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轉眼已到了九月。
這一天雲以前的男朋友來信了。
信是值班的湘瀟親手交給雲的。
那時雲正取下了紅帽子,對著鏡子看頭髮。
湘瀟相信雲看信后一定會笑。
雲看完信后。果然大笑著對湘瀟道:「他告訴我說他已經有了女朋友了。祝我好,還說愛情不在,友情在。」
又是一個愛情不在友情在。瀟瀟真為雲感到不平,老天可真會捉弄人。
「算了,我再也不找男朋友了,上山當尼姑去。」雲起初急急地道。繼而,又開懷大笑。
笑過了,就對湘瀟說:「我不寫信了,我把前幾天買的郵票和信封全給你。」
「我也用不了那麼多,我只要兩張郵票和一個信封。」湘瀟說。
果然,只從雲那兒拿了兩張郵票和一個信封。
郵票上是一種叫鰉的魚類。
信封是密不透氣的牛皮信封。
「你要一個信封,兩張郵票做什麼?寄在信封里,讓冼銳給你回信嗎?」雲不解地問她。
湘瀟苦笑道:「我才不自作多情呢。以後再告訴你。」
說完才怕傷了雲,但已無力挽回了,只得聽之任之。
雲一聽,也變得多愁了起來,長嘆了一口氣,大聲地唱起了《遲到》。「你到我身邊,帶著微笑,帶來了我的煩惱。我的心中,早已有個她。哦,她比你先到。」
今天雲不值班,她就這樣唱著歌兒,在宿舍里蒙頭大睡。
唱完了又仰天長嘆:「自道情多情轉薄,而今真箇不多情。」「多情自有多情的煩惱,鍾情自有鍾情的煎熬。」
湘瀟知道,雲是個萬事全靠自己想,能想通則通。別人是怎麼勸,也勸不回的女孩兒。
便不去勸她,自己拿了大頭針,下了樓。
「鍾情自有鍾情的煎熬。」說的不正是她嗎?
湘瀟先去門市上買了開心果。
然後方才坐在南亞式雅間里開始寫信,因為那裡的光線最好。
她先在信封上寫好了他的地址和自己的地址。
她的地址,是一串紅旁邊的一個大公司。
在他的家人面前,她始終有一種怯弱之心。
況且,他也未必會給她回信。
然後貼郵票,第一張正貼第二章倒貼。
待膠水晾乾以後,再用大頭針一針一針地,刺出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刺好之後,她將信封拿起來,對著亮光看,發現這顆心刺得很形象,很逼真。
外面的內容就到此為止,接著她打開了信封,往裡面裝入他的名片和一枚碩大飽滿的開心果。
它是經過她嚴格挑選的。
信中沒有一個文字,信的內容全部都在郵票,名片和開心果里。
他說過,他懂貼郵票的含義的,她絕非莫名其妙。
一切完畢,湘瀟封好了信封,併到郵局去交了它。
當它滑入郵筒的那一瞬,湘瀟覺得自己的心,也如那大大的開心果一樣,隨之下沉。
「我八月底回南昌開會。」冼銳曾對她說過。
這句話絕對不會有假,因此她斷定他此時一定在南昌的家中。
至於昆明的地址,她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