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背鍋的大黃

  抬眼看向杜水杏，小姑娘眼眶裡還包著晶瑩的淚水，小眼神期待的看著她，閃爍著希望的光……杜華一時有些啞然，五十兩銀子，哪能是她一個九歲的小姑娘賺得來的？不說別的地方，就在這杜家村，一家一年幾口能存銀二，三兩銀子的人家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人家了。那是五十兩，不是五兩，若是五兩，她知道慶嫂家還能想得出法子出來。一群小蘿蔔頭個個眼含希翼的看著杜華，彷彿她就是那天上的神仙，只要她一出語就能救水杏的三哥於水火之中。杜華沉默，這種生死離別的事，從那招軍的命令下達后，幾乎在一半的人家上演，不僅僅是她家，水杏家，也不僅僅在杜家村，青山縣，而是整個東凌國。杜華神情冷凝，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就唐三郎，揚威將軍，她不知道是什麼大事讓唐三甘心窩在杏花村一個小村莊里也不願意回到戰場。如果他不離開，他還在軍中，是不是東凌就不會吃敗仗？也就不會有現在的徵兵？也許是……也許……罷了，不想了，既然他選擇離開，他肯定有他不得不離開的理由，這是東凌國的命數，也是百姓的宿命。杜華思緒飛揚的沉默，看在小蘿蔔的眼裡是不答應的默認，小蘿蔔頭們眼裡希望的光也逐漸暗淡下來。當水杏眼中最後一點光芒消失，她「砰」的一聲跪在了杜華面前，「花兒姑姑，二妞和三妞都說花兒姑姑聰明，求姑姑為我想個法子吧，我不想我三哥去，我怕我三哥會死我們再也見不到他，也怕我娘的眼睛會哭瞎，嗚，嗚……」水杏的舉動杜華始料未及，受她的這一跪，受得個結結實實。杜華無奈的把小亮放下地，然後伸手把小姑娘拉了起來，實在不是她不願意幫，而是她幫不過來啊，一個人五十兩，全村那麼多人，她怎麼幫？況且，五十兩給不給得出去，還要看里正那裡有沒有名額，自家哥哥們行不行都還懸在那呢！「老姑，真的沒有法子了嗎？」二妞和三妞替水杏憂心。杜華嘆了口氣，「三妞，你帶著小亮和小妞，把野花和薄荷葉送回家，我和你二姐把水杏送回家，有什麼老姑也得同她們家大人一起做決定，她一個小孩子我怎麼與她說？」二妞眼睛一亮，老姑這話里有希望，立即道：「三妞，你快帶著小亮和小妞先回去，路上小心點，別把花灑了。」「好嘞，二姐。」三妞立即帶著小妞走了，兩個小不點，一隻手挎著一個籃子一點也不吃力。至於杜小亮小朋友，哪肯和自家姐姐回家，伸著小胖手一下子就箍緊了杜華的腿，嘴裡直嚷嚷：「姑，不走，不走！」杜華無語的只好又將這隻腿部掛件拎起來抱在懷裡，對二妞和水杏道：「走吧，去水杏家。」姑侄幾個和水杏走在前面，村中的小屁孩走在後面，浩浩蕩蕩的往水杏家走去。「咦？水杏姐，你們家發生了什麼事？」看著水杏家前圍著一圈的人，二妞好奇的道。水杏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杜華眼神亮，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杜荷花，還有正和慶嫂梗著脖子吵嚷著什麼的二嬸史氏。水杏也看清楚了自家娘正紅腫著眼與人吵架，立即伸手拉著二妞蹬蹬的跑了過去。杜華走近一聽，這才聽清楚，雙方在吵什麼，大意就是慶嫂家的大黃貓咬死了二嬸家鴨仔，二嬸正找慶嫂要賠償，她手上還拎著那隻「罪魁禍首。」杜華掃了一眼那隻大黃貓，貓身骨架挺大，可惜肉不厚，有些瘦，此刻正被人拎著頸脖子，四隻爪子和四條腿無力的聳拉著，睜著無辜的又大又亮的貓眼，不時喵叫一聲，看上去可憐又可愛。「慶娘，這可是我早晨用家中值銀錢的精米換來的，怎麼著你要賠付我十個銅板才行？」「二嬸子，不可能是我家大黃咬的，我家大黃從來不調皮，也不饞嘴，家中喂什麼它吃什麼，我家不富裕，沒什麼好吃的喂它，否則，它也不至於長得那麼瘦。」「慶娘，你這是不準備認了？也不準備賠付我家銀錢？你怎麼能這樣？我好好的肥鴨子被咬死了……你要這麼著不講理，我們就去里正家一趟，讓他來評評理。」「二嬸子，真不是我不認，如果你非得說是我家大黃咬的，那我問問你，有誰看見了？還有，你瞅瞅我家大黃的嘴，一點血跡也沒有，而那鴨仔可是首尾分了家。」慶嫂覺得自家這兩天真是倒霉，老三攤上了徵兵，她正在家心疼的抹淚呢，卻不想因為大黃貓又攤上這糟心的事。杜華隨著慶嫂的話，瞅了瞅貓嘴，再瞅了瞅扔在地上的鴨仔子殘破的「屍體」，心中便有了計較，但卻沒急著說話。「怎麼沒人看見？我閨女荷花親眼所見！」史氏指了指杵在那一直沒說話的閨女繼續道：「被咬死的鴨崽最是精神，自己逃出院門跑出去撒歡，我女兒便追出去捉它，但不想你家大黃比她快，一口咬斷了鴨仔的脖子，我女兒心疼得緊……你看，她手上還有血，就是當時捧起咬壞的鴨子時沾染上的血跡。」慶嫂是個通情達理的女人，為人溫柔大方，雖然先前為自家大黃辯駁了幾句，但她瞅著杜荷花手上的血跡時就相信了，因為她覺得荷花一個未出閣的閨女，不至於用手段誣賴一隻貓。只得心疼的點點頭，「我也不知道我家大黃今天發了什麼瘋，也有可能是因為我早晨一直顧著傷心，沒有喂它，它餓極了就饞了嘴，也不用去請什麼里正了，我賠你就是。」慶嫂說完，便抖著手去懷裡掏錢袋，若是在平時，家中怎麼缺銀錢，十個銅板雖有些心疼，但不至於這般痛心，但想著老三就是因為沒有銀錢打點非得去戰場拚命，她就覺得給的這十個銅板就是給她的三兒子的血。杜華瞅見慶嫂顫抖著手，自然猜到了一些她的心思，便把小亮放了下來讓二妞看管，她從人群後走了出來，緩步踱到地上那鴨子的「屍體」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