刪掉了有些可惜。
不知不覺間，半個多月過去了。
晚上的時候，他盤坐在椅子里，照例修鍊功夫。
這種修鍊不但能提高功夫境界，還能讓他靜下心來，暫時忘掉所有煩惱。
兩個小時過後，他停了下來。剛想翻看抖音，猛聽手機「噹啷」一響，提示他微信上有人留言。
「放寒假嘍！我好興奮哦！」是「我很朦朧」發來的簡訊。
劉子真沒有回她。
「雨瀟瀟，你在嗎？」韓娜問道。
劉子真繼續沉默著。
「雨瀟瀟！！！你說句話呀！！！雨瀟瀟！！！」韓娜用了九個驚嘆號催促著劉子真。
「饞我？我都沒有放寒假的資格。」劉子真回道。
潛意識裡的孤獨感，催發了他交流的衝動。
既然韓娜不是「童謠」里的人物，聊聊閑篇自然就成了一件很放鬆的事情。雖然上次韓娜騙了他，畢竟不是惡意的，只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而已。
「哈哈。我想和你見面。」韓娜主動提出約會。
「我只是一個窮小子，對美女的盛情相約，受之有愧。」劉子真拒絕了。
「雖然受之有愧，但又卻之不恭呀。哈哈。」韓娜還發了個「陰險」的圖標。
劉子真沒有立即回答。他猶豫起來。
他當然記得韓娜說過的話。她說放了寒假就可以來專心幫我。
她能幫我什麼呢？幫著我發「抖音」視頻，接著在大海里撈針嗎？那種丟人現眼的事情，做一次都多餘。
或者又拿出一筆錢來，叫我隨便去花？那錢是絕對不能隨便拿的，那是在打我自己的臉。
她是在同情我，但同情解決不了問題。
劉子真對她所說的「幫我」不敢抱什麼希望。
先賢們都說，希望越豐滿，現實就越硌得慌。
「雨瀟瀟！！！我想和你見面！！！雨瀟瀟！！！」韓娜窮追不捨。
被有錢的美女上趕著約會，還是迫不及待的那種，這誘惑力有多大，你經歷過嗎？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劉子真妥協了。
他想看看，這美女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葯。
「明晚，老時間，老地方。」韓娜在文字後面，加了一個「愉快」的表情。
劉子真又是提前半個小時，早早來到崇德咖啡廳。
他走進大廳，來到服務台的側前方。看到那個叫高茜的女孩子，仍舊站在服務台里。
這時，高茜也看到了他。女孩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從服務台後面跑出來，嘴裡高喊著：「劉先生，您來了！」
旁邊的客人聽到這聲驚呼，都向她望了過來。
高茜並未覺察別人在看她，直接奔到劉子真跟前。可是面對著劉子真，她似乎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抿著嘴笑，然後流出了眼淚。
「上次有些冷淡，這次可又熱情得過頭了。」劉子真淡淡地說。
「謝謝您上次救了我。」高茜擦了擦眼淚。
劉子真明白了。韓娜很給面子，果然沒再為難她。
他點點頭，「你忙著吧。我去109了。」隨即向邊門走去。上次隨大堂經理去包廂區域，走的就是這裡。
「我帶您去。」高茜搶在前面。
來到走廊人稀之處，劉子真問道：「你們為什麼怕韓小姐？難道她是你們老闆？」
「她不是，可她哥哥是啊。」高茜揚眉說道。
怪不得呢！原來這崇德咖啡廳姓韓。
109包廂應該改名叫「韓娜包廂」。
高茜低聲說：「別看她對你們這些同學那麼好，對我們可冷酷了。我之前那個站櫃檯的女孩子，就是被她轟走的。」
劉子真笑著說：「你說過的話，我不會告訴她的。」
高茜驚得用手捂住了嘴巴，隨即哀求道：「劉大哥，您可千萬不能跟她說呀！」
劉子真望著她笑。那笑容里有幾分戲謔，也蘊含著鄭重的承諾。
他不搬弄是非，也不喜歡聽別人議論是非。
高茜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手在胸前的山溝里拍了拍，輕聲埋怨道：「你可嚇死我了。」
獨自坐在包廂，劉子真感到渾身上下十分輕鬆。上次因為期待解開前生的秘密，所以心情既忐忑又焦慮。今天卻是什麼任務都沒有，只是為了欣賞一下那位年輕美貌的女孩子，又要耍什麼新花樣。
半個小時悠然過去，厚重的包廂門無聲開啟，一隻袖口上鑲著金邊的胳膊伸進來。隨著服務生那聲「您請進」，韓娜走進了包廂。
咖啡色貝雷帽，奶白色貂皮大衣，齊膝的咖啡色皮靴，兩截白皙勻稱的大腿。
劉子真站在原地，獃獃地望著韓娜。心境不同，看到的情景也就不同。今天，他才真真正正看到了韓娜的美麗。
「怎麼變傻了？你的服務呢？」韓娜一手拿著帽子，一手提著大衣，向他嗔怪道。
這是養成習慣了？還每次都要我幫你掛衣服？
劉子真很大度地接過衣帽，拿到衣架掛好。
韓娜穿著灰色短款的連體毛衣裙，動作和神態一如既往地大方安詳。兩根手指捏著小勺，輕輕攪動咖啡，目光低垂，望著旋渦。
「這段時間，你都在做什麼？」韓娜抬起頭來。這次，她率先開口了。
「還是當保安。」劉子真很坦誠。
「工資是不是很少？」她的語氣非常關切。
「沒跟人比較過。」劉子真平靜地說。
韓娜望著他皺皺巴巴的夾克衫，責怪道：「你為什麼老是穿這身衣服，髒兮兮皺巴巴的！不是告訴過你，錢不夠花了，我給你打過來嗎？以後不許你這麼邋遢了！」
這種口氣，劉子真只在母親那裡聽到過。
想起慘死的母親，劉子真的眼睛濕潤了，「你這話讓我很感動。過去，只有我媽媽才會這樣責備我。」
韓娜見他眼濕，自己的眼圈也紅了起來，輕聲說：「一會兒我帶你去買幾身衣服吧。以後別穿得這麼寒酸。」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這是劉子真發自內心的疑問。
「又來了。」韓娜笑道，「我關心你，是因為你無依無靠，需要我幫助。你這可憐的孩子，年紀輕輕，六個父母就都沒了，成了絕對的孤兒。」
「六個父母？」劉子真愣住。
「對呀。前生的天蒼蒼父親、海藍藍母親，今生的劉氏父親和母親。還有哪！前世妻子霧蒙蒙的父母，你的岳父岳母，不也算是你的父母嗎？」韓娜掰著手指頭說著。
劉子真被她逗得童心大發：「按你的說法，我應該有八個父母。」
「智商還不低！」韓娜重重地點頭，「等你結了婚，就甩掉孤兒的身份了。」
劉子真望著她笑。
「主要的是你這個人很穩重，很靠譜。」韓娜表情嚴肅起來，「所以，我這次約你出來，是想和你搞合作。」
「跟我合作？」劉子真吃了一驚。自己就是個窮光蛋，而且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遭遇劫難。
「不肯嗎？」韓娜頭一歪，側目看著他。
「不是不肯。我什麼都沒有。」劉子真搖搖頭。
「你不是天生異稟，與眾不同嗎？這就是你的資源呀。」韓娜望著他金色的手指甲。
劉子真看到了她的眼神，索性伸出兩個手背，「就憑這些手指甲？還有腰後面那塊胎記？你是想把我當怪物展覽吧？」
「不許胡說！」韓娜笑出聲來，「除了這些呢？」
劉子真點點頭，「我還有練氣的功夫。」
韓娜也點了點頭，「前兩天，我過十九歲生日那天，父親送給我一件禮物，是繁華區的一個大院，裡面有兩棟二層樓。本地人都喜歡喝茶，茶文化特別濃厚。我想在那兒開一家音樂茶座。我投資，你經營。賠了錢算我的，賺了錢咱倆平分。」
劉子真明白了，這就是她所說的「幫我」。
他不知道自己那些與生俱來的功夫，到底值多少錢。但經韓娜這麼一說，他心中朦朦朧朧地意識到，似乎還真能算是門手藝，招攬些顧客應該沒有問題。
賠了錢算她的，賺了錢平分。這裡面明顯地蘊含著「幫我」的成分，似乎有些白送半份產業的意味。
韓娜還只是個大學生，這麼大的手筆，她父母會同意嗎？會不會認為我是個江湖騙子？
「你爸媽會讓你這麼做嗎？」劉子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