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臣被殺，雨我無瓜
堂堂大宋代戶部尚書、翰林學士兼侍讀、修國史蔡京在京城家中被殺，這簡直是對大宋王法的蔑視。
趙煦非常生氣，他在朝堂上讓開封府尹三天之內找出兇手，否則革職查辦。
開封府尹也很委屈，他也沒想到有人這麼大膽，竟敢殺害朝廷命官。
但是三天期限也太少了，於是抱笏而出，問道：「陛下，六天行不行？」
「不行。」趙煦說道：「必須三天查出來。」
「可我不是包三天啊！」開封府尹心裡憋屈著，這一刻他恨死了那個兇手。
就在此時，卻見樞密院樞密使曾布走了出來，蔡京被殺，曾布心中有一點竊喜，他向來嫉恨蔡京。
不過這與他即將要說的事情無關，只見曾布手執玉笏說道：「陛下昨天才點了蔡尚書會同三司調查國師府的事，可晚上他就被人殺了。」
這話一出口，趙煦立馬抬起了頭，在場的這些官員無一不是人精，他們都想到了這一點，但也只有曾布說了出來。
趙煦不是昏君，也不是傻子，這件事的確和國師府脫不了干係。
他是想要長生不老葯不假，但這種直接摧毀大宋朝根基的事情，他也不能允許的。
「傳國師覲見。」趙煦開口說道。
童貫走出大殿，用尖利的聲音喊道：「陛下有旨，傳國師覲見。」
張道靈再次來到了紫宸殿，在他參拜完畢后，趙煦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國師可知蔡尚書之事？」
張道靈聞言，笑道：「回陛下，臣昨天黃昏就知道了。」
這話一出口，曾布立馬追問道：「我是深夜才知道的，國師竟然知道的這麼快？」
張道靈微微一笑，面朝曾布說道：「這麼大的事，全城百姓皆在彈冠相慶，貧道當然很快就知道了。至於樞密使為什麼到了深夜才知道，這就不為人知了。」
趙煦疑惑地道：「全城百姓彈冠相慶？怎麼回事？」
「哦。」張道靈看向趙煦，道：「貧道也是聽那些百姓說的，那些百姓說這位蔡尚書是個大貪官，還經常縱容家中之人強買強賣，甚至蔡家子侄還經常欺壓民女……當然，這都只是聽說。陛下您沒看到，昨天那些百姓可高興了……」
張道靈越說越開心，但趙煦的臉色卻越來越黑。
「咦？陛下，您怎麼了？」張道靈當即關切地問道。
趙煦擺了擺手，朝張道靈問道：「國師，蔡京被殺，您怎麼看？」
「我還沒看呢，屍體應該在蔡家停放著吧？」張道靈說道。
趙煦笑道：「不是讓你看他屍體，朕是說，國師怎麼看這件事？」
「哦。」張道靈點頭道：「如果那些百姓所言俱實，那我只能說殺得好。這位兇手應該是個江湖義士，是個豪傑。」
「國師此言差矣。」大理寺卿此時開口說道：「蔡京若是貪贓枉法，自當交於朝廷處置，豈容江湖蟊賊來殺害朝廷命官，如此一來，朝廷的王法在哪裡？」
張道靈看著大理寺卿問道：「那你們為什麼不抓蔡京？」
大理寺卿愣了愣，道：「啊這.……我們還沒有找到證據，沒找到證據怎麼能隨便抓人呢？」
「是啊，等你們找到證據，蔡京已經老死了，到時候還可以挖出來鞭屍。」張道靈頗為認同地說道。
大理寺卿臉色一黑，默默地退回了臣班之中。
雖然大臣們被張道靈不講道理的語言說的一臉陰沉，但趙煦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這麼說，國師覺得那個殺了蔡京的兇手，還是個江湖義士？」趙煦問道。
張道靈點頭道：「不錯，貧道懇請陛下調查蔡京貪贓枉法之事，若其事屬實，則此人不僅無過，反而為朝廷出去一個大蠹蟲。理當重賞，建議召入軍中聽用。」
「什麼？」大臣們聽了這話，直接失去了理智。
「殺了朝廷命官，還想讓朝廷重用？天底下哪裡有這種事，天理何在？王法何在？」官員們紛紛反駁斥責。
並且還指著張道靈說道：「國師為何妖言欺君？」
「我沒有啊。」張道靈一臉無辜地道：「是陛下問我我才說的。」
趙煦開口阻止了眾人的爭議，然後朝張道靈問道：「朕讓開封府尹查辦此事，先抓住兇手，再查蔡京貪贓枉法之事。無論如何，兇手殺害朝廷命官，漠視王法，不能放過。」
「陛下英明。」張道靈稽首一拜，然後對開封府尹道：「大人若是有用得著我國師府的地方，儘管開口。」
開封府尹點了點頭，而張道靈又對趙煦道：「陛下，蔡京已死，貧道的事怎麼辦？還請陛下重新指派官員，貧道一定儘力配合。」
「國師？哦，是那些狀告的事情吧。」趙煦想了想，對開封府尹說道：「就請愛卿派遣一位得力助手，將那些告狀之事查一查吧。」
就在趙煦說完話的那一刻，一群官員突然說道：「陛下，此事不必查了。」
「嗯？」趙煦看著一眾官員，道：「眾位愛卿，這是為何？先前是你們說要查的，現在為什麼又不讓查了？」
只見右丞蔡卞說道：「陛下，俠以武犯禁，這些江湖人士久已不服王法，如今竟然敢刺殺朝廷大臣，實在罪大惡極。國師所做之事，正是正本清源之道。那些江湖人士身懷武藝，胡作非為，天下人苦之久矣。那些文告一定是誣告，應當一律打回。」
「右丞說的是！」
「這些江湖中人的確應該好好管教了。」
「國師做得對。」
「國師府的事不必再查了，要全力搜查殺害蔡尚書的兇手。」
張道靈成功撇清了蔡京的死和自己的干係，而且還沒有多費口舌為自己辯解。
這其中牽扯到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如果蔡京真的是他殺的，那麼他應該立刻將矛頭指向所有的江湖人士，嫁禍給他們並進而論述自己抓捕那些江湖人士的良苦用心。
但他沒有，他甚至說出了殺得好這種話，而且對此還大加讚賞。
張道靈不會這麼蠢，只有這件事不是他乾的，他才敢這麼說。
而且這件事也給了這些朝廷大臣們一個提醒，張道靈只是為了給皇帝煉丹，所以才得罪那些江湖人士，告狀再多，皇帝也不會真的拿他怎麼樣。
張道靈做的事並沒有多過分，和江湖人士殺害朝廷命官這種事比起來，張道靈做的事情僅僅只對皇帝和一部分江湖人士有害，不會觸碰到官員們的根本利益。
但是如果一個江湖人士竟敢隨意殺害朝廷大臣，那這就是觸及到他們的根本利益了。
這是所有大臣都無法容忍的，他們就算貪贓枉法，也都是在朝廷的框架內得到處置，是有底限、有迴旋的，有時候最多被罰酒三杯，最嚴重的也不過是貶謫。
可是那些江湖人士不同，他們行事全憑喜怒，動輒殺人全家，無所顧忌，而且這些人還具備超強的武力，絕對是朝廷的大忌。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國師府那點事查不查已經不重要了。
張道靈短短几句話，就成宮將官員們對他的小矛盾，轉化成了官員們和江湖武林這個不受朝廷掌控的勢力的大矛盾。而且這也不是沒有先例，江湖人士刺殺朝廷官員，別說大宋，歷朝歷代都發生過。
所以官員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像全天下昭告朝廷的態度，敢私自動手殘害朝廷官員，朝廷絕對不會輕繞。
這一次大臣們意見空前的統一，就連趙煦看著團結一致的大臣，此刻也有些發懵。
要是王安石變法他們有這麼團結，也就不會失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