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可惜錯過
“別擔心。”慕梓漣安慰著月翩翩,與她一起將南琉渙扶上馬車,他之於醫術僅有些淺薄的見識,在緊急關頭,卻也可以派上些用場。
月翩翩抱著南琉渙死活不肯撒手,生怕心中恐怖的猜想會成真,隻要能讓南琉渙醒過來,別說是讓她遠離了,就算是讓她徹底離開月渙國再也不見他,她都願意。
而事實南琉渙的情況也確實不怎麽理想,慕梓漣把完脈,得知一切,見月翩翩抱著南琉渙真情難掩,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的樣子,不忍告訴她事實。
南琉渙早在五年前受了重傷以後其實就是不可輕易動武的體質,可是他屢次運功替月翩翩療傷,又與暗門大打出手,今日之舉更是對身體損傷極大,就是從此好生休養不再動武,也未必能活過十年。
更何況南琉渙是風竹山莊莊主,四公子之一,免不了與江湖刀光劍影有所摩擦,恐怕他的壽命滿打滿算也就五年多一點了。
他原以為南琉渙就算不比從前也不至於損傷至此,如今看來是他高估了南琉渙的身子,他根本料想不到南琉渙在這幾個月裏,就能把自己折騰地隻剩半條命,他小看了南琉渙對月翩翩的用情。
他的用情,已經超乎了任何一個人包括他自己的想象,隻是他從來不肯言說。
慕梓漣甚至有些自責,之前那般勸南琉渙遠離月翩翩,迎娶風夏。
他自以為是為月翩翩著想,卻不知道強求南琉渙放手會是另外一種殘忍。
“渙渙他沒事吧,木哥哥你快說啊。”月翩翩見慕梓漣蹙著眉一聲不吭,便更急了,心中頓生了不好的預感,令她無法安生。
“啊?”慕梓漣驀地抬起頭,將眉頭舒展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他沒事,喝幾貼藥自會清醒。”
慕梓漣有意隱瞞南琉渙病情,想來南琉渙也並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再也無法承擔重負
慕梓漣深深覺得自己是那麽自以為是,打著為月翩翩著想的幌子去讓南琉渙將他對月翩翩萌生的情愫扼殺,同時傷害他們兩個人。
他們二人的孽緣怕是前世就注定了的,不是他三言兩語可以斬斷,否則,怎會直到南琉渙成了親,月翩翩還是對他這般有情。
隻是有情歸有情,南琉渙嘴硬至此怕是永遠都不會對月翩翩坦明心悸,而月翩翩經曆了此遭,絕對不會再向南琉渙敞開心扉。
“是嗎?”月翩翩將信將疑,心裏始終放不下,本以為今晚她可以遠走高飛斬斷與他的一切聯係,他卻不在新房與風夏花前月下,反而出來為自己大打出手,得罪了那麽多門派,月翩翩覺得自己好無力,還……還.……變成現在這樣,不知道怎樣才能真正結束這一切。
“我們還是先找處客棧安定下來,風竹山莊怕是已經不安全了,南琉渙現在這個樣子也成為了各大門派圍攻的對象……”
慕梓漣說完便走到馬車外麵禦馬,蘭竹雖不願意郡主再與南琉渙有什麽接觸,可是此次南琉渙變成這樣也是為了郡主,她不能不念著感激,也隨慕梓漣坐到外麵去,把空間留給月翩翩和南琉渙。
“渙渙,我好怕我會再對你動心,為什麽我們倆都不能果斷一點,你不愛我,就別再管我,正如我不敢再愛你,我就選擇離開。”
月翩翩輕聲對著南琉渙也是對著自己說道,她慶幸這個時候南琉渙什麽都聽不到,才讓她有勇氣把所有的委屈道出。
自從上次他吻了她,卻把她誤認為竺心開始,她的心裏始終有道屏障,斷送了她所有的勇氣。
竺心哪裏比她好了,他要這般念念不忘,就如同她對他念念不忘一般。
現在她終於明白,隻要是深愛,都不會那麽輕易忘懷,竺心是她連嫉妒都沒有資格嫉妒的。
如今不要說是竺心,就算沒有竺心這個人,她也不敢再對南琉渙有任何遐想了,萬一他是她的兄長,那她豈不是違了人倫,萬劫不複。
這個疑問,這個秘密,快逼得她走入絕境了。
也就隻能在這種時候,南琉渙昏迷著,她才敢偷偷地以為他隻屬於她。
可是隻要他一醒,他們之間的鴻溝又會存在,她就無法忽視他帶給她的傷痛而再次不知廉恥地貼上去。
所以就在這一刻,他們單獨在一起,什麽都不用顧慮,沒有竺心沒有其他該多好。
馬車被路中大石絆了一下,顛簸起來,南琉渙不由得咳了兩聲,似乎是疼地轉醒,卻又未醒,朦朧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把月翩翩的手緊緊攢在手心。
“渙渙,你沒事吧?”不經意間月翩翩反握住南琉渙手,本以為他醒了,卻還是一動不動地閉著眼,原本淡粉的唇瓣幾近蒼白。
月翩翩不斷說服自己要相信慕梓漣所言,南琉渙會沒事,可是此次他因她傷成這樣,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馬車行駛到一處停下,正如月翩翩隻能有那麽半柱香的時間忘記一切與南琉渙單獨相處。
慕梓漣尋了一處隱蔽的客棧,下了馬車就幫忙月翩翩把南琉渙扶下來,月翩翩剛要從南琉渙掌中抽出手,南琉渙就像是有意識似的不讓她離開,反而更加緊緊握住,月翩翩心中一動,在慕梓漣與蘭竹跟前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無奈讓他抓著。
昏迷時候的南琉渙才會流露出內心的渴求,渴望一切來填補他內心的缺口。
月翩翩暗暗跟自己說,等他醒來以後,她就會繼續跟他保持距離,這樣才心安理得。
把南琉渙扶進客房的床上,月翩翩脫不開身便吩咐了蘭竹去讓小二打些熱水來,慕梓漣想要再度替南琉渙把次脈,卻見南琉渙的手抓著月翩翩的死活不放。
月翩翩不知道他到底是清醒的還是昏迷的,隻覺得手指快被揉碎了都抽不出來,隻好試探性地哄道,“渙渙,你能不能先放開我的手。”
南琉渙就像是沒聽見似的,照舊抓著她,仿佛在害怕她離開。
月翩翩不敢往這方麵多想,生怕自己又墮入輪回,再經曆一次滅頂地傷害。
慕梓漣見狀,二話不睡拽起二人的手強行拉扯開,慕梓漣這時候的力氣自然是不敵南琉渙,隻能任他拉開他,手空落落地垂在床畔。
慕梓漣用了不小的勁,甩了幾下手,才替南琉渙號脈,嘴裏不停嘀嘀咕咕。
“平時跟個木頭似的,暈了倒是會耍流氓了。”
語畢,月翩翩也尷尬地摸著自己被捏疼的地方,正襟危坐,繃緊了神經盯著慕梓漣的表情。
結果還是一樣,南琉渙的脈搏亂得可怕,慕梓漣現在能做的就是護住他的心脈,保他一時無虞,關鍵還得看他自己怎麽調息,稍有不慎他可能連五年都活不到。
慕梓漣將南琉渙扶起來,坐到他身後,雙掌運功附於南琉渙背上,月翩翩見狀趕緊站開,以免打擾到慕梓漣,直至兩個時辰,天邊已經破曉,南琉渙才有所好轉,慕梓漣扶著他躺在床上,從袖中拿出一顆護心丹給南琉渙喂下,南琉渙唇瓣緊閉,更別說吞咽了。
月翩翩正坐在床頭用帕子替南琉渙擦汗,忽見慕梓漣無法喂藥,心裏也焦急起來,隻是愣是沒想出什麽方法解決。
倒是慕梓漣頭腦一轉,將護心丹遞給月翩翩,“喂他。”
月翩翩愣了神,接過護心丹再次遞到南琉渙嘴邊,南琉渙依舊沒有要服下之意。
慕梓漣歎了口氣,起身背過身去,“用嘴喂。”別無他法,話盡至此,慕梓漣接著補充道,“他也曾這麽喂過你。”
聞言,月翩翩錯愕地看向慕梓漣的背影,接著又看向昏迷的南琉渙,目光在他的蒼白的唇上聚焦。
她竟然不知道他那樣喂自己吃過藥,不過這也的確是他的作風,如果告訴了她,她心裏一定會有所希冀,咬住他不放,他此舉也算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對她而言卻是損失,她相信他喂她喝藥時眼裏應當隻有自己,沒有竺心,那一幕如果她醒著該多好,可是她什麽都不知道。
看了眼手中的護心丹,月翩翩閉目將它含入口中,俯身將自己的唇瓣印上南琉渙的,月翩翩不知道該如何讓他張嘴,隻能伸出舌頭,撬開他的唇齒,再將護心丹送入南琉渙口中,舌尖不經意間碰到他的,月翩翩立刻如觸了電似的彈起,抿住唇瓣不知所措,慶幸的是他此刻昏迷什麽都不知道。
距離上次他們親吻已經月餘了,月翩翩基本上記不清當初任何的感官感受,反而他帶給她的心碎,她一天能想起好幾次,如今再去親近,月翩翩才想起她初次被親吻時的所有小細節,麵部通紅。
“他會很快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