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強龍不壓地頭蛇
郜銑冰帶著依軒回到老家,老親少友歡聚一堂,外婆拉著依軒左端詳右端詳就是看不夠,依軒也十分乖巧,陪外婆聊聊天,又陪三奶奶說說話,兩位老人別提有多開心了。
「來來來,孩子,你是哪年哪月出生的?」三奶奶要掐算掐算,看看她和銑冰的八字合不合。
外婆一旁插話:「都什麼年代了,還時興這個?」
三奶奶才不管這些,微閉雙目,手捏食指,念念有詞:子鼠丑牛寅虎卯兔的,半晌才睜開了眼睛。
依軒好奇地問:「三奶奶,算得了么?」
三奶奶開心地說:「算得了,算得了。冰子是水命,你是金命,正合適。」
「不過這孩子就是有些瘦,這在村上怎麼下地幹活?」
三奶奶補充的這句話外婆不願意聽了,沉下臉來搶白道:「壓地缸子結實,黑不溜秋的你喜歡呀?」
三奶奶停止了捲煙的手,眼睛盯著外婆,尖尖的嘴翕動兩下說不出話。銑冰的媽媽見狀過來調節說:「孩子的事由他們了,孩子開心就好。」
正說著,三姨家的小弟突然哭了起來,依軒趕忙跑過去問個究竟,三姨說孩子亂翻箱子,被三姨打了,說著拿了一把手槍子彈給依軒看。
李依軒問小弟:「哪裡找出來的?」
小弟指了指下屋說:「在一個皮兜里,裡面還有幾盒。」小弟說掏空了子彈殼可以做洋火槍。
李依軒拿出那個兜子,果然還有幾盒,拿到郜銑冰面前問這些子彈是哪裡來的。郜銑冰先是一怔,拍拍腦袋說:「真該死,這是在檢察院時集中訓練打靶剩下的沒還給武裝部,應該想辦法毀掉。」說著,就把兜子藏在了下屋房樑上。
正當全家為郜銑冰帶著依軒回家相聚時,父親為另一件事煩惱著。
幾年前,郜銑冰父親在距離中學附近的一個廢棄大坑栽了一千多棵樹,開了一塊樹地,林權證辦完沒多久,相繼來了幾個外地人,說那塊地早在他們栽樹之前,被村裡賣給了一個叫二力的村民,經多次轉手,這塊地已經屬於他們的了。他們聲稱要在此處建加油站,需要砍樹。
這件事唯一的知情人,也是證人的前任村委會領導,因經濟問題離職后不知去向。郜銑冰父親拿著林權證、承包合同、交費收據多次找到村委會,現任村委會領導聲稱:希望尊重事實,讓把林權證和樹地協商后賣給那伙人。
協商了兩次,對方只肯出兩萬元錢,和他父親索要的八萬元錢相差甚遠,談判無果而終。對方聯繫了村裡惡勢力,以防汛為名往坑裡堆放積雪,並放水,一千多棵樹有三分之二被淹死,父親說理沒處說,上告沒有門路,整日里悶悶不樂,又憋氣又窩火。
原本打算等郜銑冰回來商議商議,讓郜銑冰想想辦法出出主意,郜銑冰帶著依軒回來后,郜銑冰的媽媽千叮嚀萬囑咐不讓說,擔心掃了一家人的興。老人值得把苦水往肚子里咽,整日里悶悶不樂。
郜銑冰在和表嬸兒聊天時得知了此事,思謀著解決辦法,倒還沉得住氣。依軒聽了來了大小姐脾氣,說道:
「這還無法無天了呢,你別著急也別生氣,明天我和銑冰去找他們,咱們既有事實依據又有法律依據,怕他們幹啥?他們已經侵犯我們的合法權益了,應該讓村裡和那幾個對我們樹地實施侵害的人給以賠償,談的好就談,談不好就到法院去起訴他們。這口氣我和銑冰給你出。」
郜銑冰的父親聽了這番話心裡寬敞了不少,事情辦成辦不成先不說,僅就那說話的利索勁,聽了就讓人心裡舒服。
老人心裡暗自嘀咕:「兒子的眼光沒錯。不過這事說說可以,怎麼好讓他們出面呢?」於是說道:「這點事也不用麻煩你們,好解決,你等哪天我喝點酒,我拿上斧頭我去找他們,拼著老命我也要尋個真理回來」。
一旁的三奶奶聽到了罵道:「除了喝酒拚命,你還會幹個啥?人家丫頭懂法律,想跟他們去講講道理,你有拚命的本事早幹啥去了?看把你能的。」一席話說的郜銑冰父親滿臉通紅,不再說話,一扭身去了裡屋。
次日,郜銑冰和李依軒來到村委會找到現任領導,領導對他們非常客氣:「必定銑冰是家鄉出去的第一個大學生,在家鄉還算有名氣,李小姐說話做事又處處在理,不過林地的問題是剛剛調到鎮里的前任搞出的問題,屬於歷史遺留問題。我是有勁使不上啊。」
他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聽他話的意思,不但支持到鎮里去找,法院去告,只要是弄明白了,要錢村裡給錢,要地村裡給地。
去的時候還像打飽氣的籃球歡蹦亂跳的李依軒一出門就泄了氣,握緊的拳頭打在了厚厚的一團棉花上,空了費力氣不說,還惹了一肚子氣。走出村委會大門,生氣地罵道:「敗類,老滑頭」。
郜銑冰見狀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安慰她說道:「咱們也應該理解人家,像他這樣的豆餅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誰來都捅兩下,捏兩把,他不學圓滑點怎麼生存?像你我這樣早就干不下去了,不被欺負走,也得被氣死。」
聽郜銑冰這樣說,李依軒拉起郜銑冰的胳膊搖晃著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是你信心滿滿答應的,你答應就你辦吧,我又沒答應。」
李依軒賺起小拳頭照著郜銑冰的後背就給了他一下,「讓你胡說,看敢不敢打你」。
「就知道揮動拳頭得本事。」郜銑冰抓住她的拳頭扯著她的手,邊走邊說:「這事也沒有那麼複雜,告什麼告啊,他明知道我們沒時間在這裡折騰,才故意說讓我們去打官司,實際是畫了一張餅,明天有時間我去縣裡找找我的同學,聽聽他們的意見,研究研究這事該怎麼處理。必定強龍不壓地頭蛇嘛。」
聽到這裡,李依軒綳著的神經才鬆弛下來,如釋重負似的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