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抓麻雀
「哦，要抓麻雀啊！行，我換雙鞋。」
這又是一個無條件答應的人，問也沒問杜華抓麻雀要幹啥，直接轉身回屋換掉了腳上的棉布鞋。
兄妹二人找了一個寬口且密實的大竹筐子，一根長繩子，繩子綁在竹棍上，在雜物間再尋了一個完好的麻布袋，再抓了些引誘麻雀的玉米和穀子，就往門外走去。
「老姑，小叔……」
二人身後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是杜二妞和杜三妞。
「恩？」
杜華回頭見是姐妹二人，態度溫和的看著二人，「怎麼了？二妞，三妞有事？」
「老姑，我……我和三妞能不能跟著你和小叔去抓麻雀？」
二人怯生生的模樣，讓杜華心裡又是一陣吐槽，哪有侄女怕姑姑就像老鼠怕貓一樣。
「行啊，你們想去就去。」杜華點頭，「不過，你倆得去和你倆娘說聲，換雙鞋子再來。」杜華指了指兩個孩子腳上的布鞋。
「好，我們就這去。」兩個孩子立即跑回了二房。
杜齊貴一直看著雙方說話，他發現妹妹不僅對他們的態度改變了一些，連對兩個孩子的態度也改變了。
以前，二房的兩個小侄女完全就是被小妹使喚著侍候她的兩個小丫頭，這種出去玩的事，肯定是不帶她們的，她們要來求，妹妹就一聲吼，然後再加上老娘的一頓罵。
「幺妹……」
「咋了？」
「你……你好像和以前有些……有些不一樣了。」杜齊貴猶豫著道。
「是嗎？死過一次的人，總有些不一樣吧。」杜華笑了笑。
「……」
一提這一茬，杜齊貴不敢吭聲了，他無法想像，要是小妹沒活過來，爹和娘會變成什麼模樣，特別是娘，估計得瘋了，然後家中一刻也不得安寧。
「走吧。」
兩個小丫頭換好了鞋跑了過來，跟在二人身後出了門，興奮得小臉都紅了，孩子的心純凈，最能感覺到大人對自己態度的變化。
早晨，杜華對杜二妞友好的一笑，把杜二妞嚇哭了，但是後來她並沒有受到懲罰或挨打，小傢伙琢磨了許久，她覺得早晨老姑是真的對她笑了，並不是要罰她，所以，才會有剛剛二人對杜華的相求，放在以前，杜二妞肯定是不敢的。
杜二妞看了眼走在最前面一搖三晃，肥胖的老姑，覺得自己琢磨對了，老姑摔到河裡醒來后，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大房裡，杜大妞跟著田氏在學繡花。
杜家的生活不差，田氏的娘家也小有餘銀，不需她補貼娘家，所以，杜齊榮和田氏二人對三個孩子的培養都是費了心思的，大兒子，二兒子都在鎮上念書，就連杜大妞這個閨女，杜齊榮教她認字識文，田氏教她女紅，茶飯，這讓十歲的杜大妞，樣樣都是一把好手。
聽著外面的動靜，人似乎都走了，杜大妞撇撇嘴道：「除了吃，就是睡，現在倒好了，死過一次更加貪玩了，這麼冷的天，那麼厚的雪，要去抓麻雀玩，奶還讓小叔陪著一起去玩。」
這一次田氏沒反駁女兒，搖搖頭，「你管她做什麼？！都十三了，在家呆不了兩年就得嫁人了！隨她作去吧，昨天是作得差點兒死了，以後還不知道會作出個什麼花樣來，等她再作死一次，不是每次都有那麼好運能活過來的！」
……
三房，胡氏也在做針線，今天是輪到二房做飯，沒她什麼事，下雪天也做不了別的，所以在給兩個孩子各做一雙鞋，正好過大年穿。
「娘，二姐姐和三姐姐跟著老姑和小叔去抓毛雀玩去了！」杜小亮嘟嘴看著納鞋底的娘親，忽閃著大眼睛，「我也想去！」
「小亮乖，外面冷，我們不去，你跟姐姐玩捉迷藏去，好不好？」胡氏哄著小兒子，給了女兒明秀一個眼神。
「弟弟乖，走，我們捉迷藏去，今天你要找到姐姐哦。」明秀很懂事，看到娘親的眼神，立即去哄弟弟。
有姐姐陪著玩，小亮立即把抓麻雀的事忘了。
胡氏欣慰的看著兩個孩子小小的身影，丈夫杜齊富是個浪蕩子，剛開始成親時，在家也安穩了兩年，後來，又耐不住性子，成天的往外跑，現在乾脆就一年半載的不回家一次，惹得婆婆常罵她，說她看不住男人，沒用。
好在兩個孩子懂事，又乖又聽話，自己肚子也算生氣，當家的在家的那兩年，第一年生了個女兒，第三年接著又生了個兒子，這才在杜家站穩了腳跟，無論當家的在外面怎麼瞎混，這裡都是她和孩子的家，不用像二嫂那樣，因為生了兩個丫頭片子，時時要擔心婆婆發火把她攆回娘家去。
唉……
胡氏收回眼神，暗暗嘆了氣，又低頭認真的納起鞋底子來，兩個孩子就是她的命，有兩個孩子在，她的生活就有了希望。
「老二家的，準備晌午飯了！」外面婆婆的大嗓門又傳了來，讓胡氏的身子習慣性的抖了抖。
「知道了，娘，我馬上來。」王氏的聲音從她的房間里傳來。
「晌午把你爹早晨割回來的豬肉燒了，肥的熬油和著乾菜一起燒個大菜，大家一起吃，瘦的全切成片，燒成肉片湯，給幺妹吃了補身子，她昨天在泥鰍河裡凍了那麼久，身子虛著呢……」
「娘，我知道了。」
眾人：……
這個家誰身子都可能虛，就那個人不會身子虛！
外面雪地里。
杜華把玉米和穀子撒在雪地上做餌，上面用棍子斜撐著寬口竹筐，只等麻雀進裡面吃撒下的餌料，便眼疾手快的把系在棍子上的長繩一拉，貪吃的麻雀就被竹筐子罩在了下面，在裡面撲騰著想要逃走。
「老姑，又罩住了，又罩住了……」兩個小丫頭激動得直叫，杜華也笑開了眉眼，「四哥，快去，快去，把麻雀捉了出來放在麻袋裡，別讓它們跑了，我還等著吃麻雀肉呢！」
啊？
其他三人齊刷刷的看向她，眼神里都是詫異，「幺妹，你抓麻雀不是玩，是要吃的？」
「對啊，對啊，四哥，你不知道啊，麻雀肉燒出來很香的呢！」杜華連連點頭解釋，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