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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贈畫

  “表哥?”門口傳來一聲叫喚,嗓音細膩而柔軟,但卻剛好打破了月翩翩與南琉渙之間的僵持氣氛。


  聽到風夏叫自己南琉渙自然就回頭了,輕點了頭以示回應。


  月翩翩也才放眼看向那立在門口的女子

  她身穿青色的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頭上梳著垂鬟分肖髻,整個人看起來清新而別致。


  從前她昏迷的時候,月翩翩沒覺得她多好看。


  如今她醒來了,月翩翩反而覺得這女子是平凡的五官,卻溫婉動人,即使是在看到她和南琉渙站在一起時表現出驚訝的神情,也並不誇大,嘴角總是含著笑意。


  這樣的女子不需要太美,就連她這個女子都移不開眼了。


  月翩翩心中自是五味雜陳。


  “表哥,這位是?”風夏搖著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南琉渙與月翩翩,這女子當真是纖腰,走路如弱柳扶風。


  “這是鈞涵郡主,便是她將你救回。”


  月翩翩這才發現,南琉渙不隻是對她,就連對自己的表妹,說話都是一本正經,說什麽都像在陳述一件事。


  隻是她不滿的是南琉渙那般介紹自己,對他而言,她就隻是郡主麽?未免太生疏了。


  “民女謝過鈞涵郡主。”聽南琉渙那麽一說,風夏急忙妾身行禮。


  “起來吧。”月翩翩縱使心中不怎麽待見風夏,也不想在南琉渙麵前失了分寸,便揮揮手要她起來。


  風夏似乎感受到月翩翩自她出現那一刻起就對她有一種明顯的敵意。


  她雖一介弱女子,卻並非無腦,用腳趾頭就能想出是怎麽回事了。


  突然撇到自家表哥側臉的紅印,沒少吃驚,摘下腰間的帕子便上前。


  “表哥你的臉。”風夏仰頭伸手就要替南琉渙擦拭。


  “無礙。”


  這本來就是南琉渙說不出口的點,再加上他一向不喜歡別人碰他,南琉渙立刻擋去了風夏的手。


  月翩翩本來還以為眼前將出現一副怎樣的郎情妾意的畫麵,心裏醋意翻滾。


  結果,還好她家渙渙生性如此冷淡,沒買風夏的帳。


  月翩翩就是個幸災樂禍的主,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當然,南琉渙一個眼神看向她,她就立刻閉嘴不吱聲了。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月翩翩對風夏的敵意是從知道有她這個人就開始的,她從來不想偽裝對誰喜愛,也不能忍受喜歡的人被分去。


  就像現在,雖然南琉渙沒有表現出來什麽,她卻不能看著風夏在她麵前宣誓她作為未婚妻的主權。


  “本郡主還有事。”


  眼不見心不煩,月翩翩幹脆走人,她可不能跟這個風夏處在一個空間裏,不是她酸死就是她憋死。


  不過月翩翩沒打算徹底離開,在外麵回廊裏繞了一圈,就跑回去,在門眼上戳了一個洞,往裏看去。


  她是傻了才會放心這明顯對南琉渙有企圖的女子和她家渙渙單獨相處。


  “表哥,上次的《木芙蓉》可寫好了?”風夏輕聲細語問道。


  卻見南琉渙看著門口發呆,似是沒能聽到她說了些什麽。


  風夏心中有怨,卻不表露出來,扯了扯笑容,再度問道,

  “表哥,我要的《木芙蓉》呢?”


  南琉渙這才發現自己對著門口出神了許久,他隻是比較意外月翩翩會就那麽走了,按照她那刁蠻的性格不是應該……

  回過神來,南琉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也會想這些無聊的問題,月翩翩既然不糾纏他了那便是他求之不得才對。


  南琉渙從書架子上拿下來一卷畫卷,遞給風夏。


  風夏迫不及待地打開,南琉渙的字和畫素來就是她所喜愛的。


  好不容易才拜托表哥替她畫一幅水墨芙蓉,又題了“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閉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的詩句在上麵,果真不辜負她,這副字畫當與名家堪比。


  隻是……

  “表哥,風夏覺得若用朱砂筆在點綴一下,那墨芙蓉將更美。”風夏又將畫卷呈還給南琉渙,南琉渙一看,倒確實如此,風夏在書畫方麵的才能並不低。


  南琉渙將卷軸放在桌上,剛拿起朱砂筆,眼角的餘光便瞥見門那邊有個黑影一動不動,頓時心情大好,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筆鋒一轉暗暗使勁,一滴朱砂像外射出,剛好穿過門上的洞打在外麵人的額頭上,然後就像什麽都沒做過一般,從容修改畫卷。


  月翩翩迷迷糊糊感到好像有什麽東西飛出滴落在自己額上,趕緊伸手摸了摸額頭,摸到一塊濕濕的粘稠的東西,一看是紅色的差點以為自己流血了而跌坐在地上,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朱砂。


  真是差點沒嚇死她。


  再次探眼去看的時候,南琉渙已然開始作畫,認真的模樣當真是惹人移不開眼,而風夏便在一旁研墨,雖然南琉渙不吭聲,但是風夏卻有說有笑的。


  月翩翩心裏大受打擊,不得不承認她又嫉妒又眼紅的,他們看上去竟然如此協調,宛若一對璧人。


  再看自己,除了是個郡主,什麽都不是,也就隻能靠皇叔的寵愛對人發號施令了。


  還每次都隻知道強迫渙渙,她真是個失敗的郡主。


  月翩翩不想再看下去,生怕自己過於嫉妒而忍不住衝進去,那她就真的在南琉渙麵前一無是處了。


  順著門慢慢滑下,月翩翩一個人坐在那裏,下巴擱在膝蓋上,心裏就像有塊大石頭,讓她壓抑得很。


  反觀屋內,南琉渙每畫兩筆就不時地往外看兩眼,窗外那道黑影沒了,他便以為月翩翩走了,心情便暗沉下來,手也不聽使喚地隨意作畫。


  風夏又怎會看不出南琉渙心不定呢,眼見著自己喜愛的話要被創造它的人毀了,風夏再淡定的一個人也要急了。


  “表哥,你若想出去,不必今日完成。”雖說心中也有怨,風夏一向不會讓自己不好的情緒暴露在人前,隻得輕聲提醒。


  “不用。”經由風夏提醒,南琉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些什麽,頻頻走神並非他的作為。


  可是他為什麽就是希望.……

  這樣容易心煩意亂的人還是他嗎?


  以最快的速度將心中荒唐的想法揮去,南琉渙才真正靜下心來補救自己的畫。


  總算是保住了表哥贈她的第一幅畫,風夏鬆了一口氣,自己跑到書架那邊翻看其他畫卷。


  風夏知道南琉渙不會輕易作畫,記憶中他隻為竺心姐姐作過畫,那時候的他們宛若神仙眷侶,旁人都是隻有羨慕的份。


  但是竺心姐姐去世後,她的畫卷便一直被表哥收著,連姑媽都不能碰一下。


  所以,放在書架上的都是他的即興之作,多為花草山水。


  如果有一天她的表哥,能夠為她作上一幅畫,她一定會高興瘋了的。


  風夏隨意翻看著,突然摸到一卷嶄新的畫紙,似乎是沒有完成的畫作,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猶豫再三還是打開了。


  上麵的女子有著一雙媚眼,本該是禍國妖孽,卻因為一雙眼裏有流光溢彩,顯得那麽純淨美好,額上有三朵冬梅,墨黑的長發隨風飛揚,一襲紅衣舞動就像是一團火焰在燃燒。


  這樣的女子真美,美得賞心悅目。


  但是風夏卻沒有辦法高興起來,因為那女子不是她,而是……而是她剛才還見過的鈞涵郡主。


  這次醒來,她幾乎都可以不用眼睛看就感受的出表哥的變化。


  表哥,你當真心裏還隻有個竺心嗎?


  手不知不覺就將畫卷捏出了褶皺,風夏收住那欲出的眼淚,將畫卷好放回原處,當做什麽也不知道。


  這時候南琉渙剛好畫好,風夏湊了過來,雖得了佳作,可一點也不能真心實意的高興。


  但她不願將心中想法表露,便還是扯了扯笑容說道,“這下真是完美無瑕了,表哥你落款還未寫呢。”


  “我現在有事情,反正是贈與你,落款也不必太講究。”南琉渙放下筆,隨意應付道,便向門口走去。


  月翩翩一聽腳步聲接近,急忙站起來躲到拐角處,看到南琉渙出來後直接往小道上走才鬆了口氣。


  幸好沒被看到,她堂堂郡主如果被發現在偷窺怎麽抬得起頭來。


  風夏還留在書房裏為南琉渙對她的態度而難過,手裏捧著的畫卷在她看來是至今為止最珍貴的禮物,卻是他應付她的戲碼,從前的南琉渙雖然一門心思在竺心身上,可是不會冷落她。


  看向空空如也的落款處,風夏咬牙,執起筆來寫道,“贈吾妻風夏”,那字的筆跡與南琉渙的真假難辨。


  然後卷好放在一邊,又從方才的書架上,把那副圖拿出來放在最不顯眼的位置上。


  做好這一切後,那顆不安定的心才實實落地。


  又眼見書桌角上一本書高高拱起,風夏心生好奇,將其拿起,卻見一支精致的木蘭簪花,忍不住拿起來細細端詳,那木蘭簪花中間鑲了一道銀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可見,這是一隻剛剛修複的簪花,隻是.……南琉渙要這隻破了的簪花幹什麽?

  在她的印象裏,這可不是竺心舊物,而且也不是什麽珍貴首飾,隻是模樣好看了些。


  風夏已然有所猜測,隻是不願多想,便將簪花納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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