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岳不群天外復生
卻說張道靈見林如海不得，於是準備回揚州城裡去。
只是他剛走出街道，就看見兩個差役抬著一具屍體從面前走過。
張道靈起初並不在意，可他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具屍體的特別之處。
於是他便使了斂息之法，悄悄跟在兩個差役身後。
一路上隨著兩個差役的交談，張道靈明白了這具屍體的來歷。
他原是織造局裡的一個主事太監，今年二十六歲，只因犯了錯誤，被掌管織造局的提督織造太監給除了名，送進了維揚的牢房。
太監你怎麼罰他都好說，可要是把他從太監隊伍里給除名，那可是比殺了他親爹媽還難受。
本來就已是個閹人，上無老下無小，也沒有朋友親戚，被逐出太監行列可真就斷了活路。
於是這個太監就在維揚牢房裡用腰帶上吊自殺了，此時正被差役拖去城外亂葬崗。
到了亂葬崗，差役也不管許多，把屍體往裡一丟了事，轉身就往回走。
不久后，張道靈走了出來，抬手一拂，一道法力湧出，落到那太監屍體上，將他從亂葬崗屍骨堆裡帶了出來。
看著太監模樣，長的還算清秀，只是稍微有些陰柔，不過這也正好。
「童子，把你半路上撿到的那個魂魄送到這具屍體上。」張道靈對玉童子說道。
玉童子應了一聲，在帶著張道靈從聊齋世界離開的時候，曾在經過一個小世界時，順手撿到了一個遊離在天外的魂魄。
按理說凡人魂魄是不可能在天外飄蕩的，或許這也是緣分，合該被玉童子撿到。
飄忽忽，盪悠悠，無來處，無歸途。
一場浮華大夢，到底空虛幻無。
「你醒啦。」隨著眼前出現一束光明，伴隨著耳邊清朗的聲音，岳不群朦朧間睜開了眼睛。
眼睛掙扎了許久，腦海中塵封的記憶不斷湧上心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岳不群雙手撐在地上，緩慢地坐了起來，他轉頭朝四面看了看，是一片空寂的山嶺。
在看眼前，一個文弱書生蹲在面前，關切地看著自己。
「我在哪？你是誰？」岳不群沉默片刻，朝張道靈問道。
「你在該來處，我是引渡人。」張道靈笑嘻嘻地說道。
岳不群聽著張道靈充滿玄機的話，眉頭一皺，突然他伸手朝自己襠下一摸.……
還是沒有……岳不群愣神片刻，朝張道靈問道：「是你救了我？」
岳不群生前為了練辟邪劍譜，故而自宮，所以他現在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岳不群的身體。
但轉念一想，不對，這個身體很年輕，而且體型、衣著也不一樣。
岳不群仔細低頭看了看，隨即悚然道：「我是誰？這是哪裡？」
張道靈笑道：「你是天外喪魂客，借得軀殼還陽來。」
岳不群到底是讀過書的人，一聽張道靈的話，記憶立時變得清晰起來。
他在與令狐沖的大戰中，被令狐沖吸星大法吸住，又被儀琳用劍刺死。
當日他的確是死了，然後就是一片模糊、空白飄渺的記憶。
岳不群到底不是傻子，只是要接受這樣的信息，還需要一些時間。
一炷香的時間后，岳不群終於回過神來。
「是……仙長將我借屍還魂？」岳不群問道。
張道靈點頭道：「然也。」
岳不群神情一肅，立即起身道：「多謝仙長救命之恩，待岳某大仇得報后，再來報答仙長大恩。」
張道靈伸手按住岳不群肩膀，「什麼大仇？」
岳不群面色頓時陰沉下來，「逆徒令狐沖，背叛師門，殺害師長，我要去清理門戶。」
「你現在可沒有武功。」張道靈笑道。
岳不群淡淡地道：「紫霞功、華山劍法、辟邪劍譜我全都記著，不需時日便能練回來。」
「那也報不了仇。」張道靈說道：「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令狐沖，也沒有儀琳，更沒有華山派。」
「什麼？！」岳不群一愣，「什麼意思？」
張道靈笑道：「什麼意思？意思就是說，這不是你原來那個世界，你的魂魄是我在天外撿來的。」
岳不群聞言，頓時如同五雷轟頂，整個人都愣住了。
接著，岳不群神情黯淡，好像生活一下子失去了希望，整個人都變得頹廢起來。
張道靈見他這幅樣子，安慰道：「別擔心，我能讓你復活，自然也能讓你報仇。」
岳不群陡然抬起頭來，目光看向張道靈，「請仙長指點迷津。」
張道靈負手笑道：「很簡單，你跟著我，我教你更強大的功法，也許有一天，你能破碎虛空，降臨原來的世界，去找令狐沖報仇。」
岳不群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武者，一個凡人，他不知道破碎虛空需要怎樣的天賦與實力。
古往今來，除了獨孤求敗那樣的天才，又有幾人能做到破碎虛空呢？這不只是武力的原因，還有多天地大道的感悟。
而且破碎虛空，也僅僅只是在無數小千世界里跳躍，打個很明顯的比方，就是你成為清末武學世界巔峰武者，然後憑藉超強的天賦和實力破碎虛空，進入了明末的武學世界。
這種一點點的逐級跳躍，對於武者來說當然好處巨大，但對修士來說，完全就是雞肋。
不過，武者修士殊途同歸，如獨孤求敗便以武入道，破碎虛空直接進入了中千修仙世界。
一個人在未見到自家不了解的世面時，想象力是很有限的。
比如岳不群此時就相信了張道靈說的話，心裡也升起了『破碎虛空』復仇的念頭。
而且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無法熄滅，復仇的火焰在燃燒，他發誓，將來破碎虛空回到原來世界，要讓那個世界所有人都臣服在自己腳下。
想到這裡，岳不群當即單膝跪地，恭身抱拳道：「岳不群願為仙長效力。」
「好好好。」張道靈伸手輕拂，一道法力從下而上將岳不群托起。
岳不群感受著這綿綿不絕的力量，雖然柔軟，卻又無可抗拒，心中震驚的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且先隨我回去，然後將你華山派所有內功、武功以及你的辟邪劍譜給我，我自會幫你完善一套更加強大的功法。」張道靈說道。
岳不群自然不會擔心張道靈這樣的仙人會搶自己的辟邪劍譜，一個能活死人，身懷高深法力的仙人，會覬覦一個凡人的武學嗎？岳不群又不是小孩子。
張道靈直接帶著岳不群回到了景雲樓，景雲樓的掌柜見張道靈回來了，非常高興。
這幾天沒了張道靈，他的生意可以說是直線下滑。
「掌柜的，這是我遠方親戚，幫我再安排一間客房如何？」張道靈對掌柜說道。
掌柜一聽，立時滿口答應，「好說好說！小二，快，給張先生的親戚再安排一間客房，最好和張先生客房挨著。」
張道靈拱手道：「那就多謝掌柜了。」
掌柜嘿嘿笑著，問道：「張先生，那您何時能登台說書呢？」
張道靈想了想，道：「明天就可以了。」
「太好了。」掌柜的搓著手道：「哎呀，張先生剛回來，想必已經累了，就先上樓去歇息吧。」
隨後，張道靈帶著岳不群回到自己房中，取出筆墨紙硯，對岳不群道：「將你的功法都默寫出來吧。」
岳不群點點頭，然後坐了下來，動筆開始抄寫。
因為是借屍還魂，所以岳不群只帶有生前自己的記憶，而沒有這個太監身體的記憶。
所以很快，不到一個時辰，紫霞功、華山劍法、辟邪劍譜全都被岳不群寫在了紙上。
「確保無誤，沒有寫錯？」張道靈問道。
岳不群道：「事關不群復仇大計，豈敢有錯。」
「嗯。」張道靈點點頭，說道：「那你且先回房休息，要是想吃東西直接叫小二，記我賬上就是。另外這裡有一套衣服，你先拿去換上。」
岳不群接過張道靈遞過來的一套嶄新的衣服，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兩步，卻又轉過頭來看著張道靈，神情中帶著一絲猶豫。
「怎麼了？」張道靈問道。
岳不群張口想說什麼，卻有些難以出口。
張道靈笑道：「想說什麼就說吧。」
岳不群躊躇片刻，問到：「仙長既借屍還魂將我復活，為何.……找了這麼一具肉身？」
張道靈心頭一笑，但臉上卻嚴肅地道：「我乃修行之人，豈能做那種傷天害理殘害生靈之事？只是找了許久，只有這具肉身合適。」
岳不群聞言，連忙道：「不群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心有疑惑，仙長慈悲之心，不群明白了。」
「嗯。」張道靈看著他道：「你也不要灰心，將來你若修鍊到『天人化生』那一步，自是能明白這其中的妙處。」
「天人化生？」岳不群聞言一怔，細細品味著這個境界，不由精神一震，看來自己還是有機會恢復的，天人化生嘛，不就是再化生出那東西的意思么？
岳不群心頭一寬，拱手拜道：「多謝仙長，不群告辭。」
看著走出房屋，並關上房門的岳不群，張道靈臉上的笑意再也綳不住了。
天人化生當然好，徹底的陰陽和合，是男是女，非男非女，乃是萬物滋養的先天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