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守得雲開
蘭竹不吃這一套,怒瞪著流煵伸過來的手,流煵瞬間感到一股壓迫的氣息撲麵而來,收了手,兩人大眼對小眼幹瞪著。
直到一聲炮仗響起,蘭竹心裏更是焦躁起來,恨不得掙脫束縛咬他個幾口才好。
可是不管她再急再氣,都於事無補。
“你家公子若真為了郡主好就不該瞞著她做手腳。郡主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會再原諒他的。”蘭竹氣得滿臉通紅,眼中蘊著淚水,隨時可能滾落。
流煵忽然手足無措起來,既想撫慰蘭竹又不知道怎麽做,他一糙漢子哪見得姑娘在他麵前哭啊。
“蘭竹,你別這樣,真的,鈞涵郡主不會有事的。”
流煵越是這麽沒頭沒腦的安慰蘭竹,蘭竹就越是覺得對方上鉤了,反而增大了哭聲吵吵嚷嚷地恨不得能讓外麵的人聽到前來解救,隻可惜炮竹聲振聾發聵,蘭竹再怎麽嚎也隻是增添了熱鬧的氣氛。
“我家郡主若出了什麽事,有你們好看的。”
“蘭竹.……唉,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公子究竟要幹嘛。”蘭竹的哭聲撓的流煵心裏陣陣發癢,事實上,他的確不清楚這件事的原委,他是公子的手下,不問為什麽隻幹事。就算把蘭竹放了,自己武功這麽強怎麽可能看不住她。
在這樣自信滿滿的心理下流煵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把蘭竹的穴道解開了,他自然是不會想到蘭竹一脫身就從袖口灑出一包白粉狀物,迷得他眼睛都睜不開,更報複性的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腳,拍拍屁股走人。
果然,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丫鬟,這仇算是結下了,隻怪自己心太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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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翩翩一直被陌生的女子牽著無所發覺,可心裏還是升騰起一種陌生的感覺,說是陌生,卻又想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今天是她嫁給南琉渙的日子,是否不該那麽敏感掃興。
因為蠱毒,什麽想法都隻會在月翩翩腦中掠過,很快她就又咧開紅唇笑著,樓梯下站了滿堂的來賀喜的陌生人,月翩翩即使眼睛看不出,也能感受到她走下樓梯時滿堂的讚美歡呼,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白玉簪花,月翩翩臉龐微微漾起兩朵紅雲。
慕梓漣一直都站在樓梯口,見月翩翩一身紅色嫁衣被攙扶著下來,大有吾家有女初長成要嫁人的喜悅,然而身側一陣唏噓,賓客們擁著那紅衣錦袍的新郎走出來,慕梓漣原本笑著的臉瞬間僵住,臉色驟變,倏地就從人群中消失,月翩翩自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假蘭竹將月翩翩的手交接喜娘,由喜娘攙扶著月翩翩向新郎官走過去。
以為自己正走向心儀的郎君,月翩翩一邊走著一邊傻笑,殊不知這樣的笑容在那紅紗下麵隱隱約約,有別樣的美感,一身喜服的流青看得癡了,忘了上前,直到有人推了他一把才回過神來愣愣地向月翩翩走過去。
月翩翩眼前朦朦朧朧看到一個人向她走來,伸手立馬上前一步伸手拽住對方的袖子,眼若星辰,麵如桃花,燦爛的笑幾乎將病容掩蓋過去,流青看得入神眼睛都不眨一下,隻是口中醞釀了千百遍的名字一脫口說出,流青的臉色便刷的白了。
“渙渙。”月翩翩正要抱住流青的胳膊,突然被喜娘拉開來,一條綢緞塞到她手裏,月翩翩猜想是喜帶,便牢牢的握住,而流青隻是握住隨意的牽過喜帶,麵色因為剛剛月翩翩的脫口而出還未有好轉。
果然,隻有這樣的方法才能讓他流青與月翩翩離得近些,她的心裏從頭到尾都隻有公子,若是病情好轉,等到看的見了,不知道以她的脾氣會不會發狂,但是他必須救她,也算是為自己偷得那麽一瞬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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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梓漣恨不得立馬衝到南琉渙麵前不管他是不是他相識多年的好兄弟,這時候隻想替月翩翩出口惡氣,他也傻傻的以為他真心要娶月翩翩,一聽說這個消息開心的不得了,心想他們倆終於能有結果了,可結果呢,就連他也被蒙在鼓裏,今天的新郎不是南琉渙而是流青。
騙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自己的屬下這種事他竟然也做的出?不當場揭穿是不想讓月翩翩傷心難堪,突然覺得可笑,同時也為自己那視為妹妹的可憐女子同情,愛上這麽個沒有心肝的東西。
他不管他有什麽原因,這口惡氣都必須出了。
慕梓漣來到後院,一眼就瞥見了南琉渙,坐在石凳上俯撐著額頭,旁邊酒壺酒杯放了一桌,南琉渙似有難以言喻之痛,拿起酒壺仰頭一個勁的灌著自己,意識已經是五分清醒五分模糊了。
慕梓漣看到這一幕更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拔出自己的劍上前抵到南琉渙的脖頸上,他發誓他從沒有這麽恨過南琉渙,他怎麽可以做到這麽坦然的將對他全心全意的女子拱手讓人,自己在這裏幹喝酒而無動於衷。
“南琉渙我真想殺了你。”
南琉渙眼也不抬,瞥了眼慕梓漣的劍鋒,閉上眼睛,雲淡風輕地說道,“我也想讓你殺了我。”
他這樣生不如死,倒不如死了痛快,他之所以待在院子裏,就是害怕看到她一身紅色嫁衣與別的男子拜堂,他會忍不住想要把她搶過來。
可是不能,他若把她搶過來隻能耽誤她的病情,他不能那麽自私。
“你真以為我不敢嗎?”慕梓漣咬牙切齒,事實上他的確下不去手,隻是想要罵醒他打醒他,“你現在給我去阻止他們,快點,你知道如果月翩翩病好了發現自己嫁給了一個根本不是她所愛的男人,她會瘋的,她這輩子就毀了。”
南琉渙微愣,突然苦笑著捏住了酒杯,手背上青筋凸起,那力道似是要把酒杯捏碎,他何嚐想這麽對她,可是對他而言,沒有什麽比她的未來更重要,她能夠好好活著,健康的活著就是他死前唯一的願望,他跟她的關係那麽不明,如果他娶了她,或許可以衝動一時,卻不能盲目一輩子,萬一他們真有那種關係,那就太可怕了。
“你這麽關心她,你去阻止啊?我絕不會去。”
“你還有沒有良心。”慕梓漣終於暴怒,扔了劍一個拳頭砸在南琉渙臉上,南琉渙跌坐在地上,頹廢地擦盡自己嘴角的血跡,沉默不語,他知道自己混蛋,活該受這一拳,他本來就欠月翩翩太多。南琉渙越是不說話,慕梓漣火氣就越是大,“她是怎麽對你的,你又是怎麽對她的,不愛她為什麽不早放了她,她是那麽好的一個姑娘,你的心是鐵打的嗎?”
慕梓漣一口氣說了太多,南琉渙隻低低地回了一句,“所以,你對她又是什麽想法?”抬頭審視著慕梓漣,南琉渙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他是吃過慕梓漣的醋,但那隻是一時衝動,經過這幾次三番,他自然會懷疑慕梓漣,這種關心不像是男女之情,卻超乎了一個影衛對主子的嗬護。
慕梓漣一直處在氣頭上未消,索性破罐破摔,說道,“她是我妹妹怎麽了?”
話一出口,立即在南琉渙心裏驚起了不小的波瀾,瞳孔瞬間放大,那頹然的酒意也消散了一半,倏地站了起來,揪住慕梓漣的領子,不敢置信方才的所聽之言。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她明明是……是.……”
“是什麽?朝平王爺並沒有生育能力,她是我親妹妹,當年朝平王爺對我父親有相救之恩,約定第二個孩子無論男女過繼給他,我之所以一直甘願做翩翩的影衛,就是想看著她成長,保護她的安全。”
朝平王爺沒有生育能力?朝平王爺沒有生育能力!
這麽說來不僅他與朝平王爺沒有幹係,就連月翩翩都不是他親女,他與月翩翩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他們不是兄妹,他們不是兄妹,南琉渙將慕梓漣其他的話拋在腦後,腦子裏不斷重複著這麽一句話,慕梓漣竟有些摸不著頭腦,南琉渙方才明明是頹然的樣子為何突然振作了起來。
正要說些什麽,南琉渙忽然就急匆匆的向大堂走去,弄得他的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