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回家
憨將軍看著大家熱火朝天地收拾行裝，整理營地，站在那裡既茫然，又孤單。
周圍的百姓們面帶笑容，不停地對周圍的人說著自己家中的孩子、妻子、父母，而憨將軍對這一切卻都很陌生。
以前做為一隻烏澤玄龜，整日里趴在沼澤里也沒想那麼多。
直到變成人後，與眼前這些人們一起生活，一起幹活，一起說說笑笑，才知道什麼是熱鬧，什麼是孤寂。
他們的家在豐城，自己的家呢？
憨將軍想了想，自己的家好像就是那片泥潭，但是現在那片泥潭已經變成了河道。
不對，眼前這片營地也是自己的家，嗯，是了，這也是家。
那自己就留在這營地里吧，不過要讓他們把吃的留下來。
雖然還不清楚一個月是多久，但是聽神君說，他們還會回來的，所以自己只要在這裡等他們回來就好了。
於是憨將軍邁開步子，想去找方棫、伯牙、季嘗、融伍四位曲長，讓他們把肉乾和麵餅給自己留一些。
憨將軍來到方棫的房屋前，正好看到方棫背著一個大包袱走了出來。
還不等憨將軍說話，方棫立即笑著道：「憨將軍，我正要去找你呢。」
憨將軍一呆，問道：「為啥要找我？」
方棫上前攬住憨將軍的肩膀道：「走，跟我回家，今歲休沐，你就在我家過了。」
憨將軍有些猝不及防，有些獃獃地道：「我……我怎麼能去你家呢？」
「是啊，他怎麼能去你家呢。」一個聲音傳來。
憨將軍與方棫轉頭看去，發現伯牙和季嘗走了過來，身上也背著大包小包。
「怎麼說，憨將軍也該去我家啊。」伯牙說道。
季嘗也說道：「不，去我家，我家人少。」
方棫趕緊說道：「可是我先說的，你們兩個就別搶了，憨將軍今歲去我家。」
說著，三人就為憨將軍去誰家而爭吵了起來。
看著為了自己而爭吵的三人，憨將軍不知為什麼，身上竟然湧起一股暖流。
他見三人爭吵不休，立刻說道：「我留在營地里吧，你們把肉乾和麵餅給我留一點就好。」
三人停了下來，紛紛轉頭看向憨將軍，隨即三人同時搖頭道：「不行不行，營地到時候一個人都沒有，你留下來算什麼事。」
說著，三人又爭吵了起來，完全沒把憨將軍的話放在心上。
就在這個時候，憨將軍看到張道靈邁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神君。」憨將軍叫道。
方棫三人一驚，連忙停下爭吵，然後同時朝張道靈看去。
「你們三個在吵什麼？老遠都能聽到。」張道靈笑著問道。
季嘗開口說道：「神君，我們想帶憨將軍去家裡，但是還沒商量好去誰家……」
「你們這也不像在商量吧？」張道靈笑道。
三人撓頭，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緊接著就聽張道靈道：「憨將軍是我神府的方士，自然要跟我回神府去。」
三人一怔，隨即紛紛大笑，笑的十分開心。
張道靈問道：「你們笑什麼？」
方棫說道：「啟稟神君，我們三人爭吵，無非就是想著憨將軍一個人，又沒有家，所以想帶他去我們家裡住。現在一想是我們欠考慮，憨將軍理當回歲山神府。」
「好了好了，趕緊去帶你們各曲的人回家吧，憨將軍我就帶走了。」張道靈揮手道。
「遵命。」三人齊聲應道。
等三人離去后，張道靈轉頭看著憨將軍道：「你有什麼要拿走的嗎？」
憨將軍點了點頭，張道靈笑道：「快去拿吧，然後跟我一起回神府。」
憨將軍這次沒有說要留下來的話，轉身就朝自己的屋子跑去。
他進了自己的屋子，只聽到一陣『叮叮咣咣』的聲音傳出，然後沒過多久憨將軍就跑了出來。
當憨將軍來到張道靈面前，張道靈失笑道：「你帶這東西幹什麼？我神府還會少了你吃飯的碗嗎？」
原來憨將軍回到自己屋子，將那口平日里煮湯的鐵鍋給背在了背上。
憨將軍憨笑了一聲，說道：「這個用習慣了。」
張道靈無奈地道：「好吧，那你就背上吧。」
就這樣，憨將軍背著一口漆黑的大鐵鍋，跟著回家的隊伍一起上路了。
大家背著包袱，推著木車，一路上說說笑笑，歡快無比。
因為河道挖了四百里，大家距離豐城也不遠了，大概天黑就能到家，所以大家的心情也十分激動。
很多人已經三個月沒見到家人了。
道路雖然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但走起來卻更快了。
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沼澤、淤泥被凍住，所以地面平坦了許多。
這時天上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叫聲，大家抬頭看去，只見一隊小鳥從頭頂掠過，然後落到了覆蓋著積雪的地面上，用嘴喙四處刨動著。
這些小鳥一邊在雪地里刨食，一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大家看了心情也跟著小鳥們一起，變得輕鬆愉悅。
張道靈此時開口說道：「把你們那些干硬的麵餅，掰開揉碎灑在雪地里吧。」
眾人一聽，這是要給小鳥投食啊，大家也沒有多想，紛紛取出干硬的麵餅，將其掰碎成一塊塊小碎片，然後灑在了雪地上。
等著行人過去后，那些鳥兒才紛紛飛到大家走過的路上，開始吃著雪地里的麵餅碎塊。
到了晚上，大家又打起火把趕路，大約到了晚上酉時，才回到豐城。
儘管已經是深夜，但豐城內外燈火通明，老老少少早已等候在豐城外，城內也早已備好了熱騰騰的飯菜，就等著歸家的人們食用。
張道靈首先讓四曲曲長清點人數，查看有沒有掉隊、走散的。
清點過後，全部兩千餘人，當初帶出去多少，張道靈都一個不少地帶了回來。
這一夜，是團圓之夜，是極為熱鬧的一個晚上，無論多少年後，憨將軍都始終清晰地銘記著這一夜難忘、熱鬧的景象。
沒有焰火，沒有好酒，甚至連肉都沒有多少。
但這一夜的這一頓飯，硬是吃出了繁榮安泰的感覺，憨將軍陶醉在這一片溫馨、溫暖、團圓的氣氛中，情不自禁地融入了進去。
一直到凌晨十分，人們才慢慢散去，而張道靈也帶著憨將軍回到了歲山上的神府中。