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名為海俠的男人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逝。

  這一天，艾爾烏斯在自家座艦上享用完早餐后，便動身再次登上了莫比迪克號的甲板。

  「喲，薩奇，昨天晚上的烤海鳥很好吃啊！」

  剛從舷梯上來，就看到端著餐盤從船艙中走出來的四番隊隊長薩奇，這個穿著白色的廚師制服和白色的褲子的男人看著艾爾烏斯的眼神滿是晦氣，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吉利的東西似的。

  不過，

  艾爾烏斯一點都不在乎那嫌棄的目光，反而是大聲的誇讚著對方那出眾的廚藝。

  作為白鬍子海賊團的廚師長，薩奇的廚藝在新世界也絕對是排得上號的，自從兩天前蹭了白鬍子海賊團的一頓晚飯之後，這兩天來一直都在蹭白鬍子海賊團的午飯和晚飯。

  薩奇這位廚師長感到驕傲之餘，也是頗為煩惱自己的廚房被無關者屢屢光顧，偏偏每次還會留下來一些價值高昂，不易入手的珍惜食材，其中不少都能當作補藥來用，很適合上了年紀的老人。

  這讓他無法拒絕，

  只能聽之任之。

  但心中的鬱悶卻還是揮之不去，所以看向艾爾烏斯的眼神便有些微妙。

  「海鳥？那是納爾波高盧雞！」

  「噢！就是那個，口感超級好，還有你配的那個燒烤醬汁，可以學嗎？讓我的廚師來拜師，放心吧！拜師禮不會少的，新世界的海運網路現在是我的東西了，你要什麼樣的食材和藥材我都能想辦法給你弄過來。」

  在這裡，不得不說一聲，烏密特這傢伙是個天才。

  他白手起家，自力更生，從無到有，在新世界這磁場混亂，風波險惡，千奇百怪，強人橫行的鬼地方，建立起來了龐大且嚴密的海運體系，極大程度的增強了新世界各個海域之間的聯繫，讓一直處於一盤散沙狀態的新世界漸漸有了整體的概念。

  嘛，這話說的是有些過頭了。

  但這的確是艾爾烏斯在接手了烏密特的海運網路之後的真情實感。

  俗話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享受著被他親手打死的烏密特老前輩創建的海運網路帶來的便利與好處，艾爾烏斯覺得多給點讚譽也沒什麼不行的。

  「······我會給你一個單子的。」

  薩奇如是說道。

  縱然白鬍子海賊團家大業大，但是白鬍子不允許奴隸、毒品這些糟蹋人的營生出現在他的地盤上，只靠各種常規的收入，說實話維持住白鬍子海賊團的運轉沒什麼問題。

  但是想要購置一些價格昂貴的藥材和食材，算算這些額外的大筆支出，就著實讓隊長們頭痛了。

  馬爾科為了給老爹尋找藥材，經常會去闖蕩一些極其危險的海域，那種地方就算是『不死鳥』，回來的時候往往都是要掛點彩的，新世界的兇險由此可見一斑。

  如果能更加簡單入手需要的藥材和食材，

  教授一些廚藝又算得了什麼？

  「對了，甚平已經來了。」

  薩奇端著餐盤離開前，告訴了艾爾烏斯一個消息。

  就在這時，

  又有人從船艙中走了出來。

  是白鬍子和一個體型胖大的藍皮魚人。

  「小子，來的可真早啊！」

  白鬍子說道。

  艾爾烏斯走到了白鬍子的面前，仰頭看著在甲板上那把巨大的椅子上坐下來的白鬍子，笑著說道：「拖太長時間大家都會很不耐煩的，早點把這事兒解決了，心裏面也就沒負擔了，省的一直惦記著。」

  「你說是吧？甚平先生，嗯，這麼稱呼不介意吧？」

  「無妨。」

  三百零一公分高的鯨鯊魚人沉聲應道。

  「能早點弄明白黑王子殿下要見我的原因，對我來說也的確是求之不得。」

  「那就說吧！」

  白鬍子揮了揮手。

  這一次沒有說什麼不準對甚平、對魚人島出手的話，只要他坐在這裡本身就表明了態度。

  這一點艾爾烏斯和甚平都明白。

  艾爾烏斯很無所謂的笑了笑，甚平則是分外的感激，甚至有些誠惶誠恐，心中又一次的湧起令人哽咽的熾熱情感，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報答這多的數之不清的恩情了。

  「白鬍子老爹······！」

  「甚平，讓我們聽聽這個小子有什麼高論吧！」

  白鬍子坐姿如山，兩手按在椅子扶手上，垂下目光，看著站在身前的艾爾烏斯。

  甚平默默的站在旁邊，明明他才應該是和艾爾烏斯交流的主角，只不過現在白鬍子幫他出面接待了艾爾烏斯這個新世界的第五位霸主，承擔住了那讓人難以消受的沉重壓力。

  「甚平先生，你是為什麼成為王下七武海的？」

  艾爾烏斯也不挑剔什麼，直接就這麼站在甲板上挑開了話頭。

  「為了守護魚人島。」

  甚平坦蕩蕩的答道。

  那坦然的態度，真誠的眼神，讓人只消看上一眼，就會明白，這是一個光明磊落的男人。

  他說的每一句話，比真金白銀都要真。

  這是一個無愧於【海俠】之名的男人。

  「可是現在的魚人島不是被白鬍子老爹的旗幟保護著嗎？」

  「說來慚愧，但是有王下七武海的身份，可以避免世界政府和海軍的針對，白鬍子老爹的旗幟可以保護魚人島不受海賊的侵擾，而王下七武海這一重身份能壓制魚人島和人類種族的真正權力者之間的隔閡。

  人類種族的真正權力者是誰？

  自然是世界政府，是聖地瑪麗喬亞。

  這一點，就算是白鬍子也不會否認，他的名氣再如何響亮，也只能讓海賊們畏懼如虎，主宰者人類種族的發展與對其他種族的關係的的仍舊是世界政府，是聖地瑪麗喬亞的大人物們。

  「那，如果我說希望你能交出來王下七武海的身份，你有什麼意見？」

  在短暫的接觸中，有些明白了甚平是什麼樣的脾氣之後，艾爾烏斯放棄了繞圈子的打算，直接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原來如此，王下七武海，小子，你是看上了這個身份啊！」

  白鬍子恍然大悟。

  總算是弄明白了艾爾烏斯到底是要做什麼。

  「放棄王下七武海的身份······可是，黑王子殿下，所謂的王下七武海，說白了就是因為各自的緣由、野心從而接受世界政府的邀請的海賊，海賊們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或者野心，世界政府也因此達成以海賊遏制海賊的舉措。」

  「黑王子殿下，你都不是海賊，就算我答應放棄七武海的身份，你也不可能接替我留下來的空缺。」

  甚平分析的很認真。

  對於王下七武海這個身份，甚平其實一點兒都不看重，只是因為需要這麼一重身份帶來的利益，所以才會接受世界政府的邀請。

  「喬拉可爾·米霍克，他是海賊嗎？」

  艾爾烏斯突然問道。

  「······米霍克閣下他，他是······」甚平被問住了。

  提起喬拉可爾·米霍克，大多數人的反應是「這誰啊？」，等說起「鷹眼」來才會恍然大悟，原來是世界第一大劍豪·······是的，哪怕是海軍，提起鷹眼，第一印象也是世界第一大劍豪，而不是王下七武海的成員。

  至於說，鷹眼是不是海賊？

  這個問題估計會問倒不少人，出了名的獨來獨往的鷹眼是海賊嗎？沒有海賊團，沒有固定的地盤，只是一個人駕著船遊盪在大海上，尋找著能讓他滿意的劍士與其比劍。

  甚至於一個人居住在克拉伊咖那島的時候會種植蔬菜，食物方面也都是親自下廚。

  要說他是海賊，

  委實有些過於勉強了。

  「白鬍子老爹，你應該是和鷹眼見過面的吧？你覺得那個男人是海賊嗎？」艾爾烏斯將目光從無法回答的甚平身上轉移到了白鬍子的臉上。

  「那是一個純粹的劍士。」

  白鬍子直言道。

  「王下七武海，在我來看，的確是抱著以海賊制海賊的想法建立的體系，但是，是不是海賊根本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沒有震懾海賊的名望與打擊海賊的實力，而且能不能繼承七武海是我的事情，願不願意放棄七武海的身份才是你應該考慮的問題。」

  「就算如此······也請恕我不能放棄王下七武海的身份，魚人島還無法······」

  「別這麼著急拒絕，我只提出了我的要求，還沒有跟你說補償呢！」

  艾爾烏斯打斷了甚平話語。

  「就算是要拒絕，好歹也等聽完我的補償之後再說。」

  甚平張了張嘴，看著笑容滿面的艾爾烏斯，緩緩地閉上了嘴巴。

  「這麼說可能不太好聽，不過白鬍子老爹已經上年紀了，你覺得那面旗幟還能庇護魚人島多久？」艾爾烏斯伸出手指著莫比迪克號主桅杆上那面正迎風飄蕩的旗幟。

  甚平勃然色變，立刻高聲吼道：「你說什麼？！老爹他才不會······」

  「閉嘴！」

  磅礴的壓力如傾倒的山嶽般橫壓下來。

  聲音，

  霎時間堵在喉嚨中不得而出。

  「小子，別太過分了！」

  海嘯般湧來的霸氣擋住了那恐怖的壓力，冷靜下來的甚平只感覺冷汗打濕了鬢角，之前看著艾爾烏斯笑呵呵的樣子，讓人都忘記了這是一個和BIG·MOM鬥了三天兩夜不分勝負的怪物。

  白鬍子替甚平擋住了艾爾烏斯釋放的靈壓。

  「抱歉啦，白鬍子老爹，看到有人否認生老病死客觀規律，一時間有點上頭。」

  靈壓收回，艾爾烏斯依舊是維持著不變的從容微笑。

  「生老病死嗎？哼！」

  直起身來的白鬍子又緩緩靠坐了回去。

  「甚平先生，我明白你大概是對白鬍子老爹很仰慕，我也說過了，這種話雖然不怎麼好聽，然而這是世界運轉的客觀規律，雖然傳說手術果實能讓人長生不死······但那玩意是真是假實在是難說的緊，白鬍子老爹已經不年輕了。」

  艾爾烏斯看著直冒冷汗的甚平，緩緩說道。

  這一次，

  甚平沒有立刻就反駁否認，他轉過臉，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白鬍子。

  「放棄王下七武海的身份，作為補償，等白鬍子老爹不幸······之後，我可以代替白鬍子老爹繼續保護魚人島。」艾爾烏斯繼續說道。

  只是——

  「咕啦啦啦！」

  白鬍子大笑了起來，「小子，我聽你的補償怎麼像是在搶我的地盤呢？」

  「這不是搶，是預訂。」

  「真是個狡詐的小子。」

  「反正遲早會有這一天不是嗎？」

  白鬍子笑了兩聲，沒有否認。

  「當然，用未來的保證作為補償的確是有些狡猾······這樣吧！甚平，讓埃克蒙多王國與龍宮王國締結契約成為同盟國吧！雖然可能不是那麼容易做到，但可以慢慢試著消弭人類和魚人之間的隔閡，這應該也是費舍爾·泰格和乙姬王妃的遺願吧？」

  「泰格老大，乙姬王妃······黑王子殿下，沒想到閣下連這些事情都知道！」

  甚平皺起了眉頭。

  費舍爾·泰格和乙姬王妃的事情並不是什麼機密，但想要打探到這裡面的詳情，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艾爾烏斯既然都知道泰格老大和乙姬王妃的遺願，可見是真的下了功夫研究魚人島的事情了。

  「就算，白鬍子老爹······」

  甚平咬了咬牙，還是沒有說出來那些不吉利的字眼，直接跳過道：「新世界除了白鬍子老爹外，還有其他的海賊皇帝呢！魚人島沒必要非得選擇閣下的理由啊？」

  「理由當然是有的。」

  「什麼？」

  「這都不明白嗎？四皇裡面最年輕的紅髮，論年紀都要比我大許多，BIG·MOM和百獸再如何怪物，也終究是抵不住歲月的侵蝕的，比起選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下的海賊皇帝們，我的身份和龍宮王國打交道其實才是最合適的不是嗎？」

  龍宮王國終究是正兒八經的國家，

  比起依附於海賊，與同為世界政府加盟國的埃克蒙多王國結盟更能減輕世界政府對魚人島的敵視。

  「而且魚人島是連接新世界和樂園的橋樑，這麼緊要的地方當然是放在自家手中最安心，我可是準備將我的海運網路鋪設向樂園的，以新世界為核心，延伸到樂園，最後輻射向四海······魚人島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艾爾烏斯又不斷強調著魚人島的重要性，以此來彰顯他的決心。

  說著，

  他又盯上了白鬍子，

  「白鬍子老爹，我們也來合作吧，魚人島目前還是你的地盤，你乾脆就拿魚人島的通行權入股我的海運網路如何？」

  「那種東西你該去問尼普頓，我只是庇護魚人島，又不是奴役了龍宮王國。」白鬍子理所當然的說著一般的海賊們根本無法理解的話語。

  「那更好，我想，那位海之大騎士應該比白鬍子老爹你好說話。」

  「······我還沒答應呢！」

  甚平鬱悶的看著已經在琢磨該怎麼和龍宮王國打交道的艾爾烏斯，抑鬱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去形容。

  「那你是要拒絕我咯？」

  艾爾烏斯看了過來。

  「······」

  甚平緊緊的閉上了嘴巴，這種被人吃定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頂。

  「甚平，做出你的選擇吧！無論你選擇什麼，你都是白鬍子海賊團的朋友。」白鬍子這時候開口了，主動為甚平去除了心理上的負擔。

  「白鬍子老爹······」

  甚平的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

  他咬緊了牙關，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樣說出那句話。

  但，

  終究是要給出一個回答的。

  「如果你能給魚人島帶來和平與安寧，就算是讓出這七武海的身份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