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上)
此時的洛陽城內,秦文桓帝姚興大宴群臣,請國師鳩摩羅什同席,以慶祝攻陷洛陽,席間群臣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只有鳩摩羅什一人同其弟子黯然的坐在一邊。
「大師,如此珍饈美味,為何不食?」姚興見鳩摩羅什一筷未動,只是黯然的掐著念珠,便問道。
鳩摩羅什閉目道,「我在為陣前敵我雙方死難的將士超度。」
「超度所謂者何?」姚興笑著問道。
鳩摩羅什繼續掐著佛珠道,「命之貴,眾人皆知;吾等知命之貴,敵我將士亦然,吾願超度其靈魂,引其入西方之極樂。」
「我方將士,為國捐軀,自當超度。」姚興想了想,繼續說道,「敵方將士,何須超度,地府極樂,與我等何干?」
「命無貴賤,敵方將士亦有命,佛者大慈悲,如何不超度?」鳩摩羅什回答道。
「命無貴賤,則雞鴨牛羊皆為命,而大師亦食之,何為?」姚興調侃道,「如果依大師之理,草木無命,佛弟子只可食素,為何大師又要食肉,又想超度亡靈,此不矛盾嗎?」
「佛曰一花一世界,木生於春,盛於夏,沒於秋,亡於冬,生老病死盡皆有之,何為無命者乎?草木牛羊與人又有何別可言?」鳩摩羅什依舊閉目言道,「食何物,皆如一般,葷腥也罷,素食也罷,皆為殺生,何異只有?然食之為生,無食則命憂矣,所食之物皆為殺生,然吾食之可生,食之物以生命度化吾,乃其福報也,吾焉可不以食物之度化而超度已故之亡靈者乎?然戰,非度化而死,故而枉死也,需超度枉生者,吾之承食物之度化而度化也。」
「戰何嘗不是一種度化呢?戰為統一,統一則天下太平,百姓安泰,以最少的傷亡,獲得更多百姓的太平安居,難道不是一種度化嗎?」姚興笑了笑回答道。
鳩摩羅什搖了搖頭,繼續掐著佛珠輕聲念誦枉生經文,並未回應什麼,只是從面前的花瓶里掐了一朵鮮花插在頭上,以警示姚興,姚興似乎是懂了,又似乎是沒懂,反正鳩摩羅什這個舉動之後,整場宴席,姚興再未與鳩摩羅什說話,只是和大臣們飲酒作樂。
建康城內,晉安帝趴在龍案上全身顫抖,驚恐地望著庭下眾臣,眾臣不知所以,面面相覷,心裡都在犯嘀咕,這時司馬元顯從後殿走了出來,坐在晉安帝旁邊道:「今晨接到吏部尚書的奏摺,都官衙門自都官尚書一下,所有衙役,主簿皆於昨夜被人吊死在都官衙門內,無一人倖免。」眾臣聽到這個消息都大驚失色,紛紛議論:
「這堂堂曹尚書衙門百十號人,竟然皆被吊死,這怎麼可能。」
「是啊,太匪夷所思了。」
「聽百姓們都在議論說建康城鬧鬼,是不是真的啊,這不是厲鬼索命吧。」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鬼。」
「反正這個案子邪門,不沾為好,免得受牽連。」
「大家都不要在議論了,今日朝上,我們就議一議這宮門百首案和都官尚書被殺案該如何處置。」司馬元顯緩緩起身高聲問道。
眾臣都面面相覷,啞口無言,每個人心中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怎麼都不說話了!剛才不是還討論的挺歡嗎?」司馬元顯見眾臣一聽要查案都一聲不吭,一股莫名之火湧上心來,在朝堂之上高聲喝道,「古人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這些臣子月月欣然的拿我大晉朝的奉銀,如今朝廷蒙羞,用到你們之時,你們就全都縮手縮尾,一言不發,要你們何用!」
大臣們還是一言不發,都低著頭站在堂下。
「你們如果不說話那我就點名叫了!」司馬元顯猛一拍龍案高聲喝道:「吏部尚書史進何在!」
史進聽到司馬元顯叫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驚,頓時汗如雨下,顫顫巍巍的走出朝班,「噗通」跪了下來,聲音顫抖道:「臣史進在。」
「你說說吧,這個案子該讓誰來審。」司馬元顯問道
「這……這……」史進跪在堂下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這』什麼!」司馬元顯見史進猶猶豫豫,心中怒火更勝,便不耐煩的怒喝道,「你就問你能不能審這個案子!」
史進一聽司馬元顯讓自己審這個案子,豆大的汗珠從腦門上滾落,嚇得趕忙拒絕道:「臣……臣恐能力不足,難以勝任,請丞相另擇良才。」
「能力不足可以鍛煉啊。」司馬元顯皮笑肉不笑的道。
「這……這……」史進無言以對,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叩頭拜道,「丞相,我家中八十高堂重病在床,急需我回家探望,望丞相恩准。」
「行啊。」司馬元顯聽了史進虎頭蛇尾的推托之詞,氣的直咬牙道:「好啊,我們大晉以孝治天下,我准了。」
史進見司馬元顯准了,趕忙叩頭謝恩。
司馬元顯冷哼一聲繼續說道:「你先別謝恩,恩典還沒完呢。」說著司馬元顯把手背在身後,轉過身去背對著眾臣說,「我聽聞自古都有以肉侍母的說法。」司馬元顯說道這裡,頓了一下,然後望了一眼史進。
史進聽到這不禁全身打了個冷戰。
司馬元顯笑了笑接著說道:「吃了兒的肉,母親的病就會痊癒,你說這是不是真的。」
史進聽到這全身直冒冷汗,嘴唇微動結結巴巴的道:「不……不知。」
「不知?」司馬元顯微微一笑,咬著牙一臉陰險的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就試試」說話間司馬元顯猛地轉身喝道:「來人,將史進拖出去給我活颳了!」
這時兩個衛士走進押著史進,史進見狀拚命的掙扎著,口中高喊饒命。
「請丞相息怒。」眾臣紛紛跪下為史進求情。
「息怒?」司馬元顯厲聲喝道,「一個小小的案子,滿朝文武竟然無人敢查,難道我大晉朝無人了嗎!」
「丞相,我去查,我去查。」被押在一邊的史進一聽這話,想都不想趕忙請命道。
「你?」司馬元顯看了史進一眼,不屑的道,「你母親不是病了嗎?」
「自……自古忠孝難兩全,我……我願意為朝廷盡……忠。」史進語無倫次的圓道。
「好,看在你如此衷心的份上就免了你的死罪。」司馬元顯借坡下驢的說道,「不過你要待罪立功,如果查到兇手便官復原職,如果要是查不到兇手,那就二罪並罰。」
「諾……諾。」史進趕忙領命。
司馬元顯想了一下道:「這樣吧,我給你安排個衛隊吧,貼身保護你的安全,免得你像都官尚書一樣屍陳府衙。」
「謝丞相。」史進聽后,趕忙謝恩道。
石不全去了趟周季所說的破屋勘察了一番便,發現這個破屋裡並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迹,更沒有任何能關人的牢房便回家去了,這一路石不全一直在想著雪兒的事,關於雪兒蹤跡的一切線索,到此全都斷了,但是唯一剩下的就是側面的一點點線索,第一個就是春香樓的老鴇,或許那個老鴇知道什麼,第二個便是姜魁,縣衙里找到的姜魁的信息是姜魁之前是祖居江州是個漁民,可是為何後來去了京城,改名換姓做了員外,這身份的反差未免太大了,如果從他去京城改姓「劉」這點來看,這姜魁背後一定有人幫助他,而且幫助他的這個人和這個姓劉的有莫大的關係,或者這兩個人就是一個人。
「看來,我又要去一趟京城了。」石不全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